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
人世间,英雄出少年。谈笑间三百年灰飞烟灭。
自从长大后,我就开始非常留心人们关于人间的传说。我常常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亲自到人间去,但这是不允许的,因为这里是天界。天界有天界的规矩。
但是规矩哪能阻挡我这颗爱幻想的心呢?试想一下,如果一个女孩子不能去寻找自己的爱情,而成天只能无聊地服侍着王母,怎么能不让我的心中对于人间的世界有一些粉红色的幻想呢?
但是我想没有人会同意我心中所想的,因为正统的神仙们都说:“自己修了一辈子才当了神仙,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地放弃呢?”
可我不是。我生下来就在这如同牢笼的天庭里,我幻想着有一天能到人间去寻找自己所爱的人。而那个人也一定是爱我的——简单而迫切的渴望。
天界现在正逢乱世,九位太子都为权力争夺得不可开交,下人们自然是战战兢兢,生怕出了什么错,就要被赶出天庭。
我还是那么年少不知愁,虽然我的年纪在人间来说可能已经能当黄帝他妈,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依然轻松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人世间,英雄出少年。谈笑间,三百年灰飞烟灭。”
今天又再次听到有人说这句话,我顿时呆了,连心也似乎跟着飞走了。人间可是我朝思暮想的极乐世界啊!
我想走,想去人的世界。
我不知道,为什么天界的人对人间如此地不齿,我只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无比美好的地方。没有人监管,没有人在你工作的时候给你鞭子,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还从没有过这么舒服的一天,积压在心中的几千年的憋闷全部一扫而空了。我自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眼前黄黄的土地——是的,土地,在天界根本不可能看到的泥土——脚踩上去的感觉不知道比坚硬的大理石要舒服多少。
我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道疲倦,也不知道累,就这么一直地走下去。我相信这是我的命运在指引着我的脚步,因为我很快就看到了他。
我正在船上抚琴,此时的我再也不必去理会天上那么多的规矩,我想演奏什么,就演奏什么,不必会因为自己不小心弹错了而被罚去打扫花园。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弹着什么曲子,我只是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借着琴声发泄出来。
“啪!啪!啪!”有人鼓掌。我心中一慌,手指一划,琴声应声而断。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青年人。他气宇轩昂地站在一艘华丽的大船头,见我抬头看他,点头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天庭里的人那么古板。
我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我从你的琴声中听出了你的心声,你一定是在寻找有缘之人。
对不对?刚好,我也是。”他说。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他真的是我的知音。无论我弹奏什么,他都能听出意境来,他甚至还能听出我的心事。
我们的结合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以为这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幸福,是的,是很幸福,在一开始的岁月里……
四
“我爱你。”这是他每天都要对我说的话。
我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在他的臂弯下醒来,看着他微微抖动的睫毛,微微紧皱的眉头,我知道他有心事。
他不需要我问什么,因为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语言了。那天,我亲眼看着他拿着他从不离身的长弓远远地离去了。
我没有跟去,我只想在家中默默地为他祈祷。但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默默远去的身影时,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苦涩,仿佛他会永远离我而去……
五
我不知道男人一旦手中有了权力是否就会变,但我知道他的确变了。他经常说他很忙,一个人统领天下是很忙的。但是我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他和宫中的几个彩女喝酒去了。
我不怪他,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呢,也许真的像人们说的,女人对于初恋总是尽量想保持他的完美。
身为皇后的我活得并不轻松,因为他已经渐渐不过问国家大事了,成天只知道在后宫和宫女们打闹。朝臣想见他,比见玉帝还难。所有的大事全部都由我一个人打理,我知道那些巴不得想爬上后位的宫娥在背后说我的坏话,说我想当皇帝。笑话!我连神仙都不想做了,还做皇帝干什么,但是我没有说出口……
现在的宫殿越来越豪华,简直比天庭还天庭了,而他也越来越不信任我。我知道他害怕了,害怕有一天我轻易地就将他的江山换成了我的。
这样的做法却让我深为不齿,但是我还是深深地爱着他。这就是命运,即使是神仙也改变不了……
六
“姐姐,走吧!”是星星,她是我在天庭上最好的姐妹,“他已经决定要处决你了。”在梦中,星星满脸忧虑地告诉我。
“走?我能去哪?哪里都是死路。”我淡淡地说。
“去月亮上,起码还有一条命。”说着,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仙丹,“吃了它,离开这个薄情寡意的男人。”
我固执地摇摇头。
星星生气地把药灌进我的嘴里,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七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这句话我现在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我天天独守着空空的月宫,心却早已飘到了他的身边。
星星救了我,但也把我推到了一个绝望的边缘。离开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世界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说我薄情寡意,不知道他们编造了多少恶毒的诗词来讽刺我。
可是我没有感觉,因为我活在麻木中;也不去争辩,因为我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