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秦始皇(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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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兰池遇险

博浪沙的大驰道上,千人喊,万人呼,人惊马乍,灯笼高高地举起,如天上的群星缭乱。一些宫卫军将跑到驰道坡下,把秦始皇扶起来,抬到驰道上,放在铜车内。赵高等一班朝臣、内宦赶忙向秦始皇问安,医士夏无且等七手八脚地验看秦始皇的伤势。秦始皇只受了点轻伤,但他惊恐不已。下旨:“务必追上刺客,人马停于原处等待。”

次日天明,秦始皇下诏、飞文,天下大索,诏中有言:“凡供出、捕住刺客者,赏千金,封列侯”。由故韩地、魏地、鲁地、齐地、赵地发起,一乡乡,一亭亭,一县县,一郡郡,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

铁匠可遭瘟了,到处都抓起铁匠来,打板子,压杠子,火燎油炸,石沉土憋,有好几千人承认打铁椎,但是真正打铁椎的那位铁匠朋友却至死没认。于是,有的铁匠被释放了,有的铁匠去做苦工,有的铁匠被折腾死了,有的铁匠身陷图圄中……

天昏地暗地搜索了十天,没有捉住正身。皇帝平平心,静静气,带起三千护驾旅行者,又到了海边的芝罘山,看看风景。秦始皇的功劳,他自己以为太大,旁人不夸自己夸,还是整整一块大石头,磨平后,两面都刻上纪功的文章。石刻的一面是这样写的:

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芝罘,照临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制,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理。六国四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衰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火单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强暴,振救黔首,同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群臣颂功,请刻于石,表垂于常式。

另面的石刻文是:

维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览省四方。逮于海隅,遂登芝罘,昭临朝阳。观望广丽,从臣成念,原道至明。圣法初兴,清理疆内,外除暴强。武威旁畅,振动四极,仑灭六王。阐并天下,灾害绝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经理宇内,视听不怠。作立大议,昭设备器,成有章旗。职臣遵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黔首改化,远迩同度,临古绝尤。常职既定。后嗣循业,长承对治。群臣嘉德,祇诵圣烈,请刻芝罘。

张良、荆友骑马飞走,由于路熟马快,不待秦始皇的诏令到达,他们已回到沧海君的家中了。说了行刺的经过,沧海君哈哈大笑道:“虽然没击死他,也吓他一跳,煞煞他的威风!”

荆友道:“我曾想,荆轲兄当初,也不是软手,就是天知道,这个独夫不到死的时候!我在扔椎之前,他的副车还离主车七八尺远,单单在我扔椎的时候,那拖副车的马被驭手打了一鞭子,马一跑,正好正、副车齐头,打马是没用的,只可打车!”

张良道:“那只在一闪忽之间的事,确实难以命中。不过,博浪沙这一惊,使他的游兴变成了扫兴。”

于是沧海君笑着,免不了给张良、荆友二人沽酒庆功,准备再次出山,还要刺他到底!

张良、荆友再度潜入咸阳,这次他们假扮商贾,结识了赵高,并且贿以重金。于是赵高颇信赖他二人。

从那以后,张良、荆轲客和赵高日亲日近,赵高有事都和他二人商量。后来,他二人成了赵高的心腹门客,形影不离。但他二人在赵高府中,切金断玉,不做赵高不高兴的事。

秦始皇三十年。秦始皇和李斯商议,咸阳宫内少些水景。要引西来渭水进后宫,在后宫到咸阳之东,凿成一个宽二十里、长二十里的方池,池旁盖成连云般的楼阁,池岸上四周遍植兰草。又计划在池正中刻一条石头大鲸鱼,长二百丈,架在水中,学那东海之中的蓬莱、瀛洲胜景。这个工程不小,又征来十多万民夫,又加上十多万囚徒,开工大作。池未成之前,李斯就起出了池名,日“兰池”。秦始皇挺满意,工程亦日“兰池工”。

在兰池的大工程进行时,忽有张良、荆友的两个朋友投到赵高府中。其二人,一名奄猛,一名芸光,他们投到赵高府中后,向张良道:“磁铁被盗,有贼多人,要大哥急回东国处置之!”

张良慌忙把他二人引见给赵高,说了磁铁被盗事,张良向赵高道:小人急回东国密处,保住磁铁。你后他又道:奄猛、芸光乃武行中人,中车令留于府中护持家产,亦有大用!小人此去,至多三个月便回来。

赵高信了张良的话,叫他即日骑马东行,也高兴地留下奄猛、芸光二人,叫他二人专门护府。荆友自从遇赵高,就装成一个笨家,从来不谈武事。张良和荆友说了一些话,带上用度,辞了赵高,骑马向东方飞去。

张良在秦始皇三十一年初,又回到赵高家中,向赵高道:“千方百计,磁铁已保住,但那里离不开我,向中车令说明情势,我还得走。”

赵高见张良心地甚诚,于是又允他再走,赵高道:“皇帝又快出游了,你去等待机会。皇帝还要征六十万民夫和囚徒修宫殿,内门多要用磁铁做,以防暴客、官员带刀剑人宫。即使拿来朝廷用,也有大赚头。”

张良应了,只住了三日便又乘马走了。

张良走了不长日子,兰池工程告竣。那个二百丈长的大石鲸鱼也刻完了,伏于波中,悠然自得;势如纵海,形似吞舟;掉尾亮鳞,喷云吐虹,实乃天下少有的一大艺术品!告竣之日,秦始皇带三万嫔妃、宫女、黄门、武士、官员聚观,人人赞叹,个个惊心,在兰池边大筵三日。

自徐福求不死药不回,秦始皇又另信一帮求神的方士。这帮方士,以燕国人卢生为首。

自从兰池大筵三日之后,秦始皇又听信卢生的求神“心必诚,诚则灵”的说法,他和卢生定下要到兰池石鲸背上,祷告上天七七四十九夜,这样可以增寿七七四十九岁。祷告,是秘密的祷告,没有几人知道。只带四个武士护身。秦始皇每夜去祷告,都穿贱民的衣服,步行走,由咸阳宫到兰池十多里地,每次都走得浑身是汗。

赵高最是秦始皇的心腹人,他的祷告上天的行动、时间、地点,赵高尽知。有一日,赵高休假,领着荆友、奄猛、芸光三个人去游兰池,游了半日,坐车往回走时,赵高指着一条树林中的小白道向同车的荆友道:“那条小白道,就是皇帝每夜到兰池石鲸背上祷天增寿走的道。已经祷告了二十多夜,是方士卢生劝说皇帝这样做的,皇帝如今最信卢生。”

荆友听了,心中一喜一震,等了二三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他笑问赵高:“大人,皇帝为了求神,不顾他万金之躯,夜夜到兰池,不有几个能人保护,那能行吗?”

赵高道:“他是天天半夜子时来,没人知道,又穿着贱民的衣服,谁认得出来?还有四大武士保护。”

荆友又问赵高:“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赵高说:“一个叫新垣靖,一个叫肆尚阿,一个叫雍秀俊,一个叫闻人志,都是二三十岁,壮实、高大。自他四人来后,阮翁仲被派往边疆当将军去了,全是秘密,没几人知道。听了后,要口严,莫传出去!”

荆友道:“伺候大人几年,凡大人所言之事,即使不秘密,我也没传过六耳!”

赵高点头道:“这个,我知道。”

荆友和奄猛、芸光三人就在当夜越出赵高府院,到了秦始皇每夜走的那个小白道,前后左右踩好了路,准备再次刺杀秦始皇。

夜神飞下,捂住了咸阳城;夜漏滴滴,涓涓永永。他们到了兰池南边儿的那个小白道,埋伏妥当,等待秦始皇的到来。只等了烧一炷香的工夫,四个武士护着秦始皇,穿青衣、戴小帽来了。只离着四五步远了,荆友、奄猛、芸光三人从树丛中猛地跳出来。秦始皇等五人都吃一大惊!荆友一剑扫过去,冷不防把武士肆尚阿的脑袋一扫两瓣,扑通地就栽倒了,鲜血溅了秦始皇一脸,又腥又咸!新垣靖一戈刺中了荆友的头发,绾头发的带子叭的就断了。奄猛一剑砍中雍秀俊的屁股,削了个大口子,雍秀俊横戈挡住奄猛,闻人志吼天大叫:“有刺客!”随即和芸光抱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撇下兵器,在平地上滚起来。

秦始皇面上带着肆尚阿的血水,往树林中跑,跑出几步,被一株乱木撞着了鼻子,顿时鲜血流出,“轰”的一声仰倒在地。

荆友使开剑术,支住新垣靖的长戈,新垣靖把大戈使开,一片风声罩住荆轲客,要想分出胜负,没有几个时辰也难了。奄猛战雍秀俊,一碰一道火光。芸光和闻人志滚了七八十滚,终于撇开了手,便不使武器,拳脚飞腾。

忽然,一队巡逻的一百多宫卫军都使长戈拥过来,黑夜之间,也分不清是谁打谁,宫卫军将领发命令:“全杀死!”

荆友见状,知道今晚事又不成,于是招呼奄猛、芸光赶紧趁黑逃走了。

宫卫军早已冲上,直包围住新垣靖、雍秀俊、闻人志三人大肆砍杀。

亏得宫卫军将领从树林中搜出来秦始皇,才大呼“休战”!

荆轲客第三次行刺不成,心情沉重地领着奄猛、芸光,一个多时辰便飞跃出咸阳城,往北到了黄帝陵,又带上共工近、单细婷,逃入吕梁山中匿身不出,一路上尽是夜行,不觉浩然叹道:“三次行刺俱不成,莫非上天真的保护这个害民的阴贼?”但是,人不死,志不休,只得再寻机会。

秦始皇回到宫里时,面部青肿,双眼封住,又死了武士肆尚阿,心中之怒火,便十万座大山也压它不住。一方令夏无且给他治伤,一方下诏全国:“大索二十日!”

每次大索,都是全民出动,梳山倒屋,抓些嫌疑犯,也都成了惯例。尤其是咸阳城,一奉大索之命,军队顿时布满,鸡飞狗叫,翻砖揭瓦,人人不安,户户受嫌,到头来只落得满城恐惧,议论沸腾。

大索二十日之后,毫无刺客踪影。但是秦始皇却想:“几次大索,都抓不住刺客,可见百姓变成黔首以后,大多不和朕一个心了。”

大索不得,秦始皇心中发闷,他一声令下:“秦苑、王夕,配合新垣靖、雍俊、闻人志,一共五个人,还效二十七年阮翁仲、秦苑、王夕寻回荆轲匕首之事,寻遍天下,也要找着那在博浪沙、兰池两次刺朕的刺客!”

荆友虽行刺不成,但却震动了京阙。秦苑、王夕二人听后道:“如拿不着刺客,也许我二人的机会就来了!”

果然,李斯奉秦始皇诏命,安排秦苑、王夕、新垣靖、雍秀俊、闻人志五人游行天下,也要索住刺客事。秦苑、王夕大喜!三日后即成行,秦、王二人和可德、可容打点行装,李斯夫人等宅眷即操办送行。

秦苑、王夕在辞行李府之前,于黑夜间,以玩赏为名,和可德、可容、李并、珠英公主私语了一个时辰,说下了他们六人定的大计,无人知晓。秦始皇指定,此次搜寻刺客,秦苑都尉为主管,道路之事其余四人听他所命。也带上了御笔诏简,以便各郡、县守听诏协助。

秦苑等五个侠客、武士走后,秦始皇终日无所事事,纵欲深宫,日渐厌倦,脾气愈加暴躁。李斯等大臣深为不安,无以为是。这时,仆射周青臣向李斯建议,以选正宫国母为由,命咸阳富户送女人选,秦始皇必大悦。李斯感到此事颇为新鲜,于是向秦始皇作了禀报。秦始皇欣喜异常,满口答应。

接着,秦始皇下了一道震惊天地人三界的诏旨,即三十一年六月丙戌日,皇帝要办兰池大会。凡京城有官、无官的富户,都要选出自生的十五岁到二十岁的美女一名,无有女儿者,可以买替头,有女儿但貌丑者不许入兰池,必须买到貌秀者,方能人兰池。兰池大会,只许女子聚会,和男人无干。兰池大会期间,皇帝欲选正宫国母,每一个美女,都要经皇帝过目!每个出女的富户还要出金,其出金多少,按治粟内史衙下达的数额办,多出者,朝廷特挂名,给以官位,附议。

富户们接此令后,有的是轰雷击顶,有的是欣喜有余,有的是彷彷徨徨,有的是仓仓皇皇……咸阳城里城外像是刮了一场撕裂苍穹的大风,吹倒了十二万富户的百万层楼阁,砖崩瓦飞,花残叶净。

咸阳城内史衙这一下子忙起来,填名注册,各家小姐的年甲、相貌、身世、财富等都要报到朝廷细审。一些大户人家欲让自己的女儿选为正宫国母,纷纷贿赂操办此事的周青臣。周青臣为此收受黄金、白银无数。

六月丙戌日这个兰池大会的热闹天到了。一万二千宫卫军将士把大会场地围住。兰池四周的树木上尽拴五彩绸缎,旌旗飘飘,伞盖摇摇。一万五千人的钟、鼓、埙、笙、管、瑟、笛、磬、木兄、琴、筝、筑、缶……音乐队,分一百处,都在兰池边上摆好。除了秦始皇以外,共设十二万席,每席上一个小案子,四样名肴,一样美酒。一百席为一道,共设一百二十道。秦始皇只带他最信任、最喜爱的一个将军,那就是百战的功臣蒙毅为他的护卫。秦始皇坐着宫车,来到他的大席上,他身穿衮龙衣,头戴平天冠,足登乌油履,几乎一身都是金黄色的,辉煌耀目、潇洒朗畅地踞案坐下。蒙毅站在他的身后,双手叉腰。尔后,三通鼓响,乐声崩腾,如雷如霆,如雨如风。接着,官卫军大将用旗语指挥,十二万小姐踏着乐声的拍节,排成十二队同时走入兰池,都要从秦始皇的席前走过。接着,如百万鸟语齐鸣地叫起:“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又一阵地叫,翻江倒海,崩山折竹,秦始皇有生以来,这是他最高兴的顶峰,他哈哈大笑起来,站起了身子,向十二万个裙钗还了礼!接着是十二万个小姐拜主,入筵,饮酒,歌唱,起舞,那个兰池大会闹得恨不能把一幅青天炸开三千六百万个大窟窿!

一开始时,每个选女都入席举杯,还文明了一会儿,从远处望去。红、蓝、白、黑、黄、粉、赭、绿、紫……就像铺着一块无边无际的大地毯一样。那时候,蒙毅就向秦始皇道:“陛下在这十二万名小姐入席时。可以坐上龙车从间道转,这样就看清哪一个什么样。该入宫的,叫黄门捧着花名册,问清名姓。”

秦始皇允了,但是一叫伺候花名册的黄门,黄门道:“花名册都在车上。”

秦始皇一看,花名册的竹简整整拉了一车,如果翻检一个人的名字,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便把此议打消。秦始皇向蒙毅小声道:“蒙卿,朕此举,不过玩一玩。若说选皇后,早在宫中选好了,何必今日?再找青阳妍、飞廉纤那样的好女子,怕是黍中挑粟,太不易了。”

后来喝完了酒,下令动乐唱歌、起舞,人就乱了,秦始皇只是笑,选后的心情一点也没有。

正在闹到天旋地转之时,秦始皇最信任的白美人、王美人坐着车来了。皇帝并没有诏令她们来,但她二人在宫中坐不住了。当她二人见到秦始皇时,秦始皇不但没责备她们,还笑道:“朕知道你二人非到此不可,果不出朕之所料。”

白、王二美人叩完头,笑道:“我们冒死前来,看圣上选妃,没有他意。如今圣上可选好了吗?我们也好见识!”

秦始皇笑道:“人太多,朕也无从插手,你二人到人群中去,替朕选两名来,待朕过目、问话。”

白、王二美人应声前去,一眨眼的工夫,就进入了歌舞队,看不见影了。秦始皇哈哈大笑。蒙毅道:“两位博士去选,惟恐不妥。”

秦始皇笑道:“大将军你不知道。她二人今日若不来,朕倒有意立她二人一人为后,一人为妃。她们来了,心怀叵测,倒是不能立。朕这个兰池大会,就是为了测测白、王二美人的心情的!”

蒙毅道:“若无大过,也可立之!”

秦始皇摇头笑道:“蒙卿,妇人之仁,往往尽在于嫉妒,若立了她们,于太子扶苏不利。”

蒙毅听了,悄然点头道:“陛下圣明,臣心也领会了。只是这么大的朝廷,没有皇后也不行。”

秦始皇道:“朕已想过,过些时日,举行一个大典,只立扶苏死去的母亲为王后可也。”

蒙毅道:“愿陛下行之!”

他二人说的话,没有旁人听见,蒙毅为人最谨慎,以后也没传给六耳。秦始皇一高兴,又和蒙毅饮起酒来,又道:“此大会,也叫天下人知,凡属子民,皆归于朕,不可旁属。”

白美人、王美人淹没于人群中。东挑西选,始终莫衷一是。于是她们二人更加忙乎地在人群中穿梭。

于此时,看够了十二万个小姐的秦始皇早坐上宫车,同蒙毅将军回咸阳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