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我是妖怪——啵!”就算不怕她,也不该放肆地拍打她肉呼呼的肚皮吧!给她一点儿正常人类该有的反应啊!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是妖,然后呢?”
对……对哦,然后呢?妖怪嘛,那当然就,呃……要树立自己的妖风,让人类震慑怕怕啊。
“我是妖,然……然后……我……会吃人的!嗷呜!”
“好,来啊。”
“耶?”
“耶什么?不是要吃我吗?来。”
“你的表情,不该是这样吧?”
“那该怎样?”
“我要吃你,你好歹也该害怕发抖一下,那种一脸欢迎期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等你享用啊。”他正襟危坐,两手朝她一张,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你想先咬哪里?”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儿不对劲?
“胳膊?”
摇头。
“腿?”
摇头摇头。
“胸口?”
摇头摇头摇头。
“脖子?”
每说一句,他就欺近她一分,直到两手撑在床沿,将不停摇头的妖怪妹子逼进床角边,完全颠倒了两人食物与食客的身份。
“都不要?”他亦步亦趋,故作为难地深思片刻,深邃的眼眸紧锁她慢慢退缩的脑袋,“那……嘴巴。”
“咦?我才不……唔……”
余音消除,他送上嘴巴给她吃。不顾她的意愿,这嚣张的人类,竟然藐视她妖怪的身份,主动将自己送到她唇边强迫她进食。绵软的口感,炙烫的温度,几乎要灼痛她的嘴唇,不同于传渡气息时的真气流转,这当真是赤裸裸的灵肉相搏。
“傻丫头,你怎么不动?不是要吃我吗?”他笑,“我不好吃?不过,我觉得……你蛮好吃的。”
到底谁是谁的食物啊!嚣张的人类,妖怪要发飙了!
捧起他长发披落的脸庞,她咧嘴,想露出两颗吓人的妖牙,可无奈……鱼类没有那种霸气的道具,一排米粒小牙老实地待在嘴里,毫无杀伤力。没关系,尖牙没有就上利爪,胳膊一抬,她又无奈了,一条鱼类哪儿来的利爪?两只短手变换来去,五指一并最多像把扑蝶的肉团扇,根本没有丝毫杀伤力。
她根本凶恶不起来啦!鱼类真是没用的妖怪……被一个人类囚在角落,说出去被其他妖怪知道,一定丢脸死。
脸颊、颈脖被嚣张的人类又啃又咬,她眯着眼镜浑身荡起一阵麻痒的战栗。灵兽天狐说他等了她整整五世,等了这么久,不会就是要吃了她吧?煎炒烹炸,一鱼可百吃,可像这样生吞活剥的,不太符合人类的美学吧?
“大野人……”
“嗯?”
“我不是来吃你的。”逞凶比不过,年泡泡叹气服软了。
她不吃他,可不可以麻烦他也口下留情?
“妖怪不吃人类,失职哦。还是你嫌弃我不是书生?”他却不肯放过她,肆意调侃。
书生?这跟书生有什么关系?
脖肩的挑逗略微一顿,他不客气地将她一把推倒在床榻软被上,顺手拆去她束绑的腰带,逼她衣衫半褪露出裸肩,掬起她紧抓被单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妖女最爱吃皮白肉嫩的酸儒书生。”
指节隐没在他烛光映照下红润晶莹的唇齿间,一口唾沫从年泡泡的喉头滚过,从指节到脊背窜起的快意一闪而过,陌生得让她瞪大鱼眼。这种异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尝过,手被咬在男人的嘴里,她没有哇哇大叫逃之夭夭,而是看着他低垂的长睫两眼发直,僵化不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这是……情吗?”
呆呆的问题溜出年泡泡的口,听得倪大野浑身一怔,抬起眼睫凝视她。
“大野人,我要和你谈情。”
“说爱?”
“咦?”谈情还没闹明白,怎能又无端多出一项任务?摇摇头,她坚持,“只谈情,不说爱。”
谈情不说爱?那不就只是发情而已?
“我们这算是在谈情吗?”她问。严肃认真,那凝重的表情压根不像在谈情,倒像是要讨个说法。
“不。”眼眸盈满笑意,倪大野轻声否定,“这是欲。”
看到心仪的女子躺在自己的床榻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热滚烫,粗鲁地宣泄,简单地发情。
还不是情,不算情,也不配称之为情。
如果这都不算情,年泡泡又困惑了:“那情呢?”。
“若你吃完我,我没有哭着跑出去,还带你去见爹娘,这才是情。”
“咦?”怎么又绕回吃人这件事情上来了?不是都已经说了吗,“我真的不是来吃你的!我要和你谈情哪!”
“我也不想你只是找我发情。”
发情、谈情只差一字,却岂止是天壤之别。
“那你把手指伸到我嘴巴里……唔,是要做什么?难道真的非要吃掉你,才能算谈情?”
“必须的。”
“可是……唔唔唔!不要扯我的舌头,我根本就不喜欢吃人肉啊啊啊……”她虽不懂“情”到底是个什么,但是“心甘情愿”这个词,她还是听过的!
“傻丫头……”指尖轻扯她嘟软的嘴唇,他声音笃定地开口,“我不怕你,我想让你吃。”
问题绕回原点。
他不过是在安慰她。蹩脚、迂回、兜兜转地告诉她,他不怕她,一点儿也不怕。他不怕她是妖女,更不在乎她乃异类妖族。就算她这个妖女要同他谈情不说爱也绝对没问题,放胆过来吧。欢迎之至。
“无论你要****饮血以增修为,或是吞我下腹饱足食欲,只要是你,我整个人都送你吃。”
激人的情话烧通了年泡泡迟钝的神经,男人温热的掌心因抚到她面颊的滚烫而笑靥绽放,指尖卷绕她耳边落下的细发,在她烧热的耳廓边流连忘返,小动作不断。
了结尘缘,方可增进修为。
师父一定也会赞同的吧。
可是……
亲昵的动作愕然停止。
年泡泡看着倪大野突然眸色一凝,专注的眼光从自己身上挪开,斜睨。
“谁在外头?”他谨言开口。
3、救国兵书
回应他的不是人声,却是一条飞刺向软榻上的年泡泡的白绫缎。
倪大野抬手一挡,呼啦一声徒手接下那条白缎,几个麻利的折拽,单手将白缎牢牢握在手心。
“傻丫头,待在我身后,别动。”另一手拢起她半褪的衣裳,将她包得严密,塞在自己背后。
门外的梅香劲风扫过,清冷的女音绕梁响起:“替她穿好了衣裳,自己却衣襟大开衣衫不整,以为这样,我就不知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吗?我闻到池中妖气有变就知道定然有事,我本念在杀生不仁,想放你这妖精一把,哪知你心魔深重,邪性不改!”
另一端白绫又飞刺而来,伴着白凝雪冷傲的低吼。
“给我速速分开!”
一把灵光若秀水寒澈的细剑在暗空中曼舞而过,清泉流水般秀美的剑身蜿蜒轻利地划过绫缎,咻地切断了白绫飞刺过来的痕迹。
“大野人,你的剑……”原来,在苏眉山庄被师父烧成铁水的那把大剑不是他仅有的武器,他腰间缠绕的金玉腰带不是二世祖少爷没用扮阔的装饰,而是细剑剑鞘。
临渊细剑,对倪大野来说,若非必要,这剑就是一把装饰。哪儿有大老爷们儿玩这种娘们儿兮兮、细软无力的小剑的啊,是男人就应该操起大剑横拍竖扫狠戾砍人才对。耍弄这等娘炮细剑,还是他家大哥更擅长些?
看来,那厮临逃亲前将细剑留给他,是算准了他此番前去退亲有大劫吗?
搞什么!知道自家二弟有劫,做大哥的竟然不挺身而上,而是丢把娘们儿剑给他。还好,他没嫌它多事,带在了身边……
水流般的剑身横过眸间,倪大野沉静地吐纳气息,嘴唇默念轻动。他们剑权山庄有两派剑法,他自幼偏爱耍弄大剑,心法阳刚猛烈,招式狠戾,对细剑一派阴柔灵秀,以气养剑的心法苦练不深。这当口,他得把幼时随心记下来的心法招数全部捣腾出来了。
一阵梅香劲风不客气地震开房门,白衣如羽拂裹在身的白凝雪站定门外,夜风一吹,白纱唰唰纷飞,她低眸,粉唇轻动:“二少爷催动心法,是打算一招杀了我吗?”
“为了保护一只妖,您当真打算杀了我?”白绢鞋轻抬,白凝雪举步跨入房内,浸染月色银光的眼眸射向他,“这只妖以前对您做过什么,是如何践踏您的,您统统不记得了吗?”
“您本乃天庭上仙神将,万千恩宠仙身净洁,我这等小仙根本连靠近都没资格,只能远远仰视您,您渡我成仙,救我脱尘,却为何为了只贱兽弄到如今这般田地?除去仙籍堕入轮回,入世五百年不可超脱,每世不得善终死于水祸,这些都是这只妖兽害您的!您干吗还护着她!”
“你说什么鬼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早同你说过了,我对修仙做神普度众生救世救难统统没兴趣。我并非没杀过生的佛爷,你若再动这丫头,就算你真是仙女我也照砍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