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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曲终人散(下)

“让儿臣看看。”一个人突然出现。

“凉儿?”清安帝看了他两眼,有些犹豫的给羽凉让了些地方。

羽凉平素做人低调,清安帝几乎不记得有这个儿子,此时的突然出现,让清安帝有些吃惊。但看着他熟练的为岑妃把脉,而羽戈也未曾有不同的反应,便也逐渐放心下来。

“怎么样?”羽戈问道。

羽凉看了他一眼,说:“是曼罗毒。”

“怎么解?”

“要……”羽凉停顿了下,“要龙髓丹来解。”

“龙髓丹?”羽戈重复一遍,“本殿倒是听过这个东西,不过到底有没有这种东西呢?”

“朕有!”清安帝惊呼出声,吓了羽戈和羽凉一跳,“随朕回宫!”

“不可!”羽戈出声阻拦。

“为何?”清安帝疑惑被羽戈一声阻拦惊到。

羽戈突然跪在地上,道:“请父皇再等半个时辰。”

“给朕一个解释。”清安帝怀中的岑妃面色已经开始泛紫,眼见毒便要攻入心肺,“这可是你的母妃!”

“金冲及携李沛良叛乱,皇宫禁军已经不在掌控之中,此时回宫只有死路一条。”羽戈语出惊人,任何人都没想到冷王府锣鼓喧天的时候,皇宫中竟然发生了这等变故。

“什么?!”清安帝差点一个站不稳,“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

“皇宫侍卫都已经在李沛良的掌控下,儿臣只能将你们请出来。”羽戈解释,“此刻已经麻烦乐章大人在宫内暂时稳住形势了。”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个毒大概也只有半个时辰了。”羽凉插嘴道。

“儿臣让陌泽去接应景州禁军了,很快便能到达。”羽戈说,“父皇,这件事儿臣私下处理是儿臣的不对,但是儿臣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保住父皇母妃,而又不让叛臣逍遥法外,无奈之下出此下策,还望父皇原谅。”

“朕原谅你,可是岑妃她……”清安帝欲言又止,一脸痛心的看着怀中快要香消玉殒的女子,他负了这个女子一生,如今还要亲眼看着这女子消失在自己的怀中吗?

“江山美人,不可兼得……”羽戈喃喃道。

突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出现,羽戈立刻抬头,便见陌泽一身玄色衣衫出现在喜堂之中。

“殿下,五万禁军已在门外听候调遣。”陌泽语速极快,似乎很急。

“好,”羽戈点头,“立刻包围皇宫,从东西南北四门进去,只杀带头之人。”

“是!”陌泽领命出门,还未曾走出去,便见一个副将装扮的人扭着一个人进来了。

“在下景州禁军副统领赵飏,叩见皇上,皇子殿下。”赵飏标准的跪礼,行得极为有气势。

“羽思!”清安帝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那被扭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时,终于气得坐在了凳子上。

此刻的羽思仍然一脸气愤的样子,看见羽戈一身红衣,一脸平静的站在那里,突然破口大骂:“好你个无耻小人,居然敢耍阴招!”

“五哥,你这又是何必呢?”羽戈轻蔑的笑了,“我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来人,把这个逆子囚禁在地牢的最里面,朕永远不想见到他!”清安帝咬牙切齿的说出来,这已经是对羽思最轻的惩罚了。

“儿臣先行一步,龙髓丹在何处?”羽戈急于救回母妃,问清安帝。

“在凌书宫的暗室中,乐章知道。”清安帝答道。

羽戈得了地方,一身红衣跨马而去。

景州禁军已经攻入了皇宫内部,团团围住了大光正殿。

大光正殿中只剩下金冲及和乐章在对阵中,其余的人不是伤势过重,便是已经死亡。遍地都是尸体,大光正殿此时已经被血水浸满,看起来极为凄厉。

乐章的身上已经挂彩,金冲及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人都气喘吁吁的站在这血地中,尽管使力挥动刀剑都以勉强,但没有哪一方有要倒下去的意思。两人眼神漆亮,都死死的盯着对方,即使是短暂的喘息,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对方占了先机。

“金大人,投降吧!”乐章开口邀降,“你回头看殿外。”

“老夫是不会投降的,老夫的心中只有战死和得胜。”金冲及傲骨十足,握剑准备再战。

“那么,就战死吧!”乐章举刀,提气一口真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这已然是最后一击。

金冲及已经是垂暮之年,与乐章的对战已经让自己筋疲力尽,如今看到大势已去,却极为不甘心,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错?

“叮!叮!叮!”连击三下,两人过招后迅速后退。

然而金冲及退了三步之后,便再也无法后退了,身体一滞,手中长剑落在地上,他想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将他置于死地,然而,他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背后的人正是羽戈,他手臂使力,将那刺在金冲及后心的发簪抽出来,也不多言,跨过金冲及未曾瞑目的尸体直接问乐章:“龙髓丹在何处?”

乐章见是羽戈,虽心中疑惑,但也顺从的带着羽戈往凌书宫的方向去了。进到凌书宫的内室时,将羽戈拦在门外,说:“殿下,我进去取给您,请稍等。”

“好。”羽戈点头候在门外,他已经不着急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估计不久后清安帝便会带着母妃返回宫中。

“十一,龙髓丹呢?”

这不,急急忙忙的就赶回来了。只见清安帝抱着已经完全陷入昏迷状态的岑妃冲到凌书宫中。

“主上!”乐章也恰好出来,将龙髓丹递给清安帝。

清安帝给岑妃兑水喂下,这才宽心。又将岑妃抱到内室的床榻上睡下,喊了羽戈进来。

“十一,”清安帝走到内室的某个红木书柜面前,从里面拿出两份诏书,对着羽戈说:“这两份东西,你收好。”

羽戈也不多言,聪明的他早已猜到这是什么了,但还是打开看了看。面上并无过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说:“父皇,儿臣不能要这个。”

“带上它们吧!就当是父皇最后的心愿了,”清安帝转身坐在了书柜前的椅子上,面容疲倦,“羽思造反,金冲及和李沛良当场被杀,沈珈观也枉死狱中,景州兵力空虚。北方颜靖蠢蠢欲动,长平的安宁日子怕是没有多久了。”

“儿臣恐不能担大任,这诏书儿臣先留着,日后如有变故,儿臣许诺会合理利用,但皇位,儿臣并不想要。”羽戈再次向清安帝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眼神坚定。

“带着岑妃一起走吧!”清安帝不再谈论这个问题,“保住她的安全。”

“儿臣早已打定主意要带母妃离开,谢父皇开恩。”羽戈点头谢过,“龙髓丹的效力较慢,母妃应该要晕上两天,明天一早儿臣便带着母妃出发。”

“好,好……”清安帝看看在榻上早已不再年轻的女子,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沉思片刻便说,“你先下去吧!明天来接你母妃,记得好好待班妤静。”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羽戈答应清安帝,便退出凌书宫。

此时的宫中依旧是混乱的,到处都是人的尸体,陌泽已经组织人开始将尸体搬出宫外,清安帝已经很疲惫,大光正殿中仍有事情需要羽戈去处理。羽戈悄悄将诏书放在衣袖之中,没有多说话,只是来到大光正殿。

倒在地上的是金冲及和李沛良的尸体,没有人去动他们,其余一些小兵的尸体都已经被移走。

“将金大人和李大人厚葬,就说是宫中遭遇刺客,护主身亡。莲妃处死,安葬于皇陵,称暴毙。”羽戈随意敷衍道,也不管别人有多么的不相信。

“你是……?”羽戈走到一个白衣男子面前,他并没有被缚住,完全是自由之身,但依旧在金冲及的身边,羽戈不由好奇,“‘雪衣’?”

“我确实是‘雪衣’,而且还是‘雪衣’的头领,如今现主已死,‘雪衣’也自行脱离,不过,若是皇子殿下不想放过我们,那‘雪衣’随时恭候皇子殿下的大驾。”童源一脸的孤傲,说完这番几乎是挑战书的话之后,童源便翩然离开。

不知为何,这个男子身处血阵之中,居然身为染血,一身洁白,羽戈也未曾阻拦,只道面前这个男子并非等闲之辈。

“殿下,宫中已经清理完毕,叛贼也已关入大牢之中,皇宫侍卫已由赵飏暂时接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陌泽处理完事情,回到羽戈身边。

“我们走吧,”羽戈见已经不会再有什么变故,便转头准备离开,“是该收拾收拾,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是。”陌泽点头,提剑跟在羽戈身后。

一身红色喜服的羽戈大步迈出凄凉又盈满血气的大光正殿,身上的光华泛起,但似乎又与血气融为了一起,看起来凄厉,血腥。玄衣的陌泽沉稳跟在羽戈身后,挡住血气对面前男子的侵袭,然而自己却也掩不住周身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