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清醒着,还是在装睡啊?竟然还会讨价还价?
他正要放下戒备与她耳鬓厮磨温存片刻,忽而门外传来一声轻叩声,他以为是那俩小兔崽子洗好澡跑来找吩咐,一开门却见自家亲爹一派悠闲地站在门外。
“大晚上,你不去滚你的小妾窝,跑来我这做什么?”
齐如释唇勾淡笑,难辩喜怒,“犬儿,你房里藏的是什么?”
“女人。你的小姨子。怎样?”
“无妨。只要你防范手续做足便是,本王是不介意太早当爷爷,可是太皇太后大概不想过早当曾外祖母才对。你答应过她的吧?不留子嗣。”
“……”若有所指的话让齐天笙凤目微眯,“老头子,你到底要玩什么鬼把戏?”
“呵,这会儿,要玩把戏的可不是你爹我,宫里派人宣你入宫——太皇太后身体欠安。犬儿,你说,若是你的靠山塌了,你会如何呢?”
齐天笙连夜入宫。
厚重的垂帘倾泄而下,殿前端坐着的是腿儿还碰不着地面,不足十岁的小皇帝,而背后斜倚侧躺着的是这个朝堂上手控重兵,权压皇族的太皇太后——他那公主娘亲的亲娘。
“叩见我主万岁,太皇太后千岁。”
“表哥平身吧。朕深夜唤你入宫,可有吵到表哥留恋美人窝?”
死小鬼,上次找茬的事还没跟他算清楚,他还玩上瘾了,“回圣上的话,这等事儿等你破了雏儿当了男人再来找臣下讨论,臣当不吝赐教!”
“皇儿休要胡闹。”帘幕后,不怒而威的女音直插前方,打断调侃似的招呼,“笙儿,本宫身体有恙,打算离开京城去附近的皇家园林休息一阵。”
这老太婆又有了什么鬼主意,大半夜跑来跟他说身体不爽要公费出游?户部的银两全在她抠门的老太手里,真帐目他这九千岁都难见到,她想出去疗养,挖了库房银子走人就是了,管他屁事啊。
只怕是这话不是说给他听,而是说给那腿短毛没齐的小皇帝听的。
齐天笙低垂的眉儿一挑,也不点破她的多此一举,哼声道,“臣领旨。太皇太后是想差孙儿去帮您安排车马还是随驾伺候?孙儿这就去帮您准备。”
“啐……狗腿笙,齐公公!”
小皇帝低声的戳骂落进他的耳朵里。
他抬眉白眼,躲过垂帘后老太婆的视线,侧身抬袖拧上小家伙粉不溜丢的小耳朵——臭小鬼,皇帝的椅子还没坐热就开始对他没大没小,很久没被收拾,皮在发痒吧?
小皇帝被拧得直飚酸泪珠,可碍于背后威严的祖母不敢多言,只能瞠目反瞪这以下犯上的混蛋齐世子。
瞧不见前头的兄弟阋墙,帘幕后的太皇太后继续发话道,“笙儿,你替本宫留守在宫里。本宫不在宫中期间,由你帮我辅佐皇儿好好理政。皇儿亲选的天子帝师不日便会入城,内有帝师教导,外有笙儿你辅佐,本宫才放心。我这老太婆垂帘已久,难免惹人怨怒,趁这机会刚好让皇儿试试亲政是何滋味。”
此言一出,小皇帝的嘴角微微一颤,从龙椅上跳下,“呵隆”一声就跪下了。
“皇祖母,孙儿说想要自己管理朝政只是想帮您分忧,不想您操心国家琐事,这才斗胆尽孝,若是皇祖母如此误会孙儿,那……那孙儿不如继续清闲着为好。”
齐天笙咧嘴讥笑,说得比唱的好听。根本就是想要亲政想疯了,巴不得明儿就赶老太婆下台,自己坐上位。臭小鬼,小小年纪就如此城府深厚,演起悲情戏来滴水不漏。
“这天下本就是你们宫家的,本宫是个嫁过来的番人,不过是替过世的夫君管几年天下,前个月还让笙儿去行天寺为你求福,现下就当这是生辰礼物送于皇儿。你不是早想试试这宫家皇上的令还好不好使吗?”
小皇帝听及此,眼珠子儿一滚,心下一计涌上心头,“既是皇祖母有心成全,孙儿就尽孝替皇祖母分忧几日,求皇祖母养好身子早日回宫。只是……孙儿还有一要求望皇祖母成全。”
“何事?”
“皇祖母虽然留下齐表哥帮孙儿辅政,可国事纷杂,孙儿想求一熟人为孙儿分劳。”
“哦?何人?”
“前相白风宁之子白龙公子白大人。”
“……本宫记得……他是被贬出朝的,是吧?笙儿?”太皇太后鼻头一哼,直接问下把白龙马清出朝野的齐天笙,“他所犯何事?”
“白大人以下犯上,上奏扰乱先皇。”上奏皇帝踹开太后拔除外戚自己亲政,这还了得?
这事还是他们祖孙俩阴险算计后,一唱一搭把那姓白的给办了踢了贬了。
白脸是她唱的,黑锅是他背的,这老太婆还详装不知来问自己,真是老狐狸。
“白大人的卷宗,孙儿看过,前朝之罪本就定的模糊,宣判之人私心可见,”小皇帝白了一眼齐天笙,续道——
“皇祖母不是教导孙儿,文人不好控制,所以不可滥用也不可不用吗?白大人对官位贪恋未绝,孙儿有把握好好控制利用他,而且他的三房妻眷都尚在京城白府,如若把他招回京城与家人团圆,定能让他感恩带德以后绝无二心。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白龙公子好歹是白丞相的独苗儿,这长期与妻眷异地而居,先不说几位白夫人得守活寡,皇祖母也不想白家无后吧?”
“……笙儿,你看呢?”
齐家公子白家少,冤家易结不易解。
京城里三岁小孩也知道的打油诗,姓白的与他关系差到何等地步可见一斑。她能不知道?
他的意见当然是——叫姓白的去死!他和他老婆感情危机也好,他老婆红杏出墙给他绿帽子也好,白家没后断子绝孙也好,管我什么事?总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要他要我,你自己看着办吧!
可搭腔就是背黑锅,这老太婆分明心下早有了打算。
“臣很狗腿,没意见。一切由太皇太后定夺。您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呗,孙儿还不就是大晚上从被窝里爬起来帮着您老跑腿的角儿。”
“哦?那好吧。既然都说要撒手不管了,那就由着皇儿试一场吧。”
该死的!既然已经决定了,就麻烦她以后别在春宵时刻把人叫进来发通知好吗?
“笙儿,狗腿点。你骂脏话的声音太大了。”
“……”
一夜饱睡,唐三好披散着头发从陌生的床铺上醒来。
一掀被,未着寸缕,只裹着几片白绸巾的裸体让她吓住了。
回忆起昨夜断断续续的片段,温泉泡得头晕加上过度疲乏,她根本没有抵抗床铺诱惑的能力。
软被上的男人味让她的眉儿弯成苦涩状。
她——一定失身了吧?
那么牲口的外甥,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身上的残布碎条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把她看得那么随便,哪会怜惜她的清白。
才刚到姐夫家第一天就与外甥糊里糊涂地筑成大错。
难道她骨子里真的如他所说,是个淫乱又下流的女人?
无颜苟活,她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紧了布条加软被从这淫靡的房间逃脱出去,还没打定主意是去投湖还是跳井,迎头就撞上一堵肉墙。
抬眉一见,她头皮发麻。
“姐……姐姐夫?”
“你是谁?在我家院子里做什么?”美大叔一脸陌生地看着眼前的肉粽。
“耶?”昨天还对她过分热情的姐夫,第二天就不认识她了?是美大叔的记性太差,还是她被齐公子糟蹋得变形了,“我……我我我是你小姨子啊。”
“……”他满脸迷惑。
她举起两只拳头搁在头顶,代替自己还未梳理的头发,“那个……团子头。”
“啊?小姨子?”
“……”他竟然真的用团子认人,拆下团髻后,他竟然完全认不出她是谁。
“你裹着被子是要去投湖还是跳井吗?”
“咦咦咦?”神机妙算的姐夫?
“被犬儿给糟蹋过了,理所当然嘛。本王早劝过你离他远点儿。”
唐三好倒抽一口凉气,她是抱着侥幸心理打算顶着伪清白苟延残活的,可如今姐夫他竟然已知晓她和外甥的奸情,难道她真的要以死谢罪?
救……救命哒。
“小姨子,你也别太难过了。霸占女儿家是犬儿的爱好,这是常事,习惯就好。”
“常常常事?”这种恶劣又无耻的事也可以拿来当嗜好啊?
“那小子可是什么女人都能染指的。为了找刺激,越不能招惹的女人,他越爱玩弄。”
她呆了一记,抬起头看住姐夫,他神色平静淡漠无波,仿佛说得并非是自家亲子,而是哪家该死的纨绔子弟。
越不能招惹的女人,他越爱玩弄?
这句话好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
“只要被他瞧上了,就连本王之前的侍妾他都能带上床恣意胡来。同小姨娘胡来,他还从未试过,自然会很有兴趣吧。”
“怎……怎么可能?!”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何非要认定凡是妾都是下贱攀贵之人?”
“……”
她忆起来了,齐公子曾经对她这么说过——
“喜欢这种事太麻烦了。小爷只会玩弄别人感情,而且越是小爷不能碰的女人我越爱招惹。”
他还说过,送上门来的女人,为什么不要?男人就是这么贱骨头,有些事情只是顺着气氛就做了,并不代表什么。
“小姨子,你现在要担心的可不是什么清白,而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姐夫洞黑的瞳若有所指地瞥向她裹在被子下的肚子,突得绽开绝美笑颜点了点她的鼻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来找姐夫,不过——记得先扎上团子头。”
美大叔撂完话扬长而去,徒留下垮着一张惨脸的唐三好。
为什么齐家的父子俩都有变态怪癖哒?
她捂紧肚皮,咬住唇。
京城的生活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连齐公子也变得跟她记忆中的不一样。
姐夫说的是真的吗?她以前认识的齐公子只是表面,她憧憬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这个难以琢磨,让她失望透顶的烂人才是真正的齐公子?
她喜欢上的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只追求刺激,到处播种,玩弄女人,连亲爹的侍妾和小姨娘都不放过的牲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