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一会,慢慢的站了起来,试着在墙壁和门口摸索着,似乎在找开关,因为他看到这个小屋的屋顶上吊着一盏灯,但是摸索了半天却什么发现都没有。
他又坐了回来,歪头看着我,还是想和我说话,但还是没说出口,继续瘫坐在地上,我们身上的手机都已经被他们取走,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等待我们的就只能是他们接下来采取的任何措施。
过了许久,我们都已经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中慢慢的冷静下来,我主动和那个便衣说话,问他是不是郁溪的同事,他点点头,警惕的看了看门口,又听了听屋外的动静,才悄声和我说,“这是什么地方。”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是被他们用被子卷了抬出来的,所以来时的路线也没有看清楚。
他无奈的摇摇头,大意了大意了,吗卖批,老子就去卖了包烟回来,就被他们一坨子打昏了,啥子都不晓得了。
我说,也许他们已经发现你了,知道你是警察。
他惊讶的看着我,他们是咋个知道的埃我还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们倒是给老子来了个反侦察,鬼精哦。
现在怎么办?这是我给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他摇摇头,说莫法,现在没得手机,又不晓得这里是哪里。
这里会不会是他们的修车厂?我说。
他点点头,说不定,但是修车厂也被我们监控了,我们的人应该看得到埃
我们再次陷入了沉默,陷入了各自的沉思。
简单的对话之后,门外有了动静,门开了,进来几个人,也不知道是如何将屋顶上的灯弄亮的,灯光照得我们不约而同的用手遮住了眼睛,在适应了光线之后,才看清楚几个人的模样。为首的是刘大龙,他后面还站着张进以及其他几个打手模样的人物。
刘大龙抄着浓重的四川话埋怨张进,“你不应该把他们带到这来,还绑了一个警察,陶老板知道了肯定要骂。”
张进不以为然的笑笑,说没关系,警察怎么了,他们又抓不到证据,到现在也不敢动咱们。
刘大龙看了看张进没有说话,转头看着我们,这个刘大龙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凶猛,让人不寒而栗。他仔细看了看便衣,又皱着眉头凑近了些看,便衣在灯光的反映下看不清楚刘大龙的脸,但是刘大龙却认出了他,喊了声,“赵哥。”便衣也定睛仔细看了看刘大龙,他脸上的肌肉在他看清刘大龙那一刻微微的一抖。
“嗨呀,赵哥,咋个是你哟。真是,咋个把你也整进来了。”说着他毫不客气的拍打着便衣的脸,拍得啪啪直响。
便衣无奈任凭他的放肆作为,只能用愤怒的眼光回应着。
刘大龙直起腰,看了看张进,说,兄弟,你牛批。说完他们一同走出了小屋。
小屋又恢复了安静,便衣还是用刚刚的举动断定外面没有人,终于放下心来从怀兜里摸出了一支烧了半截的烟屁股叼在嘴上,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一把将烟屁股丢出多远,撞在对面的墙上。
他年龄比我大,我喊了声赵哥。
赵哥和我说,他以前在车站分局治安管理大队当民警的时候就曾经不止一次的抓过刘大龙,这个刘大龙当时还是个泼皮无赖,每次都拿他没办法,只能关上几天就放了,三番五次,有一次冬季严打的时候,他又把刘大龙抓了,因为一次打架事件,刘大龙把一个捡破烂的老头的腿给打断了,就因为老头捡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一百多块钱的零钱,当时刘大龙已经是走投无路了,生性好赌,连吃饭钱都没有,所以去和老头抢,老头没给。赵哥非常的气愤,给刘大龙定了个扰乱治安,拘留了十五天,并吩咐拘留所里的同事好好的管教,这一下倒是种下了仇,刘大龙记恨在心,后来出去之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正是因为和刘大龙打过这样的交道才被从分局那边直接掉到这边的刑警队进了专案组。
我从他的眼中隐隐看到了一丝的绝望,也许他知道,这个刘大龙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此次他们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是个警察,既然敢把他绑来也就不怕罪加一等,用张进的话说,杀一个也是死罪杀两个也是死罪,手里不在乎多几条人命。
在张进的再三要求之下,陶老板没有要求张进和刘大龙对我们下杀手,这当然不是张进心软或是发了善心,而是张进想折磨我,折磨我这个在他感情中的钉子。
虽然每天都有人送饭,但是饭菜却都是些剩饭剩菜,偶尔还能闻到发霉发臭的味道,人不吃饭是无论如何也扛不下去的,况且现在我们不能甘做“阶下囚”,我们必须想办法逃跑,哪怕付出受伤甚至死亡的代价也比整天被闷在这个空气污浊,不见天日的黑屋强。这些是赵哥说给我们听的,其实在被关进来的第二天我已经放弃了自己的逃跑求生欲望,但是赵哥的话让我不得不去配合他,帮着他想办法。可是我们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真的是毫无办法。
三天后,张进再次进入了这间小黑屋,并且把刘瑶带走。我不知道这对刘瑶来说是福是祸,只能祝福她出去之后可以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喝上一口清凉的干净水。
从刘瑶被带走这一举动来看,张进其实对刘瑶还是放心不下,他不希望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受到如此之苦,之前的禁闭只不过是让她冷静一下,反省一下。这一点我是从第四天的时候刘瑶在一个人的监视之下给我们送饭送水的时候看出来的。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气色也比禁闭的那几天好了许多。刘瑶本想和我小声说些什么,但是碍于身后的那个人,无法开口,只是用眼神告诉我,她一切都好,却也没有办法将我们解救出去。
赵哥经过两天的摸索,始终没有发现也没有想出如何能够逃离的办法,这间小屋没有窗户,只有门上有一个小窗户,用于通风,但是由于窗口太小,空气流通缓慢,小屋的空气非常的浑浊。我已经完全的丧失了意志,每天都躺在角落里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闭目养神,赵哥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疯狂的砸着门,不停的叫喊着放他出去。在这样一种环境下,难以使人安安静静的待上几天,更何况赵哥还是个警察,他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待遇,他的求生欲望和这里的压抑的环境产生了激烈的碰撞,最终让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甚至哭着求外面的人放他出去。
这天凌晨,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时间,但是根据推断应该是半夜的时候,我们听到了门外隐约的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人们低声的督促声,听上去像是在搬东西,赵哥这两天也冷静了下来,这种环境下,人只能是适者生存,必须要耐心的调整自己的心态,否则精神上肯定要受到影响,我们两个人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赵哥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陶老板的货运到了?这是他贴着我的耳边和我说的,他的声音非常的低沉,还带着沙哑。我还是摇摇头,他小声说,肯定是,现在外面的人手肯定分散了一部分寻找我们的行踪,对他们的监视力度肯定也减弱了,而且从他们鬼鬼祟祟的动作和声音来判断,陶老板肯定与廖三民交易了,这是个很重要的情况,如果此时我们的人对这里进行突袭,肯定能够人赃并获,将这起案子最终了结。
这些都是赵哥的判断,何况他是警察,本来就有着惯性推理的思维,我无法参与任何意见,也无心参与任何意见。
不过,赵哥的判断还是有一定的印证的,最近两天门口负责看守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也许他们断定我们肯定跑不了,或者我们早已经被饿死渴死或者是被逼得精神失常,因为他们已经两天没有给我们送饭了。
“刘瑶两天没送饭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把刘瑶带走了?”我的问话让赵哥诧异的看了看我,仿佛这两天我成了精神失常的那个人,他拍打着我的脸,说小兄弟,你没事吧。我还是摇头,不再说话。
三天没人送饭了,我们都已经感到了腹中饥渴难耐,赵哥也彻底的没有了先前的求生欲望,每天和我一样坐在角落里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想事情。
绝处逢生,死去活来,在第四天的时候,刘瑶终于又在一个人的监视下给我们送来了新鲜的饭菜和两瓶矿泉水,并且非常细心的先把水发给我们,我和赵哥一口气将矿泉水喝干,然后问她还有吗?刘瑶看着我,忽然眼睛亮了一下,她转身对监视她的那个人说,你再去拿两瓶水来。谁知那个人却非常的狡猾,说,不得行,你让我去拿水,他们跑的咋个办,不得行,这个张进交代过,送饭送水可以,就是不能离开人。
刘瑶音调提高,冲着他嚷道,我不是人吗?你走了我还可以看着他们?
那个人不急不躁,也不发火,只是嘿嘿一笑,说,张进说的就是你,不能让你单独进来。
刘瑶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把饭放到我们身前。其实那个时候我和赵哥几乎都有一个想法,就是孤注一掷,和这个人搏斗一番,然后跑出去。但是我们却有心无力,几天没有吃饭,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力气去和他搏斗,即便真的将他干掉,那么势必会惊动外面的人,那样我们还是逃不掉,甚至还会被抓来,张进一怒之下可以不再看在刘瑶的面子上,将我们“就地正法”。
我们只能乖乖的吃下饭,然后看着刘瑶愤怒的走出小屋,不久后再一次听到门响,还是在那个人的监视下又给我们送来两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