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依旧是疼,疼的一如既往义无返顾,茶饭不思,也不想去学校,老妈每天按时教育我三遍,早中晚各一遍,不厌其烦。我不胜其烦,听之藐藐,老妈见终于没有办法打动我,就找难听的话打击我,把我骂成杵逆不孝的社会余孽,并怂恿老爸对我展开棍棒教育。武力折磨之下还有精神摧残,我们家三字经佛经孝经道德经之类经文咒语可多了,我经常要揉着屁股伏案诵经,而且每晚吃饭前被考查一遍,当天的饭量参考当天的表现。老妈最爱吹的是我五岁能背全《三字经》等等等等,吹的人家一定要夸我神童才罢休。吹牛是老妈的快乐,这快乐建立在我痛苦的基础上。老妈按照神学院的标准,将这个本来温暖的家成功改造成了精神病院。
老妈总是说我的脑子发育尚不健全,精神世界匮乏哲学的人就是一准残疾,恨不能把中华五千年的文明一股脑全兜给我,然后万一哪天再一高兴,西方几千年的文明也来找我背负。我觉得我妈怀着我的时候一定太偷懒,没让我生下来就会念经,反而除了吃没有任何的信仰,后悔之余不断地发奋让我发奋。可以想见当时老妈发现我除了吃以外不会发奋只会发粪的痛苦。如果某天我终于被逼成了学者,欢迎对我有兴趣的各路英豪致电精神病院。我说过我开学之后便悲观情绪高涨,现在老妈一出声我就眼前一黑,老妈一喊我我有冲动向着窗口方向奔飞。试想跳下去耳边的风嗖嗖的,就象往事前生一样,感觉一定巨爽。可是我家在三楼,跳下去没准就死不了,没准就成了真残废,只好继续磕写字桌上呻吟。
我跟老妈说我这一身的病其实都是学习学出来的。您看现在那些大学者大专家的,有几个健康的?再往前追溯一代,都是不得好死的。我们学过一课文,讲鲁迅先生为人民创作的时候都是咳嗽着完成的,要不怎么说全是泣血之作呢,实打实的呕心沥血。妈,我其实是缺乏锻炼,如果我可以打打篮球踢踢足球,再不济国球总可以吧,我忽然爱国心切,就一天也成,我保证一天之后还您一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大义凛然又不灭亲的儿子,您将会清楚地看到您的优良血统在我身上的传承。
好啊。老妈当时在做饭,不想搭理我,说你先去拖地吧。
她老人家总是这一套,每次都是从拖地开始,干活大半天累的很汗很出汗,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老人家便端着遥控器指着我说,不用一天吗,才半天就出效果了。除此之外我还被老妈其他花样的耍,耍我是她的快乐,她的快乐总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您这不是大义灭亲骨肉!您又是这一套,没法跟您再谈下去。咱娘俩才差二十来年,就没法沟通了您还逼我看那些破书跟孔子老子各种子沟通,而且现在一想起什么文言话,就得费半天劲分清这是哪个孙子曰过的。
嘿小子你贫嘴上瘾了还!为什么你死不悔改呢,想着玩当头棒喝了是吧!
别,您别动手,别敲我脑袋,我脑残我需要道德经三字经,您再打我我就连三字经也看不了了。
我真的一天没有去上学。给老师请了假没有给老爸老妈请假。他们一上班,我立刻在地摊吃完早点迂回回来,打了一天电玩,破了三个记录,一黑天立刻打扫战场,中间接过郝华一个电话,病兮兮地说了一些很二的胡话,用半条命苟延残喘的语气讲了几句壮烈的玩笑。
老爸一回来就开电视,似乎发觉了什么不对,在电视机壳子上一探手,我立刻明白过来电视机余温尚未散尽呢,一时之间不计其数的借口说辞真实的不真实的一齐堵在嘴边组织整理。估计老爸一发问我一紧张立刻就会有十数个版本迥异的理由不由自主蹦出来,收都收不住,最后说过什么全不记得。所以不等老爸开口,我赶紧嬉皮笑脸坦白说:我就看了一会电视,就一会,我伤员不是,就挺自觉地提高了一下自个儿的待遇。老爸脸一横,严肃说你小子什么前科我不是不清楚,别跟这煞有介事的,说吧逃了几节课?我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节?老爸伸出一巴掌:最少这个!
老爸的估计比实际少,吓的我没敢多嘴纠正那一个手指头的意义,说:老爸,能问您一问题吗?
你说吧。
什么叫“煞有介事”呀?
就是没那事就跟真有那事似的。
那您也承认本来就没那事了?
你绕我?怎么每次想跟你说“下不为例”都这么难呢!
别别,亲爹,我做作业去,一堆呢!不能让这点事浪费了咱爷俩的宝贵时间,我还指着这点时间回头高考了给我多赚点分数呢!回屋喽!
跑回了屋心里依旧忐忑,复又推开门,说,老爸您还是把那四个字说一遍吧,我真的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