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对徐氏说道:“夫人好好保重。”徐氏望向孙权,点了点头,泪如雨下,也不说话。孙权以为她被劫持之后,心中害怕,故作此态,不该如何劝慰,索性不理,对张辽说道:“到得江北,行不多日便是合肥,还请将军言而有信,放了夫人。”
张辽道:“吴侯尽管放心,张某岂是出而反尔之人。”
孙权点了点头,带兵回城。
贾仁禄回头见身后大军密密层层,终不放心,对张辽说道:“此间不可久留,先闪出几百里再说。”众人当即策马狂奔,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见无追兵,这才缓辔徐行。
贾仁禄舒了口气,对徐氏说道:“这次错怪你了,要不是有你,我们怕就出不来了。”
徐氏回过头去遥望远方,默默垂泪,半晌无言。
贾仁禄叹道:“唉,以后的路困难重重,你也就不用跟着我活受罪了,还是回去吧。”
徐氏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脸面再见吴侯了。”
贾仁禄道:“孙权想将我关成老黑脸,这本来就是无礼取闹。是一个乱得不能再乱的乱命了,这个命令你便是不执行,也不算不忠的,再说咱们做得天依无缝,孙权又怎会知道,你还是回去吧。”
徐氏瞧了瞧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看到我这个小人很是讨厌,我送你到了江北自然就会回去的。”
贾仁禄道:“我是说过看到你觉得的恶心的话,不过那时是在气头上,你可别当真啊。”
徐氏笑道:“呵呵,我还是送你们到江北吧,我觉得吴侯不会就此善罢的。”
贾仁禄瞧了她一眼,点头道:“好吧。”侧头问张辽道:“这里去芜湖还有多远?”
张辽道:“近百里地。”
贾仁禄道:“那倒不是很远,先赶到那,再觅船渡江。”
徐氏道:“如今吴侯的水军就芜湖,要雇船怕没那么容易。”
张辽道:“江岸甚长,江东水军不可能全封了,只要出得起钱便能雇到船,只要到了合肥,那里就是我的辖区了。”
贾仁禄回头一张,见无追兵赶来,道:“孙权那个老流氓倒也守信用,不过这也靠不住,咱还是快闪吧。”
张辽点了点头催马上前,贾仁禄回过头来,正欲挥鞭,忽听不远处蹄声得得,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不好,孙权这个老流氓派兵追子龙!”远处两骑奔来,当先一人正是赵云,其后一人便是尤冲,二人都身着江东兵士的服色,想来是因此混出城来的。
赵云见到贾仁禄大声叫道:“芜湖去不得了。”
赵云道:“孙权已差人操近路通知芜湖的水军将领吕蒙,令他封琐江面。孙权则领军从后追赶,欲对我们不利。”
贾仁禄瞧了瞧徐氏道:“这老流氓果然不肯就此善罢,他难道连徐氏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赵云道:“孙权决定让几员上将缠住文远,然后伺机将徐氏救出,其余各人一概格杀。我伏于暗处听到这一消息,险些给孙权手下侍卫发现。生怕你不知情况还赶去芜湖,因此杀了孙权派出的信差,借着这个身分才混出城来的。”
张辽知道孙权身处的地方,守卫定是十分的严密,而赵云竟能伏于暗处偷听消息不为敌人发现,功夫实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不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这位将军是?”
贾仁禄道:“他是使君手下大将赵云赵子龙。”
张辽对赵云说道:“我曾听公明提到过将军,他对将军可是赞不绝口。”
赵云道:“公明谬赞了。如今形势危急,还请军师速拿主意。”
贾仁禄挥鞭指着左手边的一带山丘,道:“那里林木葱郁,合适隐敝,先到那里再作区处。”
众人选了一处林木茂密处,隐身于一丛长草之后,藏好身形。贾仁禄见此处颇为荒凉,又不当道,不易被人发现,略感放心,道:“文远,地图你可曾带来?”
张辽点了点头,袖出地图来,贾仁禄低头一看,道:“我们肯定要过江的,如今江面被封,这该如何是好?”
徐氏道:“长江很长,吴侯不可能全都封的。”
贾仁禄略一沉吟,道:“如今孙权一定认为我会往长江边上走,好找寻船支偷渡,我们就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伸手一指地图道:“我们往西南走,沿陆路一直到夏口,那里便是刘表的辖地,孙权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尤冲从包裹中取出四张人皮面具,道:“老爷想是忘了我的本事了吧,孙权一定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哈哈。”
贾仁禄笑道:“哈哈,我还真给忘了,有了这个东东,我们更有把握逃出生天了。”说完捡了一张最英俊潇洒的面具来带上。
徐氏、张辽侧过头瞧着他的脸,瞠目结舌,嘴也合不拢了,半晌也说不话来。过了良久,徐氏方道:“你这里的能人还真多。”
张辽随手抽出一张面具,问明了用法,武装上去,问赵云道:“子龙,我的样子变了么?”
赵云点头道:“我都认不出来了,哈哈。”说完也捡了一张带上。
徐氏蹙眉道:“要我扮男子,声音上可能会露出破绽。”
尤冲摊开双手道:“事先没有想到夫人也会来,因此做得都是男子的面具”
徐氏接过面具来带上,道:“那我便做个哑巴吧。”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蹙起眉头,抢过贾仁禄包裹,道:“好在里面还有一些身材和我差相仿佛的男子衣衫。”说完拎起包裹便往密林深处走去,回过头来,瞧了贾仁禄一眼,说道:“不许偷看。”一扭一扭的没入林中。
赵云、张辽本就是正人君子,盛匡出身于书香世家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于非礼无视这点粗浅的礼仪法门还是知道的,自不屑为此下作之事。尤冲本来就是一个大太监,自也不会有雅性去偷窥美女换衣。贾仁禄本就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吞了吞口水,便欲以更衣为名,躲于暗处偷窥,刚站起身来,瞥见赵云、张辽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忙原地走了两圈,蹲了下来,道:“腿腿酸了,站起来走走”
赵云、张辽心知肚明,却也不好意思说破,微微一笑,便不再理他,低下头去,对着地图出神。贾仁禄咳嗽两声,凑过身去,凝神细看,时不时同二人窍窍私语,详细的拟定逃跑路线。
张辽道:“这走陆路虽说比较安全,但也不能大意。”
贾仁禄道:“如今我们样貌大变,我就不信孙权能认得出来。”
张辽道:“虽说如此,还是小心些好。”
赵云道:“我们可捡些荒僻小路来走,这样不易为他人察觉,只要到了夏口,孙权便奈何我们不得了。”
张辽点头道:“对的,从夏口过江之后,便离南阳不远了,那里便是使君的”
忽地林中传来徐氏的惊声尖叫,张辽、赵云互视一眼,飞身站起,拔剑出鞘,身形一晃,抢进林中。贾仁禄心想美眉换衣居然也有人敢偷窥,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便宜给占去了,这还了得。忙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双腿,回头对尤冲说道:“你在这里盯着。”迈开大步,向喊声传来之处冲了过去。
甫出数步,却听见赵云叫道:“刘琦!你在这里做什么?”贾仁禄没想到偷窥美女之人竟是刘琦,不禁大为纳闷,心道:“他不是被孙权给关了禁闭了么,怎么竟会到此。”脚下加紧,朝徐氏所在的方位奔了过去。
徐氏换衣之所离得也不甚远,过不多时,便即奔到。贾仁禄定盯一看,只见赵云用剑指住了刘琦的咽喉,刘琦身着一身女子装束,吓得呆了,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辽站在他的对面,横剑于胸,看着这位荆襄未来的继承人,微微冷笑,也不说话。徐氏立于张辽身后,双手举着一件长衫挡在胸前,羞得满脸通红。
贾仁禄瞧了瞧刘琦,莫明其妙,道:“公子因何如此狼狈?”
他们都带了人皮面具,形貌出入甚大,刘琦无法辩识,不过听得贾仁禄的声音竟有几分熟悉,茫然不解,下意识的问道:“你是贾军师?”
贾仁禄点头道:“正是。”不知他为何会认不得自己,忽地想起了自己带着人皮面具,一拍脑门,揭下面具。
刘琦瞪圆双眼,来回打量,难以置信,过了良久,方道:“我要是有这物事,也就不会如此狼狈了。”
贾仁禄摇头苦笑,道:“一直不知公子身在何处,要不然我就叫子龙先去助你脱困了,公子是如何逃出来的?”
刘琦四下瞧了瞧,默然无语,似是难以启齿。贾仁禄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公子但说不妨。”顿了顿,瞧着他的狼狈样子,心想他逃出来的方法也是高明的有限,便道:“公子实在不想说,便算了吧。”
刘琦叹道:“当着先生的面,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长沙投降江东后不久,周瑜便到了长沙,将我转移到了京城,幽于一所雅致的别院之中。在那我一住就是一年多,看守见我整日里醉生梦死,胡天胡地,毫无逃跑的意思。看管的也就不那么严了,我趁机无理取闹,言道吴郡名妓名震天下,我僻处荆襄,从未见过大感遗憾,若是能一见吴郡名妓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孙权不好驳了我的请求,便请了一个吴郡的名妓前来。我便趁击打晕了她,穿了她的衣衫。我先用我的声音喊了一句:‘吴郡的名妓也不过如此而已,你滚吧,我要睡觉了。’然后再逼紧嗓子学着那名妓的声音应是告辞。其时天色昏暗,我又低着头,守军认为是我不满意那个名妓,将她赶了出来,便不以为意,我就这么跑了出来,于城门附近守到了天明,一开城门,我便混了出去。好在关我的守卫其时还没察觉人已被掉包了,不然我可就真的完了。”
说到此仍觉得的那日的情景过于凶险,心有余悸,连拍了自己心口七八下,这才略感放心。
贾仁禄心想能在孙权的严密看守下能逃出生天,已是很不容易。再者他用的方法虽说有些狼狈,但颇有韦公小宝为避阿珂之假扮的遗风。能想出这个主意,也可说是江湖上难得人才了。不过以他的才情断然是想不出如此的高明的主意,估计是狗急跳墙,情急智生缘故吧。说道:“公子就是穿着这身形头逃出来的么?”
刘琦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出来之后,不敢改换男装,便用随身的玉佩等贵重之物换了一套女装换上。我怕孙权追来,不敢走大路,也不敢去江边雇船,便在山野小路里乱走,打算先到一座荒山里躲上一阵,风声不那么紧了,再想办法逃出去。”
徐氏转过身去,迅速披上了长衫,道:“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偷看”说到此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下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公子,我知道你风流自赏,不过非礼勿视这点点常识你不会不懂得吧,看到美眉换衣便当敬而远之才对,怎能蹲在旁边边看边流口水呢,这也太不礼貌。”其实蹲在边上看美女换衣流口水,那是他的德性,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天下登徒子都和他差不了多少,一看到美女都这德性了。
刘琦对着徐氏深深一揖,道:“在下正于此间躲避,没想到却撞上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徐氏道:“好了,不说这个了”
贾仁禄接口道:“公子既已脱困,不知打算如何逃回荆襄去?”
刘琦道:“我听说江面已被封琐,打算从陆路逃往夏口。”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我们算是不谋而合了,我们也正打算前往夏口。”
刘琦道:“夏口是黄祖的辖地,此人与蔡氏不睦,且手拥重兵,蔡氏也奈何他不得,我们去那里正好。”
贾仁禄道:“如此甚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去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