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麦克斯韦 罗蒙诺索夫(中外名人的青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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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冲突与取道回国

无论是为人处世、做学问,还是实验仪器方面,与沃尔夫教授相比,亨克尔先生都黯然失色。

他郑重其事地把三个俄国学生领到他的实验室——黑暗的地下室的一个椭圆罩子下面,那里安装着三个炉子:分析检验炉、熔化炉和蒸馏炉。学生们环视着三张实验台上的全部仪器,兴致勃勃地、好奇地询问着每一件物品。

罗蒙诺索夫对亨克尔顾问提了好多问题,如矿场本身的结构、矿层的深度、气体在矿场内的流动等等。亨克尔讲解矿业时,顺便提及化学,把它称为“技艺”,认为它和矿业的距离较远,所以并没有什么作用。罗蒙诺索夫坚决而勇敢地对顾问先生提出了反驳意见。

“我看并非如此,”他说:“布哈维在《化学基础》一书中首先注意的就是化学的实际应用;我认为它是一门伟大的科学,而不是一种‘技艺’。这门科学研究的是:最复杂的物体是由极小的分子组成的,而复杂的物质又可以分解为极小的肉眼看不见的分子。”

“什么,什么?”亨克尔先生站在这个不安分守己的大学生面前扬声道。“布哈维的不可见的分子学说?你不知道在你提到的那位学者的著作中完全没有关于燃素的学说吗?”

“我完全清楚,”学生回答说,“正如燃素在自然界中不存在一样清楚。”

“你说什么?”亨克尔大声喊起来。“是什么东西使你有权利竟敢发表这种议论?”

“是理性。”学生一边看着仪器,一边回答。

亨克尔又讥讽地问道:“您认为产生热的原因是什么?”

“是由于看不见的分子运动的结果。”罗蒙诺索夫泰然自若地回答。

“好哇,看不见的分子,谢谢您啦,现在有许多的学者都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亨克尔继续说。

罗蒙诺索夫皱起眉头。

“这种思想还是法国学者和哲学家笛卡儿(1596年至1650年,法国哲学家,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早已阐述过了的。他说过运动守恒时曾断言,世界上没有完全静止不动的点。”

亨克尔用他那干巴巴的手指头敲着桌子,高声说:“好啊,——年轻人,我能不能由此得出一种结论,说你赞同笛卡儿学说——即笛卡儿主义的结论?”

“完全正确。”年轻人坚决地回答说,“因为他的学说是研究宇宙的物质统一性。他认为宇宙的本质在于物质的急速不停的运动,确切地说,在于无形的分子的运动,即微粒子的运动。”

亨克尔靠在沙发上,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轻蔑地说:“好极了!无形的微粒!好极了!如果什么也看不见的话,那你们又根据什么把美好的微粒称之为物质呢?我活了几十年,只是在童话里听到过无形的鬼怪,但不是什么看不见的物质!我认为:笛卡儿学说的论点在科学上是一种邪恶学说;我们的义务在于提醒青年学生,1643年,在乌特勒支,1647年在莱登市,科学家笛卡儿的所谓学术著作被刽子手付之一炬了。”

罗蒙诺索夫有些愤怒了,但他还是抑制着内心的怒火,继续说道:

“我们自己很清楚,我们是作为克里斯吉安·沃尔夫教授的学生,而不是笛卡儿的学生到这里来的。沃尔夫教授断言,任何物体都有自己的度,并可以进行分割;他被分割的部分称为:‘不可思议的小粒子’。我与沃尔夫教授的意见相反,认为这些小粒子是完全合乎客观实际的,而且是均质的。但这位科学家的《实验物理学》并未被焚毁,虽然他本人是被普鲁士驱逐出境的,这当然并不是普鲁士的光荣。”

矿务顾问没有再问,只是说:“学生先生,不得不承认,沃尔夫教授为你们的学习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基础。”

他们的意见分歧,他们的冲突这仅仅是开始,更大规模的还在后头。

亨克尔给学生上课敷衍塞责,他贪污彼得堡寄给俄国学生的生活费,经常玩牌赌钱,在学生中已产生了极其不良的影响,罗蒙诺索夫认为跟这样的人是学不到什么东西的,他开始自行安排自己的生活。

他爱好写诗,当时从彼得堡传来了可靠的消息,说俄国军队攻下了土耳其的霍亭,于是罗蒙诺索夫用新的方法写出了一首《攻克霍亭颂》。

他对睡眼蒙·的维诺格拉多夫说:“米特里,我写了一首颂诗。过去土耳其人奴役过我们,现在在霍亭城下,他们知道了俄国士兵的厉害,我感到难过的是,当初我不在那里。”

“你写的颂诗?是不是别人写过的东西?”

“不,我要别人写过的干吗?我只按照自己的方式写诗。米特里,你说能不能把这首诗寄到圣彼得堡去?”

“能,为什么不能呢?”维诺格拉多夫答道。

“我觉得我的诗的诗韵比享受着至高荣誉的特列基亚科夫斯基的要响亮,因为在这个诗人的诗句里听不到战斗的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列依泽尔和米特里异口同声地打断他的话。

“听不到战斗的声音,”罗蒙诺索夫重复一遍,“换句话说,就是诗律,没有这些,就做不出诗来。”

“朗读一下你的颂诗吧!”列依泽尔说。

罗蒙诺索夫打开第一页纸,朗读到:

突然的狂欢会使人心醉,

会把人推向高高的峰巅;

林中的风儿已停止狂吹,

深深的山谷里是一片静恬。

米特里和列依泽尔一心想听他继续读下去,可罗蒙诺索夫却放下手稿。

“剩下的我还没有写完,我一旦写完的话,就把它想法寄到圣彼得堡去。”

维诺格拉多夫从床上跳起来,“好诗,好一个米哈依尔,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因为像你这样的写法,我们国家今天还没有第二个!你的诗是那么贴切,那么和谐,简直美极了!”

除了写诗外,罗蒙诺索夫的大量的时间要下到矿场去,用心地去观察巨大的熔炉,观察矿石成为金属的全过程。他进入到工人当中,给工人讲北方渔民的生活故事。他到工人家里做客,为他们分忧解愁。一次他和一个矿工一起回来,小伙子难为情地向罗蒙诺索夫借钱,罗蒙诺索夫把身上全部的生活费给了这个工人,这事正巧被亨克尔看见了。

吃过晚饭,亨克尔叫住了罗蒙诺索夫。

“学生先生,我应当郑重地宣布:您近来的行为引起我极度的不安。您对你们圣彼得堡科学院寄给您的生活费挥霍无度,为此,我必须向科尔夫男爵和舒马赫尔先生负责……”

“挥霍无度?”罗蒙诺索夫重复着、反思着,“既然这样,我只好有劳顾问先生,请您解释一下,我是怎么挥霍无度啦?”

“我请您闭嘴,让我把话说完!”亨克尔愤怒已极,满脸涨得通红。“我今天看见你把钱给了一个工人,这钱他是不会还给你的,知道吗?”

罗蒙诺索夫以挑衅的口吻说:“即使这样,那又怎么了,这钱是我的!”

“不,不是你的!”亨克尔终于大发其火了。“年轻人,据我所知,你手中没有个人的钱。我还应当向你提出警告,你喜欢到下层去,这显然是受了农民家庭出身的影响……关于你的这种所作所为,我要通知你的上司。”

“您说什么?”罗蒙诺索夫炸雷一样的声音在亨克尔耳边轰鸣着。

“我讲的是您经常和工匠、翻砂工和普通工人来往的事。你从他们那儿能学到什么?”

“我在我尊敬的人们中间研究矿业!”轰鸣声继续响着。

“您应该上我这来学,这是你们到这来的根本目的。”

“向您学?不!从您这儿什么新东西我都没有学到,我认为研究航海术就得到船上,研究矿业就得到矿山去学。从您这里,可爱的大人,是什么也学不到的。”

“在我这,就得听我的。不管怎样你也得跟着我,什么时间停止你的学习,那由我说了算。”

“我要求刻不容缓地对我进行考核您讲过的课程。因为在我看来,我在这方面,头脑里的知识不比您的少。”

说完,罗蒙诺索夫“砰”地关门而去了。

第二天,上课了,罗蒙诺索夫两眼望着窗外。亨克尔气不打一处来,慢吞吞地瞅着罗蒙诺索夫的侧脸说:

“我们讲到,非稀有金属的燃烧不同于稀有金属的燃烧……罗蒙诺索夫,稀有金属在燃烧时有什么特点?您在窗外是找不到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罗蒙诺索夫回过头,连瞅都不瞅亨克尔,回答说:“这类金属,火是无能为力的。”

“可燃物质在燃烧时透过器皿壁会使氧化皮的重量增加,您知道这是谁确定的实验吗?”

罗蒙诺索夫看了亨克尔一眼,严肃地说:

“这是罗伯特·波义耳确定的实验。但我认为,外界的空气不介入,燃烧的金属重量是不会变的。”

“好!那么我请您:第一,要注意听讲,而不是望着窗外。第二,我要请您不要发挥自己个人的见解,而是留心我的讲解。”

罗蒙诺索夫气愤地说:“我看不出这对我有什么裨益。”

“年轻人,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你说话的口气小点,什么有用,什么没用,有权判断的不是你,而是你们科学院的领导和我。”

“我早就向您提出,您考核对我听讲的全部课程。”

“大学生先生,对您的一切要求,我可以不予理睬。”大学生先生又一次“砰”地走出了实验室。

他打算要结束弗赖堡的学习了。

一些天过去了,亨克尔又面带嘲笑地对罗蒙诺索夫说:“我应该告诉您一件极重要而又令人感到愉快的消息:贵国科学院给我来信说,您寄给俄国科学院会议的《俄军战胜土耳其颂》、《关于俄文诗作法原则的通信》,在圣彼得堡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成功。史泰林院士和阿达杜罗夫副教授把自己的意见寄来了。颂诗不仅在科学院,而且在皇宫里也博得好评。您将有幸亲自到我的办公室来取。”

罗蒙诺索夫心里高兴着,维诺格拉多夫和列依泽尔心里也充满了喜悦,可在亨克尔面前,谁也没有也不想表露出来。

亨克尔接着傲慢地说:“年轻人,我还得向您提出警告,科学研究不同于写诗。如果你想在科学上有所成就的话,那您就应该多多凭借实验,而不凭空想象。你是靠着大胆的想象去探索煤、琥珀、甚至海底的奥秘。”

“这正是我最热切的愿望,”罗蒙诺索夫严肃地回答说。“我认为科学是由理性和实验的推动而前进的。理性指示方向,实验予以证明。至于谈到煤、琥珀、海底,我的论点完全可以得到充分的证明:我亲眼见到过,并且在平整的盆地里捡到过许许多多的小贝壳,和我们家乡海滨的一样。于是我认为,这儿的盆地在某一时期曾经是海底。琥珀无疑是凝固了的树脂,形成的年代我们尚难确定,因为琥珀中经常发现有僵化了的小昆虫,而煤那是由泥炭形成的;关于……”

“关于别的问题你以后再谈吧。”顾问先生打断他的话。“我记得沃尔夫教授告诉过我,你在马尔堡写过一篇科学论文,在我这也要写,题目我过几天给你。”

“亨克尔先生,最近几天,我打算离开弗赖堡回国。”

“只有在我这儿修完学业之后,才能回国。”

“我认为课业已经学完了。”

“我却不这样认为!”顾问先生喊起来了。“回国只有我和科学院学术委员会才有权批准。”

“据我所知,科学院学术委员会根本不过问此事,只有您才有批准权。”

“等我认为合乎时宜的时候自然就会批准。”亨克尔狂叫着。

罗蒙诺索夫背对着亨克尔,倔强地回答说:

“如果有谁认为没有他的准许,我就不能返回祖国,我将对这种权利嗤之以鼻。”

罗蒙诺索夫愤怒地走了出去,门又“砰”的一声。

回到宿舍里,维诺格拉多夫问:

“你现在就走吗,米哈依尔?”

“现在就走,米特里。”

“私自回国可不太容易呀!”

“我先到莱比锡,前去找我们科学院的前任院长恺捷林男爵,他现在是我国的外交公使。我身无分文,亨克尔先生早就拒绝给我发生活费了,我只好从男爵那里领取少量的路费。”

“嗨,米哈依尔……我们一块儿走有多好啊,一切都会觉得好办一些。瞧,现在,你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你……”

“米特里,用不着伤感。等我回到科学院我会马上替你安排,把你弄回祖国。”

“我得把陶瓷技术学到手,在这之前是不能返回祖国的。”

“我的好朋友,加把油,向别人,或到别的地方去学吧。别再指望亨克尔。他浅陋得很,而且还有所保留,对他简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米特里,快点结束这里的学业吧,回到祖国,我们在一起工作、生活。当然我们将要从事的那些事业,现在谈起来还是有困难的!为此,我不能浪费时间,等你回去再说。喏,我的朋友,忘掉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坚强点,米特里,你听见我说什么吗?”

“听到了,你对我的好处我忘不了。”

邮车的喇叭声响了,两位好朋友拥抱后,罗蒙诺索夫上了车。维诺格拉多夫一直目送到邮车消失为止。

晚上,罗蒙诺索夫来到莱比锡,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俄国公使的住所,但一想,人家是大人物,这么晚了打扰实在不好意思,就只好找个小旅馆住下来。

第二天,罗蒙诺索夫来到了使馆前,他顺着栅栏来回走了两遍,心里还寻思着,向恺捷林先生说和亨克尔闹不和,公使恐怕不能原谅,但无论如何,既然来了,也得把问题说清楚。从科学见解上的分歧到经济上的困难。主意已定,他叩门了,仆人打开门说:

“恺捷林先生参加王子的婚礼大典去了。”

仆人转身准备去关门,罗蒙诺索夫高声叫问“到什么地方,到什么地方去啦?”

“卡塞尔。”随后大门紧紧地关上了。

到卡塞尔是需要钱的,罗蒙诺索夫已经没有一分钱了,这里又举目无亲,他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有人一个劲地在后面喊他,他这才看到是马尔堡小酒馆的老板缪勒先生。

在缪勒先生的资助下,罗蒙诺索夫和缪勒先生一起到了卡塞尔,好不容易找到了恺捷林男爵下榻的旅馆,男爵先生也刚好从外边回来。可仆人通知他们说男爵先生只有在下个月才接见来访者。罗蒙诺索夫没有时间和精力等待,他决定取道荷兰回国,因为在海牙可以得到俄国公使戈洛文公爵的帮助和庇护。分别时,缪勒先生表示,一旦罗蒙诺索夫需要帮忙,他会伸出援助之手。

罗蒙诺索夫到了海牙的俄国公使馆,在使馆秘书的帮助下写完了请见书,可公使看完后让秘书传话,他不便介入此事。

罗蒙诺索夫决定去阿姆斯特丹。到阿姆斯特丹码头刚下船,觉得有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头,同时听到了一个大嗓门:

“我不会认错吧,这不是米哈依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吗?”

原来是两个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商人,他在家时,由于父亲的营业关系,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他们三个坐进了小酒馆,一直喝到很晚,话别时,一个老乡对他说:

“米哈依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要多加小心,没有上司的许可,别回圣彼得堡。现在那里的制度可严了,老百姓平白无故就会遭殃,而且也没地方去说理。”

另一个见多识广,年岁大的老乡警告似的补充道:

“别乱来,米哈依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在没有领到许可证之前,千万别去见德国人,否则,连国境线也到不了,而且还不知道会把你弄到什么地方去。”

两位老乡的嘱咐,加上对昔日恋人丽兹白特的牵挂,他决定重新返回马尔堡,重新过那温馨的日子,重新进沃尔夫教授的实验室!

然而,事情并非一帆风顺地如人愿,在普鲁士的国土上,危难又一次袭击了他。

他碰到了那个在马尔堡驿站酒馆里被他嘲弄的那个普鲁士军官。

“啊,大学生先生!我的老朋友!我一下子就认出您来了。”他上下打量着罗蒙诺索夫,头上是破旧不堪的帽子,脚上是沾满泥土的两只旧鞋,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看样子科学并没有给您带来什么好处,用不着再问您的近况。噢,请过来坐吧!”

罗蒙诺索夫回答说:“这不关科学的事,科学和我是不会彼此过意不去的,可是人和人,说实在的,可能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显然,不完全是人的问题,还有钱的问题吧?”普鲁士军官笑着说。然后朝机灵的堂倌示意了一下。

很快,小堂倌端着两杯啤酒、小灌肠和面包放在罗蒙诺索夫眼前。他这时才感到太饿了,他伸手去掏钱包,军官把他手推开:“大学生先生,这个留着用吧,我们以后再结算。”罗蒙诺索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口大口地连吃带喝,过一小会,他就觉得眼睛困得睁不开了。

普鲁士军官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喏,小伙子,马上有人送您去睡觉,我先走了,不过,别忘了为我效劳。”

“什么效劳?”罗蒙诺索夫问了一遍,可沉重的脑袋一个劲地往下耷拉。他迷迷糊糊地听见过来一个人对他说:

“我给我弟弟带来一套军服,他的身材和您的一模一样。请您试穿一下看看。”

以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听到的是外边的号声和整齐的脚步声;看到的是墙上弗里德利赫国王的画像和窗户上的铁栏杆。他想起来,可发现双手被捆绑着,他下了地,看看身上,穿的是普鲁士军服,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皇家骠骑兵的领带!就这样他成为普鲁士国王的骠骑兵。

罗蒙诺索夫和其他士兵一样,整天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着,一天、两天,好多天过去了……

有天晚上,经过艰苦的操练之后,哨兵得到长官准许抽完了烟,外出巡逻去了,新兵正在酣睡。一个哨兵走过来,冲着睡觉人喊了一声,“喂,罗蒙诺索夫!”但没有回声,他就自己到衣袋里去换烟丝,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粗鲁地骂了一句,就躺在床上,他想小憩,可一下子睡了过去。

天亮时,值班军官查岗把他叫醒,问:

“新兵哪去了?”

“我不知道。”

“啪、啪”两记耳光,随后官兵们接到追捕逃兵的命令,人的喊叫声,马的嘶叫声,还有枪声都混杂在一起。

这时的罗蒙诺索夫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的衣服早已湿透,碰伤的胳膊都青肿了,脚上还滴着血。他躲过了哨兵,悄悄爬过两道陡峭的土墙,翻过尖尖的铁栅栏爬到了维斯特伐利亚的国土上。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呼吸沉重,但脸上充满了幸福的喜悦;这种幸福他原来是不敢相信的,他还没有勇气对自己证实这一切是真的,因为他已离开了普鲁士的军营,来到了一片自由的土地上……

一天深夜,他跳过篱笆墙,来到从前他在马尔堡学习时住宿的齐尔赫夫人的家,来到了他分别几年的恋人、齐尔赫夫人的女儿——丽兹白特的房间里……

第二天一清晨,他和丽兹白特去教堂举行了婚礼。为什么这样神速,还得从头说起。

在马尔堡沃尔夫教授那里学习的时候,罗蒙诺索夫住在齐尔赫夫人家里,长时间的接触,罗蒙诺索夫和齐尔赫夫人的女儿丽兹白特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夫人看到这个俄国小伙子身材结实,又聪明好学,将来也错不了,在罗蒙诺索夫去弗赖堡之前就订下了这门婚事。罗蒙诺索夫走后,丽兹白特一直默默地等着他。

可是前不久,夫人的表兄雅可布从汉诺威来夫人家里做客,他相中了丽兹白特,想让她给他儿子维利作媳妇。于是就和表妹谈了此事。他和儿子维利在汉诺威开了个小商店,比较有钱,他到马尔堡来办事。过几天维利也来了,他是来接雅可布的,顺便还可以让他们互相接触接触。

齐尔赫夫人把这事和女儿说了,女儿并不同意,因为她有她的罗蒙诺索夫。可夫人说什么也不允许她和罗蒙诺索夫,非得让她答应和维利不可,这下丽兹白特可为难了。就在“明天必须回答同意”下达的这天夜里,罗蒙诺索夫意外地飞来了。

于是丽兹白特就先斩后奏,生米已经作成熟饭,丽兹白特已经变成了“丽莎维塔·罗蒙诺索娃”了。

这事虽然就这样过去了,可夫人眼里一直没有她这个姑爷。罗蒙诺索夫在马尔堡只好深居简出。

在异国他乡,他竭力总结自己的学习和研究成果。制订了冶金方面的研究计划,并且撰写论文研究矿场中的气流问题,还草拟了一个建造新的炼炉的方案。为了在自己的祖国推广和提倡教育,他下决心要把沃尔夫的《实验物理学》译成俄语。

过了不久,他收到了彼得堡科学院的来信,命令他立即回到科学院,并寄来了100卢布的路费。他终于结束了海外生活。

由于物质条件等原因,丽兹白特提出不和他一起走,等他一旦处境好转,写信告诉她之后她再去。

罗蒙诺索夫告别了他的妻子,带着他自己的财富:两份博士答辩论文,沃尔夫教授的评语,每部书的提纲,文章的开头,沃尔夫的《实验物理学》和头几章的译文,还有用新格律写的诗篇,以及关于所有学业和各位教授对他进行考核的成绩、报告书。

他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归国的旅途,他要把他的财富奉献给自己的祖国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