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网络成瘾的心理学研究:认知和情绪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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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病理性互联网使用与情绪、认知需要的关系

一、情绪及其研究概况

情绪状态是指在某种事件或情境影响下,在一定时间内所产生的情绪,较为典型的情绪状态有心境、激情和应激。本研究中的情绪主要是指心境。心境是一种比较微弱、平静而持久的情绪状态。工作中的顺境和逆境、事业上的成功和失败、人际关系的亲疏、生活条件的优劣、健康状况的好坏乃至自然环境的变化等,都可能是导致某种心境的原因。心境对个体的学习、工作和生活均有重要影响。积极的心境使人振奋乐观,既能增强个体克服困难的勇气,提高活动效率,又有益于身心健康;消极的心境则易使人颓废悲观,会降低个体的工作效率,有损身体健康。

为了更便于理解,并同其他研究成果进行比较,故用“情绪”来代替“心境”。情绪对人的认知活动也有重要的影响。心境一致性效应认为人们倾向于记住与他们心境相一致的信息。不同情绪的个体对任务有不同的注意水平,进而采取不同的认知加工策略。情绪状态影响互联网的使用。大量研究考察了互联网的使用与抑郁、焦虑等消极情绪的关系。Kraut以73户169人为调查对象进行为期两年的随访研究,发现网络使用过度的人群有较强的忧郁感。Young和Roger的研究表明,中度至重度的抑郁水平与网络成瘾存在相关,认为一些与抑郁相关的人格特质,如低自尊、缺乏动机、寻求外界认可、害怕被拒绝等可能是促成网络成瘾发生的原因。Morgan和Cotten以大学一年级新生为研究对象,探讨了互联网使用活动与抑郁症状的关系。研究发现,互联网的沟通功能(如电子邮件、聊天室或即时消息)使用与抑郁症状的减轻有关,而互联网的非沟通功能(如购物、玩游戏或研究)使用与抑郁症状的增加有关。这些结果表明,以沟通为目的的网络使用对大一新生的心理健康有积极影响;而非沟通目的的网络使用对心理健康有消极影响。研究还发现,同女生相比,男生增加e-mail的使用时间会使抑郁水平有更大程度的降低。让男生增加沟通,甚至通过e-mail的方式沟通对抑郁水平的降低也很重要。传统上认为女性在与他人沟通时更善于表达自己,所以e-mail这种沟通方式对女性的意义不大。Mazalin和Moore研究发现,社交焦虑水平高的男性更经常使用与娱乐有关的互联网活动(包括聊天、在线浏览和游戏)。这种现象可以用社会呈现论来解释。这一理论强调通过与他人面对面的交流来学习和调节社交信息,而这一过程存在的缺陷是由于沟通手段减少导致的。Moody探讨了孤独感和网络使用的关系。结果发现,网络使用越多,社交孤独感越低,这表明网络有助于培养个体与其周围社会的联系,如通过讨论组、聊天室、网络社区、电子邮件和电子公告栏等来加强与社会的联系。这些人际沟通方式也是基本的网络功能,能够增加与他人的联系,减少孤独感。结果还发现网络使用越多,情感孤独感越高。尽管网络是一种沟通工具,但网络对心理幸福感仍有消极影响。一方面,个体上网时间过长,就减少和替代了面对面的社交活动;另一方面,上网活动替代了更强的、高质量的、现实中的人际联系。Li和Browne研究结果表明,心情愉快的个体能够对上网行为进行有意识的控制和管理,而心情悲伤的个体对上网行为的控制较少。林伟等人使用网络成瘾诊断量表、流调中心用抑郁量表、交往焦虑量表对医学生进行测试。研究发现,网络成瘾倾向者和网络使用过度者的抑郁和焦虑程度大于正常网络使用者,抑郁量表、交往焦虑量表得分与网络成瘾量表得分成正相关,相关系数达到显著水平,这表明网络使用程度与抑郁、交往焦虑有一定相关性。

二、认知需要及研究概况

认知需要(need for cognition, NFC)是指人们是否愿意从事周密的思考以及能否从深入的思考中获得享受。它是一种受特定情境影响的稳定特质,存在明显的个体差异。低认知需要者倾向于回避努力的思考,根据环境中的简单线索获取信息,依据他人的观点和表面特征作出判断;高认知需要者有获得知识、信息并进行深入思考的内在动机和好奇心,有强烈的控制环境的需要。认知需要是一种重要的人格特征,反映了个体在思考问题和信息加工中的不同倾向。认知需要的概念于20世纪50年代提出并展开了研究。Cohen等人把认知需要描述成用有意义的、整合的方式组织相关情景的需要,后来又进一步把认知需要与“对环境进行组织加工的倾向性”这种格式塔模型相区别,认为认知需要强调的是当这种需要没有获得满足时,个体的紧张感和被剥夺感增强,从而促使个体用积极的努力去组织情景、提高理解。认知需要在学术和实际应用上都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从理论上讲,由于个体的认知活动与其他心理或行为变量之间有密切的联系,因此探讨认知需要和其他心理变量之间的关系,有助于研究者更好地理解这些变量的特点,补充某些理论模型或对一些现象作进一步的解释。

Henning和Vorderer认为个体认知需要的差异影响其看电视时间的长短,认知需要越低,看电视的时间就越长,这种影响是通过个体心理逃避体现的。研究表明,认知需要影响互联网的使用。Tuten研究了不同认知需要个体网络使用的差异。结果表明,认知需要可以预测网络使用,认知需要与网络的信息、当前事件、新闻、学习和教育使用呈显著的正相关。包含认知成分的各种网络使用活动对高认知需要者更有吸引力;相反,低认知需要者使用网络更多的是出于娱乐目的。Hamburger等人探讨了认知需要对互联网使用的影响,结果表明,高认知需要者将互联网作为信息提供者,较少受到与网址交互作用和审美特征的影响;低认知需要者更喜欢能够互动的网址。Martin等人认为相对于低认知需要个体来说,高认知需要个体对复杂的言语与简单的视觉要素构成的网址持更为赞同的态度。资源配置理论认为,较少的周围相关视觉线索可能会影响高认知需要个体。特别是高认知需要者用于网址加工的认知资源,大大多于用于言语加工的认知资源。尽管高认知需要者有预先加工言语信息的倾向,但他们可能把视觉信息作为中心线索,帮助他们对信息作出评价。Li和Browne探讨了认知需要对网络使用在线经验的影响。结果表明,认知需要对集中注意、控制感和好奇心有积极的影响。不同认知需要的个体可能有不同的互联网使用行为。了解不同认知需要个体的互联网使用行为,有助于进一步揭示病理性互联网使用的成因。

三、情绪、认知需要与病理性互联网使用的关系

(一)研究工具

1.认知需要量表

采用Cacioppo等人(1984)修订的包含18道题目的认知需要量表(NFC)。首先由四位心理学硕士研究生以上学历者分别将量表译成中文,再请博士班的英语任课教师对翻译进行评定,最终确定中文版的认知需要量表,采用七点量表记分。本研究有效被试使用该量表的结果显示,内部一致性系数(Cronbachα)为0.805;采用验证性因素分析考察量表的结构效度。由于X2、df易受样本容量的影响,而此次调查的样本容量较大,所以不将X2、df作为本研究的拟合指数。综合Hu、Bentler新近提出的2-指数准则将SRMR、RMSEA、NFI、NNFI、CFI作为研究的拟合指数。对有效样本数据的验证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NFI=1.00,SRMR=0.0087,NNFI=1.00,CFI=1.00,RMSEA=0.014,各拟合指标接近理想水平,表明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效度。

2.积极、消极情绪量表

采用Waston等人(1988)编制、邱林(2006)修订的积极、消极情绪量表(PA-NAS)。其中包括积极情绪词、消极情绪词各九个,采用5点记分。有效被试使用该量表的结果显示,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Cronbachα)为0.839,积极情绪α=0.898,消极情绪α=0.855,积极、消极情绪的Pearson相关系数仅为0.059;对样本数据的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SRMR=0.071,NFI=0.93,NNFI=0.93,CFI=0.94,RMSEA=0.086,表明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是相互独立的两个因子,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构想效度。

(二)网络成瘾和情绪、认知需要的关系

强迫性上网、戒断反应、耐受性、人际与健康问题、时间管理问题维度及网络成瘾总分与消极情绪呈非常显著的正相关(p<0.01);人际与健康问题与积极情绪呈显著的负相关(p<0.05);网络成瘾各维度及网络成瘾总分与认知需要呈非常显著的负相关(p<0.01)。

为了进一步检验情绪、认知需要和性别对网络成瘾的影响,进行了逐步回归分析。

结果显示,消极情绪、性别对网络成瘾的回归系数影响非常显著,其中消极情绪的标准化系数为正,而性别的标准化系数为负。消极情绪、性别对网络成瘾的贡献显著。

研究结果表明,强迫性上网、戒断反应、耐受性、人际与健康问题、时间管理问题维度及网络成瘾总分与消极情绪呈显著的正相关。从网络成瘾的主要预测变量来看,消极情绪是网络成瘾的主要预测指标。Baker等人基于认知与情绪领域的新近理论和研究,特别是基于“热”加工过程的研究,提出了药物成瘾的负强化情绪加工模型(an affec-tive processing model of negative reinforcement)。该模型认为对负性情绪的逃避是维持成瘾行为的优势动机,负性情绪对于诱发药物寻求和复吸行为具有关键作用。当依赖者中断用药或处于戒除期时,体内药物水平的降低便会成为引发负性情绪的内感受线索,使依赖者对该线索变得高度敏感,成为优先加工和反应的对象,并使依赖者将注意集中于觉察威胁性事件及其负性情绪,产生注意偏向和选择性反应,从而使对负性情绪的逃避成为其维持用药或复吸行为的主要动机。由于药物使用是其改善负性情绪的最有效的反应,因此当负性情绪水平出现时,依赖者会反射性地选择用药行为,而其他反应由于不能直接减弱负性情绪而被抑制。这时依赖者的认知控制资源被投放于旨在缓减负性情绪水平的药物寻求行为,使其难以从情绪性应对过程中退出。与药物成瘾者类似,网络成瘾者过度使用互联网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对消极情绪的逃避。大学学业的压力、就业的迷惘、前途的未卜、经济的负担、人际关系的复杂,这一切令许多大学生失去了心理的平衡,并且还产生了深切的失落感,心情苦闷、彷徨、无奈,于是难以专心苦读科学文化知识,难以无畏地走在人生关键的旅途上。网络成为他们的“藏身地”,他们课余便躲进网络聊天室、投身于网络游戏天地间,让集美术、技术、色彩、惊艳、刺激于一身的游戏画面迷恋心志,令似真似幻的地图移动场景、神秘的魔法以及富有战斗力的动作控制灵魂。还有那些带着伤痕的失恋者,在网上与陌生而“爱恋的他(她)”柔情蜜意地风雨相伴,或在网络游戏上轰轰烈烈地生死相许,弄得自己神魂颠倒、憔悴不堪、无心学业、无力上进,一步步走向网络成瘾的深渊。

研究还表明,网络成瘾各维度及网络成瘾总分与认知需要呈非常显著的负相关。Hamburger的研究结果表明,高认知需要者将互联网作为信息提供者,低认知需要者更喜欢能够互动的网址。高认知需要者更多倾向于使用浏览新闻、获取信息、网络教育等功能,这些功能主要是学习和工作的工具,所以不容易使大学生上瘾。而低认知需要者更多倾向于使用网络的娱乐、社交、游戏等功能,这些功能本身会带给个体较大的愉悦感、满足感和成就感。他们陷入那个梦幻般的世界里,寻求“英雄”般的感觉,获得“成功”的喜悦。他们日夜做“玩家”,或参与龙争虎斗,当将军、扮战士,过关斩将,连续升级;或在虚拟的商海体验“弄潮儿”挣钱的快感;或参加犹如现实境界的中国象棋比赛、美国“NBA”比赛、世界杯足球比赛、世界赛车比赛等,取胜升级,乐此不疲,深陷网络而难以自拔。等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他们一无所获。

(三)情绪、认知需要与网络成瘾关系的性别比较

由于性别是网络成瘾的主要预测变量,因此特别将男、女生的情绪对网络成瘾分别进行回归分析,以便进行回归模式的性别差异比较。

从贡献不显著的因素来看,男女之间存在差异,男生的积极情绪贡献不显著。女生的消极情绪和积极情绪对网络成瘾的贡献均显著。对男、女生网络成瘾贡献都显著的是消极情绪。

从男、女生网络成瘾的分别回归分析可以看出如下特点:首先,消极情绪对男、女生的贡献都是正值,且都很显著,说明消极情绪是导致男、女生网络成瘾的共同因素,具有共性特征。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受到消极情绪困扰时,都可能会通过网络来摆脱忧虑、苦闷。其次,对男、女生来说,积极情绪对网络成瘾的贡献都是不显著的,这说明积极情绪与网络成瘾的联系并不密切。最后,认知需要对男、女生网络成瘾的贡献显著,但其标准化系数均为负值,说明认知需要水平的提高有助于减少大学生网络成瘾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