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我的生活是落魄的,是的,每当自己冷静下来翻覆着过去的一些事情,我才能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杂乱而又无章。
我的生活又是浪漫的,这种浪漫是我给我自己自诩的浪漫,虽然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种浪漫就像是千年古董一样难寻,但是我却固执的去寻找,寻找这份我自诩的浪漫。
在省城换乘了南下的列车,列车又经过两天两夜的长途跋涉,在这段在我看来漫长而又短暂的旅途中,列车经过了多个省份的省会城市,我却无心去欣赏每个城市的别样繁华和沿途的风景,虽然在这段旅途中,列车分别经过了,唐山,天津,石家庄,郑州,西安等大城市,还经过了,黄河,华山,秦岭等等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注意过的名山大川,但是这些大都在我的眼里一掠而过,并没有让我有些郁闷的心情有好转。
第三天的下午,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成都下车了。事先,我想给郁溪打个电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也许当我拖着虽然被我清理过一次之后依然是大包小包的行李蹒跚的气喘吁吁的走出成都火车站的时候,我才后悔早知有今天,我当初就不应该和郁溪闹翻了。
我站在出站口,将行李放下,放眼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几个人立即围了过来,有民工也有出租车司机。用我有些听不懂的四川话问我去哪,要车不。
我摇摇头,想用沉默和不屑打发这些人。又一批乘客出来,几个人见我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便转向继续围在出站口等待着下一批乘客的生意。
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朴素的民工上前拎起我的行李,我大喊了一声,你干嘛,给我放下。民工眨了眨眼睛看着我,问我去哪。我没好声气,甚至故意用浓重的东北话厉声说道,我哪儿也不去,别烦我。
民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透过他的眼神,我似乎看到了他的那份朴实,他小心的问我,你这么多包包,一个人也不好提的,你是不是要去公交站嘛,我帮你提。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我冷静下来,我看着地上的三个大包,每个包都足足有几十斤重,我甚至是用折返的方式将这三个大包轮流扛出来的,而此时我也已经筋疲力尽了,这里我又人生地不熟的,火车站人群混杂,人有多,如果再像之前那样用折返的方式将这三个包扛到公交车站,恐怕我有些力不能及了。
我和他说我要到新南门汽车站。民工见我主动和他说话了,便来了精神,但是神情还是显得那样的朴实,甚至显得在我面前无比的软弱,他说,去新南门你要做公交车的嘛,我知道坐哪趟,我给你送过去。
说着又要去提我的包,我厉声让他放下包,他很听话,放下包之后还是用那种近似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恳求什么。说实话,火车站这种地方,我虽然不能像那些专在火车站接生意的人那样精明,但是我有每个外地人都有的警惕和原则。
我又看着他,仔细的看着他,这一次我的眼神中故意的夹带了些威吓,虽然我带着一副眼镜,而且长相配上这副眼镜,让人很自然的就会想到是那种书生,但是我自以为这种夹带了威吓的眼神还是足以无声的呵斥眼前的这个个子矮小,身体略显单薄的民工。
我这个目的就是让他怕我,我坚信我的眼神能够威吓住他,能让他的心里产生慰藉,不至于在之后达成的这项交易中耍什么歪心眼儿。
我指着地上的行李,继续厉声对他说,就这三个包,你给我扛到公交车站,我要看到是有途经我要到的地方的公交车。
民工点点头,其实这项交易已经算是达成了,但是这次民工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去提我的包,我说多少钱,他说给二十嘛。我转念想了想,一般的火车站附近不远都有公交车站,所以我断定这段路程不会很远,虽然这三个包有些重,但是他既然能够给我许诺,那么剩下的事情我不用管了,即便他也用折返的方式来帮我把包弄到公交车站,那么只要我不出力,我还可以在一旁看着他,监视他。
我说,十块钱,就十块钱。我还的这个价并不仅仅因为我上述的考虑,还因为我的钱包里只有十块钱的零钱了。
民工和我说了两句,但是我没有退步,民工没有啰嗦,无奈的点点头,说好嘛好嘛,十块就十块。
我说行,那就走吧。
我站在一旁,有些看热闹似的看着他提起一个包,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用什么方法将这三个合起来重达一百斤的行李包弄到公交车站。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民工分别提起三个包试了试重量,然后指着一个带背肩的包问我,这个能不能背,我说能背,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一丝犯难,然后提醒道,这三个包有些重啊,你怎么弄。
民工点点头,说没的事没的事。然后让我帮忙,帮他把那个带背肩的包背上,双手分别提起另两个包,迈开略显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我跟着他,心想起初这三个包我也是可以这样的,但是后来实在是没有劲儿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走多远。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公交车站虽然离火车站的出站口并不是很远,但是足比我下火车的那个位置到出站口的距离要远。路程走到一半,民工丝毫没有累的感觉,甚至没有说要中途休息一下或是换换手。他硬是一路帮我被到了我将要乘坐的那路公交车的始发站。
我诧异的看着他,帮他把肩上的背包卸下。
他略穿着粗气,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小兄弟,有点累,有烟没有发我一支嘛。
这一次我彻底的换了个态度,哎哟,师傅,你真厉害,真厉害。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仅剩下三颗的“将军”,给了他两颗,他咽了口唾液,将一支烟挂在耳朵上,另一支叼在嘴里,向我借火。我给他点燃,然后又将最后一颗烟给自己点上,笑着看着他。
他紧抽了两口烟,突出的烟气却少之又少,他似乎在用烟草的刺激将自己的疲 惫尽量减轻,我这时才注意到他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我掏出十块钱递给他,然后还连声说了声谢谢,也许我态度的转变是因为我完全被他的强悍震慑了,我没有想到身材没有我粗壮,个子也没有我高的这个人却有着我佩服的力量和毅力。他将钱揣进那件80年代老式的绿布军装的衣兜里,然后又挤在上车的人群里第一个上车,帮我将三个包抬上了刚刚开过来的一辆空的公交车。
后来我一个表弟告诉我,这很正常,火车站有很多这种人,他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你那三个包他要搞不定,还靠什么力气吃饭埃
这是成都这个城市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是心中隐隐的感觉这个南方的都市和北方城市的一些不同,可我却又说不出具体的哪里不同,也许是这里的人带给我的一种最初的新鲜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