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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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面对李月的证据,柯冰知道自己错了,不得不推翻对冯源的一贯看法。换一个角度思考,冯源的为人的确可以按照李月的解释去理解。而且冯源的确一直想和自己交朋友,只是由于自己看不起冯源,甚至讨厌他那幅嘴脸,所以才始终没把他当朋友看待,甚至觉得他虚伪、狡猾、奸诈。更致命的是,自己由于嫉妒,才更加主观地恨冯源,才更要把他往对立面去猜测。

回想起自己搬家后朋友们为自己吻居时的聚会,冯源的态度非常友善,而且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他。他是真心地为自己的成绩感到高兴。酒桌上的很多说笑还历历在目,那场聚会给柯冰的印象太深刻了。大家的玩笑开得有些过分,冯源一直在帮自己打圆常当时柯冰的确发现了冯源的出色表现,却认为他不怀好意地耀武扬威,反而鄙视冯源的阿谀奉承。尤其当时他突然见到李月,再次陷进难以自拔的感情旋涡里。

之后与冯源的矛盾,从另一个角度再回忆一遍,不难看出冯源对自己的热情与友善,加上大刚的误导使他对其有了相反的判断,使他把冯源的友好误解为奸诈,把他的好意误解为威胁。而最让柯冰歉疚的是,自己一直对冯源如此仇视,而冯源竟然始终对自己一如既往!

柯冰与冯源之间的很多恩怨,都是来自误解、猜测和判断。而造成他判断失误的主要原因,则是大刚在其中的暗示或者诽谤。

如果大刚和冯源也是仇人,会和自己一样对冯源有偏见。但是大刚和冯源一直保持着私下来往,甚至是朋友。那么自己与冯源的误会,就是他有意在其中挑拨。他不但蒙蔽了朋友柯冰,也陷害了好人冯源。这一结果才是柯冰实在无法接受的。

李月走出她的房间,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有眼底的血丝颜色重了些。她无声地走到餐厅,将碗筷准备齐,这时门铃响,饭店的服务生准时将饭菜送到。

柯冰默默地吃完饭回客厅倒在沙发上,面对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发呆。李月收拾完餐具也进了客厅,泡上一壶茶端到他面前,然后平静地在他对面坐下。

在柯冰眼里,李月是天底下最温柔贤淑的女性,一贯的平静与平淡,刚才说话时却那么的激烈,可见李月心里太不平静了。可是现在,她又恢复了平静,简单的一杯茶,却能体现出对自己那么的体贴!而且她的平静给他的感受是无边的宽容。他到底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柯冰被一种温暖包围了。在他心目中,和李月在一起就该是这种感觉,心里的凄苦不用说对方就能理解,并给予足够的体谅和心理安慰。

在这个“家”里,柯冰一直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他在无微不至地关怀着李月。但是他的多数关怀都是行动上的,表面层次的。而今天他们的角色突然发生了逆转,李月开始关怀他了,但李月的安慰是心灵上的,更深层次的。

柯冰很固执,但不糊涂,在铁证面前,他相信了李月的话不是假的。

柯冰的心里还在挣扎,他无法面对冯源的友好,更无法面对大刚的背叛,而这两件事都发生了,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才从梦中惊醒,要同时面对这两件事。

柯冰在努力为大刚寻找借口,他想不明白大刚为什么要这样做?按李月的证词和证据看,他是有意让误会存在,甚至歪曲事实、推波助澜。

李月伸出一只手放到柯冰的手上,一股温暖立刻传遍他全身。李月温柔地注视着他,深深地说:“对不起,冰哥。”

柯冰知道她道歉的原因,她说出的真相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于是会心一笑:“月儿,虽然我现在还不想说谢谢你唤醒了我,但是我要谢谢你如此理解我。”

李月幽幽地道:“其实我也很不忍心,但是我不得不这样残忍,现在能帮我报仇的只有你,你也答应过我。尤其我不想让冯源含恨九泉,只好让你知道真相。也许我太自私了,也太残忍了。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还不想和你说感激的话!”

和李月交往以来,似乎她从来没说过“谢谢”,而她的感恩随处可以体现。

柯冰也很惆怅:“我居然错怪了冯源这么多年,而他始终没怪我,而且你也没怪我,这更让我感到不安。关于大刚,其中必有隐情,我会慢慢搞清楚的。但是听你的口气似乎不是为了揭穿大刚,而是在怀疑大刚?”

李月聪明过人,感觉灵敏,目光锐利,说话却从来不绕圈子,即使在最复杂的局面里,依然表现出她的率真:“我断定是大刚干的。但我找不到证据。他这个人表面很豪放,但做事缜密,且功于心计,居然能让你也成为他的一个棋子。”

柯冰只能叹服李月的洞察力。他回沧州买壳上市时,已经很明确地感受到大刚在利用自己,但出于友谊,他不但没有和大刚反目,反而努力帮大刚实现了他的妄想。 毕竟大刚是自己的兄弟,虽然大刚利用自己有他的不对,但是大刚也有他的难处,做为他的兄弟,被他利用应该属于心甘情愿。况且帮助大刚也为柯冰带来了巨大好处,他们的配合简直可以让无数人嫉妒得眼红,很少有人能看透他们之间的利用关系,而李月却看到了。

尽管如此,柯冰坚决不相信冯源是大刚顾人杀的:“月儿,即使在我眼里大刚和冯源有仇,大刚仍没有理由要杀害冯源,况且依你所说,他们是朋友,就更没有理由要杀害冯源了。你怎么会怀疑他?”

李月平静得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大刚走私原料你该知道吧?冯源早就发现了,但是一直没查处他。大刚利用你们的矛盾,答应帮你们搭桥言好,等于变相要挟冯源,如果冯源敢查处大刚,你会恨死冯源,那将是解不开的仇。你们的误会,是冯源的致命伤。”

柯冰感觉很有道理,但他不明白:“既然你知道得如此条理清晰,怎么不告诉冯源呢?难道他不听你劝说?”

柯冰这样问,思想很复杂。但李月考虑的只有这件事本身:“经过这些天的追查和思考,我也是刚刚才考虑明白。我本来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冯源。知道你对冯源的误会之后,才想到是大刚在中间做网。

其实大刚没必要这样做。冯源不肯查处他,有更多的考虑。

第一,现在的贪官太多了,都是为自己贪,而且危害特别大。而大刚走私是为天海集团,他不算罪大恶极。

第二,查处大刚容易,但是天海集团贷款巨大,职工众多,如果没有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案就草率处理,不但国家资产遭受损失,还将给无数靠工资收入吃饭的广大职工带来灭顶之灾。

第三,天海集团已经成为上市公司,天海集团的动荡也会给本来就损失惨重的股民带来更加惨重的损失。

所以冯源只是给他施加一点压力,让他自己早日走出困境。你帮天海集团组建车队、买壳上市、建设厂房,都将成为天海集团未来的希望。为此冯源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赞颂你,说你才是天海集团未来的救星。同时冯源对你的公司经营也很关心,他也想尽快把你的公司引入正途。”

柯冰这才意识到为什么李月说冯源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他依然头脑混乱:“如此说来,大刚更没有理由杀害冯源了!”

李月道:“大刚做贼心虚,他哪里知道冯源的一番苦心?他知道冯源手里有他的罪证,而且他认为冯源只是因为怕你仇恨才没查办他。所以当冯源把我们为你做的经营计划让他知道后,他害怕你和冯源解开矛盾,那么他不但败露了,而且冯源也可以向他下手了。所以在你和冯源之间的矛盾解开之前,他要先下手杀人灭口。”

柯冰坚决不信:“月儿,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了,你简直是侦破小说看多了!”

本来李月的推理很严谨,却遇到了柯冰这种态度,简直是对她智慧的蔑视。但是李月很有涵养,再次平静自己:“雇一个职业杀手需要的钱应该不少,但我追查大刚的经济流动情况却毫无收获。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入手,但只有你能帮我。”

柯冰突然失去了耐心,激动地说:“不会的!这都是你的猜测,你的推理再严密也有意想不到的偶然左右全局,冯源绝不是大刚杀的!

我正在督促焦雨霁向上努力,不久,天海集团的原料将不再是非法走私,而是合法进口。配额马上就会审批下来。所以大刚没有理由杀冯源了。”

李月对柯冰的歇斯底里很失望,但没有和他针锋相对。柯冰所说的走私原料将变成合法进口这一细节是她没有想到的,当初冯源也曾煞费苦心地帮大刚想出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种结果,柯冰不但想到了,而且做到了。

此时她顾不上赞扬柯冰为天海集团做的最大的一件好事了,因为她必须考虑另一个问题,就是大刚杀害冯源的动机被推翻后,那么她的思路就该有所转变。

李月默默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柯冰再次被巨大的失落所包围。他在悔恨中痛骂自己——这叫什么态度?怎么可以这样让李月伤心呢?

第二天,李月仿佛根本没和柯冰有过任何不愉快似的,依然平静地和他相处,并再次向柯冰求助:“可以帮我买辆摩托车吗?”

李月的任何请求,柯冰执行起来都是命令。他知道李月要车的目的,为了出入方便。凭李月的坚韧,是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的。但是她越是坚韧,柯冰心里越是不安。

柯冰毫不费力地为李月买回一辆黄色包车,因为黄色显眼,安全系数相对高一些。同时柯冰也为她办齐了所有手续,可以畅通无阻。

有了车,李月出门更方便了,她的调查也越来越深入,回家也越来越晚。柯冰不去管她,仿佛在和李月赛跑,抓紧时间忙自己的。

教育基地投资的第一笔资金已经到位,一所小学很快就能建成了,他紧张地办理着各项手续。

忙过最紧张的几天之后,柯冰终于稍稍得以喘息,李月突然给柯冰打来电话,告诉他晚上不回来了。柯冰先是温暖,感觉自己已经是李月的丈夫了,继而又一阵紧张,晚上李月不回来,她会去哪里?

柯冰觉得该回过头来处理他和李月之间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