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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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冯源终于入土为安了。

平时冯源和任何人都不太亲近,但他的态度相当友好,所以口碑还算不错。尤其再没人味的小人,死后也没法再和他计较了。

葬礼相当隆重,因为冯源已经被追认为烈士。他属于因公殉职的。柯冰怀着复杂的心情听着冯源的悼词。

“大地笼罩白色,苍天悔沉哀歌。盘山肃然垂首,海河低沉呜咽。

今天我们怀着十分沉重和万分悲痛的心情,深切悼念优秀的共产党员、检察战线上的勇敢战士、天津人民经济利益的忠诚守卫者、天津市国有资源的坚决捍卫者、天津市国资委委员、天津市检察院经济监察科科长,冯源烈士。”

接下来介绍了冯源的生平,柯冰面无表情很不耐烦地听着。当念到冯源之死时,柯冰稍稍留意听了下去:

“冯源同志热爱党、热爱人民、热爱祖国、热爱监察事业、热爱天津各级企业,他把炽热的爱和满腔的心血全部倾注在监察事业上,以他一生的实践,谱写了一首忠诚党的监察事业的壮丽诗篇。在他的积极工作下,挽救了大量国有资产的流失,也惩处过被老百姓深恶痛绝的贪官污吏,终因触痛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不法之徒,于2004年4月惨遭杀害,年仅34岁。噩耗传来,全市人民感到震惊和哀痛。”

柯冰暗笑,写悼词的人的确有水平,象冯源这样的卑鄙小人也能堂而皇之地被歌颂成英雄,还有什么人敢称坏人?

“冯源同志天性善良,孝敬父母,呵护妻子,爱护同志,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品德高尚,宽容谦和,工作兢兢业业,原则一丝不苟。高深的专业知识和公正廉明的思想品德,使他在特定的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他是监察事业上的楷模,国资守卫者的表率。

冯源的牺牲,使我们失去了一个好同志、好战友、好朋友、好伙伴,中国失去了一个人才、天津失去了一棵栋梁。”

哀乐声中,柯冰抑制不住地想笑,他笑悼词竟然有如此巨大的讽刺效果,就不怕死者无地自容,跳起来逃跑?

追悼会之后,李月一定要落实她向检察院领导提出的条件——有权了解冯源案件的调查情况。侦破是公安局的任务,检察院没有答应她这种条件的资格,但是检察长却答应了,靠的是私交。所以李月一定要落实自己的要求。

见过专案组的组长后,李月才肯和柯冰回去,但是在上车前,她又一次头晕,柯冰刚刚打开车门,赶紧扶住她,半扶半抱地把她放进车里。

冯萍在不远处撇着嘴:“****!哥哥刚下葬就这么迫不及待了!真没看出来,平时象个正经人似的,傍大款还真有点绝招!”

柯冰在天津确实有两套住房,但他又专门为李月买了一套,买家具时还故意买了几件旧的,让李月相信这是他曾经住过的房子。

李月也知道柯冰前几年不在天津住,所以对柯冰的家私是新是旧都没有怀疑。

柯冰架着李月下车,又把她抱上楼,送进“她的”卧室,非常体贴地为她盖上被子,然后退出去,在客厅里坐下,点燃一只烟,深深地吸了口,思绪便烟雾般朦胧起来。

为了李月,柯冰吃尽了苦头,他的痛苦实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也曾试图逃避,但是无论人在哪里,总是在心里为李月留着一个位置,使他不能完全投入地去爱任何其它女人。

尤其回到天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了,但是从见到李月的那一刻起,他的心痛便又开始了。虽然身边有了无比美好的杜倩,但是他对杜倩的感情总是留有余地,原因就是因为李月。李月已经成了他心里永远的痛。

当他回到沧州帮助大刚买壳上市以后,从天海集团得到的股份已经可以使他尽情享受了,再加上他组建车队得到的租金,更是他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但是他不但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生活,反而内心的痛苦与日俱增。因为他的其它愿望都可以实现,惟独不能正常地得到李月。

那是一种内心深处的绝望。绝望中的柯冰实在无法忍受了,于是只身离开了天津。在那半个多月里,人们都习惯地说他失踪了,却没人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绝望和心痛!

在家里,他无法面对妻子。似乎他早习惯了这样的男女关系,长期厮守则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人的宽容和忍耐都有一个限度,短期的卿卿我我非常甜蜜,也就可以宽容地忍耐对方的诸多不足。而一旦时间久了,亲密感失去了新鲜味道,而矛盾却越来越多,耐心便超过了忍受的极限,家庭战争的爆发,不一定要有无法解决的矛盾,也许只为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甚至炒菜时少放一味佐料,也有可能导致火山爆发。而苗丽对柯冰的刺痛,却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专门在柯冰的伤口上撒盐。

从家出来时,柯冰没有做任何打算,手机还在家里充电,更说明他没打算走远。

出来之后,柯冰想在杜倩那里消磨一段时光,让完美的冲淡内心的痛苦。当时杜倩刚刚选美失败,而她没有完全尽力去用身体进行竞争的原因恰恰是因为爱上了柯冰,这让心里一直为李月而痛苦的柯冰很难接受,他不敢再爱了,尤其他和杜倩之间从来就没打算认真,杜倩的爱,对他来说太沉重了。如果他对杜倩没有感觉,也就可以逢场作戏了,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也对杜倩越来越认真了,他无法断定自己与她到底是为了性还是为了爱?总之杜倩身上几乎没有缺点,他完全可以和她厮守而不会出现和苗丽之间的那种厌倦。但是他惟独不能接受的是,他不能让自己产生爱情,因为他不肯背叛李月。

面对杜倩的认真与投入,或者说面对自己将要产生的“不专一的爱情”,柯冰感到了一种压力,所以他又从杜倩那里逃了出来。他的这次逃离,使杜倩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原则,绝不再为柯冰制造任何压力。杜倩的悟性太高了!她知道自己该如何把握了。而柯冰却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离开杜倩,又无法对李月有任何行动,柯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孤独!他象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内心深处除了伤痛还是伤痛!

由于心里的伤痛太剧烈了,柯冰又一次选择了逃避,随便买了张船票,一个人毫无目的地乘船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