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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宣娘定计擒奉国文广断罪斩贼首

文广下了寨,宣娘入帐与之言曰:“贤弟遣胡富回取救兵,那厮往张茂府前而过,入去参他,被他如此如此,以害我家。神宗听信,拿问后,幸得周王设计套出胡富情由,遂免了一家死罪。”

怀玉曰:“朝廷听信谗言,如此相待我家。今我等劳力焦思出力战斗,又有何益?莫若纳还此印,携带满家直上太行山作一散淡闲人,不受牢笼,岂不妙哉!”文广曰:“不可。吾家世代忠贞,勿至于我身而作此不义之事,玷辱家门。”宣娘曰:“八臂鬼王再举兵来,毒恶尤甚,必当定计擒之。”魏化问曰:“昨日令城里军士擂鼓呐喊十次,又令头裹黄布,此果何故?”宣娘曰:“那八臂鬼王能吐毒气害人,彼闻军士擂鼓呐喊,只道出战,必放毒气出来。

待吐十次之后,毒气渐衰。又令军士头裹黄巾,化为黄斑猛虎。所以,角响军出,毒气不能伤害。番军见是猛虎,尽皆抛戈弃甲逃走,吾军遂获大胜。”魏化等叹服,曰:“恰如真仙降临凡地,故神机妙策如此!”

宣娘说罢,文广问曰:“姐姐说要用计擒之,今果有何策可以胜之?”宣娘遂遣数十骑径回甘州,取纸百箱前来军中听用。轻骑得令,如飞而去。

不一日,取纸来到,宣娘口念咒语,以指向纸上画符一道,呵气一口,令军士各拿一张带于身上,但逢鬼王来下迷昏阵,只需将纸一招,日复光明。若遇飞沙走石,亦将纸一摇,沙石自然飞打转去。若遇大水,可将纸铺于水面,两脚踏在纸上,自然浮起。

众军领讫。

宣娘唤过怀玉,将纸人、纸马、两片约长三尺之竹板付之,曰:

“汝明日将此竹片一只脚下缚一片,踊身飞起,站于西方云端。若见鬼王到来,急将纸人纸马抛去,自能交战。彼见了,必走南方。

汝不必追赶,即下地引孙立、公正、邹三夫人等催动大军杀入莫耶关,去擒李王天子。”怀玉得令。宣娘又谓文广曰:“贤弟,你明日飞在南方云端站着,待鬼王走到,即变出百十余人与之交战。

彼若败走东方,你急蹑其后追之。”又令魏化站立东方云端,待鬼王来到,亦变出百十余人与之交战,彼若败走北方,亦随后追之。

又令满堂春站立北方云头,鬼王一到,亦变出百十余人迎敌。宣娘曰:“彼见四方有兵,无处逃走,必变为物。汝等听我叫汝等变做什么物,一齐拿他!”分拨已定,众人领计讫。

却说八臂鬼王因满堂春斩了其妻,不胜愤激,乃奏李王曰:

“今番必下毒手,杀得他寸草不留,臣恨方消!”李王曰:“卿宜仔细,来将亦好厉害!”鬼王曰:“无妨于事。”遂出帐号令诸军亦往关外平旷之地,与宋对垒,结下营寨。

鬼王升帐,号令军士仍各将白布二尺做成小旗一面,立地就要拿到帐前听用。又令军士抬过大水缸一口,放于帐前,注满水中。鬼王走向缸边,念咒画符毕,令军士个个将小旗在缸边拖过。

俱皆拖完后,又令人人在缸内洗其脚手。三军洗毕,鬼王言曰:

“汝等洗了脚手,若在水面,自能飞走。少顷出阵,汝等但将小旗一摇,自有白浪滔天漫去。宋兵被水淹溺,汝等向前砍之。”分调已毕,令军士放炮出阵。宋营亦放炮出兵。

两军既会,番军人人将小旗摇之,只见平地水涌浪高。宋兵见之大惊,急将纸铺于水面,脚踹其上,尽将浮起,与番兵迎战。

鬼王只道将宋兵尽皆杀了,出水来看,只见宋兵浮于水上交战,乃叹曰:“不期今日遇敌手也!”宣娘忽见水起,言曰:“幸我预备之早,不然全军皆没。”

片刻,水深十数丈,弥漫不止。宣娘飞上云端看之,只见鬼王出水一看,复入水去,其水即涨一尺。如此反复数次。宣娘思忖:“其中必起得有水海,待我化苍蝇候他出来,伏在他背上进去看之。”

酌量已定,鬼王忽又出来。宣娘化作苍蝇,“喁”的一声飞在鬼王背上,随着入水而去。只见鬼王向缸边念咒,念毕,复出水去。宣娘即飞在缸上,俟鬼王出水去后,急抽出犀角柄的金刀,将缸砍得粉碎,那潮头随即便消了。

鬼王见潮头消退,大惊,复入水来看,恰遇宣娘。宣娘大喝一声曰:“鬼贼休走!”鬼王未曾准备,慌忙斗了数合,见势不敌,乃心下思忖:“不如走回西番再想办法。”遂踊身一跃,冲天而去。

鬼王径往西方而走,恰遇怀玉在云端站着,见鬼王来到,叫声:“鬼贼你来了!”即将纸人纸马抛去。鬼王只见有天兵天将下来,大惊。欲待走下,又见宣娘从后面赶来,乃转身直往南方而走。不料又遇文广大喝:“休走!”鬼王直奔东方,又遇魏化拦阻。

遂走北方,又遇满堂春大喝:“鬼贼休走!”鬼王思忖:“这妮子四方布了军兵,如何走得脱!若不变化,定遭其擒。”遂变作一蛇,直窜入水中。

宣娘一见,大叫曰:“鬼贼变成一蟒入水,我等俱化作鹰,掠于水面,待他出水,擒其脑壳!”鬼王在水中伏了一会,不见来赶,以为宣娘不知,便浮出水面来看。才出头来,被文广一啄,鲜血迸流,疼痛难忍,在水面滚了一滚。却不料被宣娘啄一口、魏化啄一口、满堂春啄一口,只得复沉溺于水,忖道:“变蛇不好,不如变做木头,他便不觉却,就不怕他啄了。”

宣娘等候了多时,不见出来。魏化曰:“敢怕死了。”忽见前面一只小艇。宣娘曰:“兀的不是!”满堂春曰:“哪里是他?”宣娘曰:“你说不是,待我解下衣带,化条铁练来锁了它。”正要上前去锁,那鬼王听见练响,摇拽一下,化作一只鹁鸽冲天而去。宣娘曰:“不下天罗地网,怎能够捉得此贼!”遂脱下征衣,向上一撒,复脱下征裙向下一撒。

那鬼王直冲九天上去,不见来赶,暗忖道:“这番被我走了!”

复再飞上去些,只见上面有网。慌忙飞下,又见下面有网。鬼王大叫几声:“罢了我!罢了我!”那宣娘将收网咒念动,鬼王见四面网罗渐渐收敛,暗暗叫苦。

宣娘遂将鬼王捉住,叫他现出真身。鬼王哪里肯现,只是声声叫“姑姑”。满堂春怒曰:“你叫‘姑姑’就放你不成!”遂将其身上之毛揪得干干净净。文广曰:“汝现出真身,饶汝残生。”鬼王不肯现出。魏化上前,用剑砍去两膀子,还不肯现。宣娘曰:

“太上老君曾将缚鬼绦一条与我,待我用来缚了它一双脚,带回白马关倒吊起来,不愁它不现出真身。”于是宣娘用缚鬼练将鬼王缚了,回至白马关。

文广升帐坐定,只见怀玉推转李王跪于帐前。文广令手下将鹁鸽倒吊于秤杆之上,令军士以荆条笞之。鬼王忍痛不过,大声:

“罢了!不消打,待我现出真身。”只见它头有两角,眼睛突出,身长二丈。适才被砍去两臂,还有六臂。军士见了皆惊。文广请宣娘上前绑了,待与李王同斩。

文广断李王之罪曰:“你在新罗独称国王,何等快活。虽年年来贡,不过一次。我大宋未尝亏待于汝,汝何妄生事端侵犯边境?

今被擒捉,国破家亡,竟有何益!”魏化曰:“他当日动兵之时,思想一统中原,心怀甚大。早知有今日,彼亦静守巢穴,肯如此乎!”

文广曰:“昔日想为天子,总揽朝纲,愿望如是高大,不期今日求为匹夫生游于世亦不可得!”遂喝军士推出斩之。李王大声告曰:

“乞将军饶草命,效昔日放五国国王所为,愿世世代代犬马相报!”

八臂鬼王曰:“大丈夫视死如归,哀求其生何为!”言罢,文广曰:

“为恶不同,施刑亦异。五国不过助恶,汝则亲为不善,难同释放。

吾初心本欲解赴阙下,待天子亲枭汝头,传递四夷。但汝是个反相之人。八臂鬼王能为妖术,变化不一,恐少提防即伤损军民。今只得斩之,传首进京也罢!”有诗为证:

大枭西贼首,传递示不宾。

宇宙重开拓,掀天事业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