这日刘备在临时居所正殿内召众文武议事,正商议间,忽见孙乾走进殿来,刘备问道:“公佑此行可还顺利?”
孙乾点头道:“托明公之福,十分的顺利,孙权已同意以我结盟,各不侵犯,共抗,江东使者鲁肃已在殿外,等候主公接见。”
刘备这几日就担心孙权心中不忿,和联合,跟他没完没了,闻言长长吁了口气,脸上现出笑容,道:“有请子敬上殿。”
不多时鲁肃进殿,行礼一毕,双方便开始商议同盟抗曹大事,其内容颇为无聊,贾仁禄包工头做久了,脑子有些退化,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民夫越聊越投机,而这种国家大事听不上三句,便觉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便在殿中打起瞌睡来,好在他在大殿上打盹是经过刘备授权的,这在满朝文武里也是独一份。原来曾有小人私下里跑到刘备那里告发贾仁禄在殿上打磕睡,乃是对刘备大不敬,想以此为题让他喝一壶,怎料刘备当着众文武的面放出话来,贾仁禄打瞌睡是他特批的,只要有人能像贾仁禄那样打下四州,也一样能在大殿上打瞌睡。从那之后,只要贾仁禄不在殿中打呼噜,他睡觉是没人敢管的,不过像这样当着诸侯使臣之面打瞌睡,倒也是头一遭。
鲁肃正和刘备就双方利益问题争着面红耳热,颇想听听贾仁禄的高见,瞥眼间却见他在打瞌睡,而刘备并不怪罪,不禁暗暗叹服,心想有这样的主公,手下的文武能不玩命干吗?贾福要是敢在孙权面前打瞌睡,早就被推出去喀嚓了。
过了良久,双方方就同盟事宜达到共识,定立盟约,约定刘备将江夏郡治所迁往上昶城,割让云杜、竟陵、西陵三县与东吴,以便东吴能更好的征讨南郡,盟约一经签订后,双方各保强界,互不侵犯,互为应援。适才争论的最激烈的也就是割地问题,这三县与夏口隔江相对,若割了三县,刘备大军便不能再进逼长江,威胁夏口了。刘备不欲退让,想用荆州现归刘琦统辖,自己无权作主为由搪塞过去,怎知鲁肃步步紧逼,咬死这个条件不放松,看来这是孙权给他下的死命令,没有这个条件便不同盟。孙权仗着长江天险,有恃无恐,刘备一心想着平灭不欲再起波澜,见实在争执不下,迫不得已,只得同意将三县割与东吴。心想这同盟一旦结成,便无顾之忧,可专心一意的攻打,那时所得的土地便不只三县了,想到此便即释然。
鲁肃见盟约签订,所定的条件对东吴十分有利,很是满意,心想总算可以回去交差了,又和刘备聊一阵之后,施施告辞回馆驿了。
刘备越想越怒,一张脸涨的通红,道:“孙权实在太过份了,得寸进尺,简直是得寸进尺!”说着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
贾仁禄大吃一惊,醒了过来,挠了挠头,问道:“地震了?”
刘备苦笑道:“仁禄睡得可好?”
贾仁禄嘿嘿一笑,问道:“同盟结成了?”
刘备道:“结是结成了,可是孙权竟让我割竟陵、云杜等三县给他,简直是得寸进尺,我正为这事烦心呢。”
贾仁禄怒不可遏,脏话脱口而出,道:“他,这老流氓真不要脸,甭给他。让元直稳守虎牢等线,防来攻,老子领兵先灭了这王八蛋,再拾夺!”
诸葛亮摇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江东有长江天险,易守难攻,既便是出兵百万都无用武之地,且我军不善水战,要想取胜可是不大容易。”
刘备点点头,道:“孔明先生之言甚是有理,唉,忍了吧,小不忍则乱大谋。”
贾仁禄一时激动,口没遮拦,话说出去之后,心里也十分的后悔,嘿嘿一笑,道:“我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我肯定不是周郎这小子的对手,刚才是开玩笑,你们当没听见”
刘备道:“你呀,多大个人了,一点正经也没有。费尽千辛万苦,这同盟总算是结成了,悬在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了。”
贾仁禄道:“就怕这老流氓继续得寸进尺,来索要襄阳、江夏等郡。”
刘备怒道:“他敢!忍让也是有个限度的,实在不行要打就打,难道还怕了他不成?”他原来被人打的到处乱窜,没有什么脾气,如今他的地盘越来越大,这脾气也随之大了起来。近来威权渐重,众文武见他时受他气势所慑,越发的谨小慎微了。
贾仁禄道:“我料孙权也不敢太过份,万一把我们逼急了,打起战来,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不过孙权这老流氓说话同放屁一样,我们不能轻易相信那一纸文书,当先做好防范措施。”
刘备原本不信孙权会背信弃义,可这一连串事情下来,使他不得不信了,点头道:“仁禄有什么高见?”
贾仁禄道:“可令关公坐镇益州紧守白帝城,魏延坐镇荆州紧守襄阳。刘琮肯定不是周瑜的对手,这南郡迟早是要落到孙权的手里。到时他若想攻打荆州,则益州袭其后,若想攻打益州则荆州袭其后,只要守稳了这两处所在,给孙权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乱来。”心道:“不管怎么说,先把关公调离荆州再说,他老人家老在那里趴着,老子心里总是不踏实。”
诸葛亮道:“仁禄之言甚是。”
刘备点头道:“好,就这样吧。”顿了顿,又问道:“那可有动静?”
诸葛亮摇头道:“曹军仍在休整,不过这有可能是假象,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刘备道:“和孙权同盟了,我们总算可以全力对付了,上次竟敢出兵七十万攻我,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如今兵士还没完全从疲劳中恢复过来,我打算两个月后起兵五十万伐曹,你们怎么看?”
场下文武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诸葛亮道:“如今不宜伐曹,还请主公三思?”
刘备问道:“哦,为什么?”
诸葛亮道:“拥兵百万,猛将如云,主公出兵五十万有些孤注一掷,一旦失利,后果不堪设想。还请主公耐心等待,如今还不是时机,不过我想这时机很快就会来的。”,刘备正想问他何时时机方才到来,心念一转,微微一笑,道:“好,就依你暂不出兵,等待时机。”顿了顿,又问道:“科举之事进行的怎么样了?”
诸葛亮道:“会试已顺利进行,会元为荆州马良,其次是费祎和杨阜,如今各贡生仍在长安,还请主公早定殿试之期。”
刘备问道:“杨阜这人我见过,甚有才学,这马良、费祎竟然还在其上,当真十分有才?”
诸葛亮微微一笑,目视钟繇,道:“将这几人的试卷呈与主公过目。”
钟繇点了点头,吩咐近侍将会考各举子的试卷取了来,呈与刘备。刘备从中抽出一份,展开一看,手捋长须,面带微笑,也不说话。过了良久,放在一旁,又取了另一份,低头浏览,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刘备将案上的试卷一一览毕。点头道:“不错,不错,这制度真是不错,若非如此,我怎能见到这么多好文章,仁禄你可是立了一大功。”
贾仁禄脸皮之厚在三国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闻言还是老脸一红道:“我只不过是瞎出了一个主意,至于实施起来,都是孔明,元常他们在忙前忙后。我刚开始也有负责来着,可我太也蠢笨,一点忙也帮不上,还添了不少乱,没两天就被他们轰了出去,我也乐得清闲,后来就不再添乱了,呵呵。”
诸葛亮道:“仁禄太谦虚了,若不是他出的几个主意,我们也不能有效的防止学子们作弊。仁禄的手法实是匪夷所思,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贾仁禄干笑两声,心道:“论辈份,这些人都是老子的祖宗,可要说到作弊,老子可是这些人的祖宗了。”
刘备笑了笑道:“科举制效果果然不错,这马良、费祎条理清晰,见解独到,堪称大才,险些就埋没民间了。”顿了顿,又道:“最近连场考试,我想他们也都累了。这样吧,三个月之后进行殿试,让他们都好好休息休息。”
当晚刘备于大殿中宴请鲁肃,众官一同坐陪,刘备殷勤劝酒,言语十分得体。鲁肃本就是忠厚长者,希望孙刘联合,如此一来,对刘备更加有好感,几酒一下肚,真心话就喷将出来,拍着胸脯向刘备担保,有他在这同盟一定黄不了。
三天后,匈奴使者来到长安,言称单于义女已来到长安,请刘备择定吉日成婚,刘备闻言甚喜,当即请谯周择定吉日完婚。谯周接到命令后彻夜不眠,挺着脖子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手指也不闲着,不停掐算,次日一早,他的脖子定了型,就这么头抬得高高的走到刘备面前禀报道下月十五这日上上大吉,百无禁忌。刘备连连点头,却见他脖子一直抬着,未免有些目中无人,问明端的后恍然大悟,赏了他两万钱,谯周平白无故便发了一笔小财,心花怒放,屁颠屁颠地去了。
连日来太平无事,十五这日很快便到了,刘备大摆筵席和单于义女刘氏成亲。南匈奴单于曾被汉朝皇帝赐以国姓,是以和刘备一样都姓刘。此女即是单于爱女,自然也就和他一样姓刘了。酒宴一罢,贾仁禄满怀热情,想着去闹刘大大的洞房,可是没走出数步,便被凶神恶煞的近卫给拦了回来。当时和他怀着一样鬼胎的也大有人在,可也一样是不得入内,唯有长吁短叹,怏怏而回。
转过天来,刘备大宴群臣,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备十分高兴,蓦地里轻击两掌,孙夫人、刘夫人缓步而出,来到刘备身旁坐好。本来群臣夜宴邀夫人出席于理不合,可刘备已年近半百,竟还能连娶两位貌若天仙的俏佳人,喜悦之情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他有心让众文武见识一下两位夫人的美貌,好眩耀一番,暗里也存着和贾仁禄一较高下的意思,仿佛在说,别以为就你艳福齐天,我的艳福也不浅。
其时贾仁禄正低头猛吃,听得环佩声响,下意识的抬头一看,立时目瞪口呆,只觉孙夫人英姿飒爽,刘夫人娇柔妩媚,各有各的好处,竟是难分伯仲,呆若木鸡地看了一会,口不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刘封正在坐于边上的马岱敬酒,听得脚步声响,便侧头望去,忽然之间,像遭电击一般,全身剧震,一连眨了数下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像是遇到普天之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蓦地里伸手一指刘夫人道:“你你怎么会是你?”
众文武尽皆莫明其妙,霎时间无数道质疑的目光向他扫去。刘备向刘夫人瞧了一眼,见她也是一脸迷茫,更加不明所以,又上下打量刘封一眼,长眉一轩,道:“见到长辈怎么如此没大没小,娘也不叫一声?难道你认识她?”
贾仁禄仔细地瞧了刘夫人一眼,只觉得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道:“这小娘们看起来比刘封还小,却成了他的长辈,唉,萝卜不大长在背上”
刘封向刘夫人凝目瞧去,见她正漠然的望向自己,一脸狐疑,伸手指着自己,问道:“你难道不认得我了么?”
刘夫人摇了摇头,道:“这位是?”说着话时眼光瞧向了刘备。
刘备道:“他是我的义子刘封。”
刘夫人道:“常听人说夫君膝下有一个能干的养子,屡立奇功,就是他么?”
刘备点了点头,道:“正是。”说到这不自禁的向刘封瞧去。
刘封大吃一惊,道:“你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怎么就不认得我了?”
刘夫人颇为奇怪,问道:“我与公子素昧平生,怎么会识得公子?”
刘封痴痴呆呆地道:“不可能,不可能,难道世上竟有长的如此相像之人?”
刘夫人道:“公子想来是认错人了,我自八岁起便居于匈奴腹地,从未涉足中原,怎会识得公子?”
刘封又上下打量刘夫人一番,半信半疑,道:“可能真是认错人了,得罪莫怪,得罪莫怪。”
刘备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原来是认错人了,这倒没什么,不过世上竟还有像夫人这般美貌的女子,真是奇怪之极。”
贾仁禄总觉得刘夫人似曾相识,不禁多看了两眼,忽地一张面庞浮现脑海之中,不禁大吃一惊,心道:“是她!”原来他忽然想到,眼前这个刘夫人与画师按照姜维口述画的那个神秘女子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