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佛车站,开往东部方向的BM公司的快车车厢又拥进一帮旅客。在其中一节车厢里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女子,身边摆满了只有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才会携带的豪华物品。在新上车的旅客中有两个较特别的人。一位年轻英俊,神态举止显得果敢而又坦率;另一位则脸色阴沉,行动拖沓。
两个人穿过车厢过道,在正对着那位迷人的女人的地方有一张位子,而且是惟一空着的。他们就在这张空位子上坐了下来。年轻的女子看到他们,即刻脸上浮现出妩媚的笑颜,圆润的双颊也有些发红,接着只见她伸出那戴着灰色手套的手来与来客握手。
她说道:“噢,怎么,埃斯顿先生,他乡异地连老朋友也不认识了?”
年轻女子的声音甜美而又舒缓,让人感到她是一位爱好交谈的人。
英俊的年轻人听到她的声音,突然一怔,立刻显得局促不安起来,然后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
“费尔吉德小姐,”他笑着说,“请您原谅我不能用另一只手来握手,因为它现在正派上用场呢。”
年轻人微微地提起右手,只见一副闪亮的“手铐”正把他的右手腕和同伴的左手腕扣在一起。年轻姑娘眼中的兴奋神情渐渐地变成一种惶惑的恐惧,脸颊上的红色也消退了。她不解地张开双唇,力图缓解难过的心情。不知是因为这位小姐的样子,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埃斯顿微微地笑了。他似乎想要开口解释,但他的同伴抢先说话了。这位脸色阴沉的人一直用他那锐利机敏的眼睛偷偷地察看着姑娘的表情。
“请允许我说句话,小姐。我看得出您和这位警长一定很熟悉,如果您让他在判罪的时候替我说几句好话,那我的处境一定会好多了。我因为伪造罪被判处七年徒刑,他正送我去内林维茨监狱。”
“噢,”姑娘舒了口气,脸色又恢复了自然,她开口说道,“那么,这就是你现在做的差事,当个警长?”
“亲爱的费尔吉德小姐,”埃斯顿平静地说道,“我想你也很清楚,在华盛顿要有钱才能和别人一样地生活,而钱总是流水般地流出口袋。因此我不得不找个差事来做。我发现西部有个赚钱的好去处,所以……当然警长的地位自然比不上大使,但是……”
“大使,”年轻的小姐兴奋地说道,“你可别再提大使了,大使可不需要做这种事情,这点你应该知道的。你现在既然成了一名勇敢的西部英雄,骑马,打枪,经历各种危险,那么生活也一定和在华盛顿时不大一样。你已经很特别了。”
那副亮闪闪的手铐再次吸引住姑娘的眼光,她睁大了眼睛。
“请别在意,小姐,”年轻先生的同伴又说道,“警长把自己和犯人铐在一起,这样可以防止犯人逃跑。埃斯顿先生更是非常清楚这一点。”
“我们要过多久才能在华盛顿见面?”姑娘问。
“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埃斯顿回答,“我想恐怕我是不会有轻松自在的日子过了。”
“我喜爱西部。”姑娘不在意地说着,眼光温柔地闪动着。看着车窗外,她坦率自然、毫不掩饰地告诉他说,“整个夏天,妈妈和我都是在西部度过的,因为父亲生病。她一星期前回去了。我在西部过得很愉快,我想这儿的空气适合于我。金钱可代表不了一切,但人们常在这点上出差错,执迷不悟地……”
“这太不公平了,我说警长先生,”脸色阴沉的那位粗声地说道,“我需要喝点酒,而且我也一天没抽烟了。你们谈够了吗?现在带我去抽烟室好吗?我真想过过瘾。”
于是,这两位被手铐铐在一起的旅客站起身来,埃斯顿脸上依旧挂着迟钝的微笑。
“我可不能拖延一位不走运朋友的一个抽烟的请求。”他轻声说,“再见,费尔吉德小姐,工作需要,您能理解。”他伸手来握别。
“你现在去不了东部真是太遗憾了。”她一面说着,一面重新整理好衣裳,恢复起仪态,“但我想你一定会继续旅行到内森维茨的。”
“是的,”埃斯顿回答,“我要去内森维茨。”
两位乘客小心翼翼地穿过车厢过道,进入吸烟室。
另外两个坐在一旁的旅客几乎听到他们的全部谈话,其中一个说道:“那个警长真是条好汉,很多西部人都这样棒。”
“如此年轻的小伙子就担任一个这么大的职务,是吗?”另一个问道。
“年轻!”第一个人大叫道,“为什么……噢!你真地看准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你见过哪个警官把犯人铐在自己的右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