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宗下令,封杨令公为左领军卫大将军、归命无佞侯、三营总管、中正军雄州节度使。杨延昭为仓典使、迎州防御使、三千里界河南北招讨使。杨延嗣为三关排阵使、潞州天党郡节度使。
又以渊平等死于王事,俱追赠为侯,立庙以祀之。因六郎之名犯武功郡王之讳,敕赐名景,又将柴金花郡主赐配,以彰救驾殊勋。
六郎谢恩毕,太宗复下令:于天波门外、金水河边,建立无佞府一所,与令公居住。又赐金钱五百万,与令公盖一座清风无佞天波滴水楼,以旌表之。有诗为证:
忠义全家为国谋,捐生保驾出幽州。
九重宠异殊勋绩,特立清风无佞楼。
太宗封赏毕,杨令公等谢恩出,至无佞府安置家眷住下,径往雄州任所去讫。
却说大辽耶律休哥等听得耶律呐在汾阳战胜宋兵,遣人请奏萧后,主张进兵以取汴京。后设朝与群臣商议南下之事。右相萧挞懒奏曰:“小臣愿领兵二万前去,向宋索取金明池、饮马井、太原城。如大宋肯还此三处,则暂且屯兵于隘,俟其衅隙。不然,则起倾国之兵攻其土门。”萧后准奏,命挞懒依计而行。挞懒得旨,即日与大将韩延寿、耶律斜轸引兵从瓜洲南下。
消息传入汴京,近臣奏知太宗。太宗怒曰:“贼骑屡寇边廷,朕今亲征,以雪幽州之耻。”寇准奏曰:“陛下车驾休出轻率。若万乘之尊而无威望震服天下,则使北番蔑视,不以为意。依臣之见,命一大将征之足矣,何劳圣驾亲出。”太宗曰:“谁可领兵前去?”寇准曰:“潘仁美谙熟边情,可命统军征之。”太宗允奏,即降旨授仁美招讨使统军都元帅,领兵征剿北辽。
仁美领旨回府,忧形于色。其子潘章问曰:“闻大人领兵北伐,威权极矣,何为不乐?”仁美曰:“缺少先锋,故怀忧也。”章曰:
“大人何忘之?杨业可矣。向日之仇,由此不可以报乎?”仁美一闻章言,喜不自胜,次早进奏曰:“乞陛下授杨业父子为先锋,同进征剿,贼不足破矣。”太宗允奏,遣使往雄州调遣杨业。诏曰:
北番入寇,朝野怔忪,今命仁美为行营招讨使,尔业父子三人为先锋,征剿辽贼。诏命到日,即赴代州行营听用,毋违。
使臣赍诏既去,寇莱公赴八大王府中言曰:“仁美怨恨令公,深入骨髓。今举为先锋,又恐害之,误国大事。”八王闻说,大惊,即入奏曰:“令公之妻令婆昔射仁美,今举杨业为先锋,恐仁美挟仇私报,于军不利。”仁美即趋前奏曰:“今共王事,即系一家,岂有家人而害家人之理乎?臣决不效小人之所为也。”太宗心亦持疑,遂命胡延赞为救应使。
潘仁美等领兵十万离了汴京,不日至代州,代州傅昭亮率众迎接。仁美入公馆坐定,昭亮参毕,仁美问曰:“汝知何处可以下寨?”昭亮曰:“此去西北,地名鸦岭,可以下寨。”仁美遂引军至鸦岭。刚立营寨,军士报韩延寿领兵搦战,仁美大怒,披挂上马。
韩延寿杀到,仁美令刘均期出战。交马一合,均期中鞭负痛走回。
又令贺怀出战,交马二十合,贺怀亦中箭败回本阵。仁美见二将俱败,遂亲自奋勇杀出。交马十合,亦败而回。
次日,仁美升帐言曰:“此贼本领甚好,急难破之,将奈之何?”
王侁曰:“此贼唯杨先锋可以抵挡,其他人则不能矣。”仁美曰:
“杨家父子因何不到?”正言语间,军士报:“杨令公参见。”杨业父子三人下马入见,仁美怒曰:“军令刻期,不到处斩。汝为先锋,尤为重要。今既违法,该当何罪?”遂唤刀斧手:“推出辕门,斩首示众。”有诗为证:
一作先锋是祸胎,谗邪怀忿害英才。
堪嗟继业无先见,何事迟迟不早来。
六郎向前告曰:“辽发三路军兵杀至三关,小将父子战退方来,是以违了限期,乞太师宽恕。”胡延赞在旁劝曰:“乞元帅姑免其罪,待明日出阵,立功赎之。”仁美依劝,遂放了令公父子三人。
仁美暗想:延赞在军监守,难以谋害令公。遂心生一计,乃谓延赞曰:“军中缺少弓箭等器,汝往代州取来待用。”延赞辞别仁美,径往代州去讫。
次日,令公参见仁美言曰:“彦嗣引军掳掠蔚、朔二城空虚。
可令吾儿六郎领兵埋伏于二城交界之所,以腰截其接应之兵。业领一军袭蔚、朔二州山后,则大辽九州唾手可得矣。”仁美曰:
“老匹夫打的好主意!你父子远去避锋,令我于此处挡敌!”令公曰:“无妨,着胡延赞保元帅,深沟高垒,以拒延寿,不几日,业领得胜之兵回来破之,有何难哉?”仁美曰:“舍近取远,倘若不胜,反伤锐气。”言罢,忽报辽兵索战。
仁美着令公出马。令公曰:“今日战机不利。贼势甚盛,姑避其锋。待他军兵少懈,驱兵杀出,必获全胜。”仁美曰:“今汝为先锋,千推万托,惧怯如此,何以激励诸军?速披挂出马,再勿多说!”护军王侁言曰:“将军素号‘无敌’,今见敌退托不战,长他人之志乎?”令公曰:“业非畏死,时有未利,徒伤其身,不能立功。业乃太原降卒,早就该死,荷蒙圣上不杀,授以兵权,今遇战,岂敢纵之不击?实想立功以报圣上之恩耳。诸君责业有异志,不肯死战,尚敢以自爱乎?当为诸君先行。诸君但于陈家谷处布设步兵强弩以相救也,不然全军覆没矣!”言罢,上马领兵出寨,言曰:“元帅只想设谋报复私仇,却误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