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以为自己做得不太厚道,可被小飞冷绑绑的话挤兑,顿时没了概念,抬起头就顶了一句:“你骗她在先本来就不对。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你凶什么鬼,以为大声就拽了嘛!”
拦在她前头的箫夭景闻言,背部一僵,微微侧过的脸又掉转回去,没再看她。
小飞似乎没想到她会顶嘴,瞪大了眼睛冷笑连连:“骗?我骗她?哼,真好笑,那还不都是为了对你们这些爱钱又爱慕虚荣的女生的胃口。”
“你少指桑骂槐,追个女人都要换衣服的男人根本就是孬种,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她头脑一热,骂起人来根本就刹不住车,卷起袖子就想干架,管他是男朋友的铁哥们还是什么鬼,她现在一肚子闷火快要憋不住了,“我警告你别再惹我,否则老娘叫你好看!”
她那顾不上形象,原型必露的嘴脸让箫夭景转过头来,本以为会被他大男人般的打压教训,可出人意料地被他一个反搂塞进怀里。他是想叫她闭嘴给他留点面子没错,但知道她吃软不硬,于是,他选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用胸口堵住了她的嘴巴。
后脑勺被大手掌掌握,使劲往厚实的肉墙里塞,她耳朵里却刺来小飞不饶人的漫骂:“你以为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还不是看上夭景的家世,哼……反正不过玩玩而已,你以为夭景对你这种女人会来真的嘛?死筹码……”
“小飞。你别太过分。”被强按在箫夭景怀里,她听着他魄力十足的声音从胸腔震起,截断小飞接下来的话。
“本来就是,她……”
“我在给你面子让你闭口,你今天废话太多了。”
他的胸口在她脸颊上起伏,没有对她说一句话就让她知道他夹在兄弟和女人中间有多难做人,男人最怕被骂重色轻义,朋友之间不论对错都要护短,互挺,这个时候,好女人应该要乖,她若不乖,他只会更为难。而他已经帮她做好选择了,赖在他怀里,等他解决完毕。
她的大女人情绪被强行遏制,张牙舞爪得不到发泄,只得张口在他胸口上一阵乱啃,他闷闷地哼了声,却咬牙忍受她的恶行恶状,还低首安抚似得在她耳际厮磨轻咬,叫她别闹,可激怒攻心的她根本没功夫理睬他的安慰,只想逞拳头之快。
小飞被箫夭景的话堵得一窒,想起兄弟几个都不插手对方私事的原则和夭景的赌注,只能忿忿地盯着苏家袄,嘴巴上依旧碎碎念着:“夭景,我劝你快带她去见乔钦速战速决吧,这种女人带在身边,迟早要闯祸。”
“你们今天先回吧,改天再约。”他避重就轻地饶过话题,手依旧按着在他怀里伸拳踢脚的女人,低眉看着她还不忘朝门口的兄弟比中指,翻了翻白眼,将她搂得更紧,直到她发出缺氧的唔唔声。
好半晌,她从他怀里释放出来,被被闷得直咳嗽,却还紧记获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人干架,等她发现包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才怒道:
“他人呢?骂完就跑算什么?死孬种,我要揍他,要揍他呀!”
“你揍他,那我怎么办?”他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白T恤上大大的口红印和牙齿口水印。
“管你什么事?”
“我兄弟和我女人打架?你让我帮谁?”
“谁让你帮忙了,那个软骨头,我打到他哭爹喊娘,你站旁边看就好!”
听见她不经过大脑的话,他眉头微皱:“你一向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你说谁多管闲事?”
“你。”
“你说我多管闲事?”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是。”
“我他妈的哪里管闲事了?”她怒在心头,飙出脏话。
“你没有吗?平时到处帮人出头,逞英雄就算了,今天呢,别人的私事,真心也好,玩闹也好,好歹是我朋友,你插手做什么?”他没打算跟她吵架,甚至没有跟女人吵架的记录,如果换作以前,他大概只会直接跟这个“性格不合”的女人说拜拜,跟他兄弟呛声又完全不懂顾及他的面子,这种会为难他的女人他吃不消,可是,他现在谴走了他的兄弟,只是想好好教育一下这个要做他女朋友好一阵的女人,希望她至少为了他稍微改变一点。他迁就她,将心比心,难道她就不可以也稍微迁就他吗?
不要多管不属于他们俩感情的闲事,这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她却瞪大眼睛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他。
“你也跟那混蛋一个德行,觉得我做错了?明明是他先骗人,我说实话而已,有什么不对?”
他看见她理直气壮的德行,火气也跟着翻腾:“你完全没在反省吗?”这个女人,他帮她处理烂摊子,她却完全不知进退,连一步也不肯让,现在是怎样,让他在朋友和女人中间挑一个,研究谁对谁错公理正义,然后举手投票支持吗?莫名其妙!
“需要反省的人是你吧?你明知道这样还把衣服借给他穿,帮他一起骗女人就很有面子吗?”最后一点罪恶感也被他歼灭怠尽,她莫名其妙的正义感全面燃烧起来,完全忘了自己是被人套出实话,只觉得她自己根本没错,于是憋着一肚子气口不择言地反唇相击,“反正你们平时一定也是这样,他也帮你追过不少女人吧,所以你要这么报答他?”
“苏家袄!”他从没被人这么挑衅过,明明是好心劝让她做事别太梗直,她却越讲越偏,故意跟他吵架。
“干吗!”连名带姓叫人很拽嘛!
“不可理喻!”
他说罢,拿起外套就甩门出走,摔门声震在她耳朵里,待她反应过来时,箫夭景已经走得不见人影,她咬紧牙根,怒气把胃也压痛了,被那个袁心陷害已经够怄了,结果连他也跟她做对,什么破大男人,什么鬼男人味,有面子了不起啊,完全不知道顾虑女人感受,她怎么就这么犯贱,喜欢这种混蛋类型的男人。
他妈的,会甩门很了不起嘛,她也会!
她奋起力学着他的拽样,抓起门来使劲甩。
砰!响声过后,她爽了,门上的玻璃却碎了。
“小姐,砸坏物品,请照价赔偿,谢谢。”
“……”
套空了钱包,还打电话向朋友借了外债才还掉玻璃钱,苏家袄万念具灰往家走。若不是她死赖住那块玻璃上之前就有裂缝,才得到打折优惠,大概要被抓去洗盘子还债了。
她挠了挠被一桩桩衰事挤破头的脑袋,脚步沉重地在华灯初上的里街道上走得很沧桑,直到在离家不远的巷弄里,听到一阵媚入骨髓的猫叫声才顿下脚步。
而真正让她彻底停下脚步,躲到离自己最近的电线杆后的原因是——前方不远处的路灯下,被她翘掉罚写功课的季讲师正单膝落地,蹲下身专心地逗弄着一只小猫。
而那只被他手指拨弄着下巴的小猫发出舒服的猫吟声,撒娇似得蹭着他曲起的修长手指,他抿唇笑得柔和,拍拍乖猫的头若有似无地教育道:
“好乖好乖,要是妻君能跟你一样乖,不要随便跟人乱跑,我大概会再多疼爱她些吧。”
呃……他还真爱把她跟这种没杀伤力的小动物放在一起。在他眼里,她还不如一只有奶便是娘的蠢猫吗?
大男人和小动物,不应该那么协调地摆在一起,只有女人为了张现善良才会和小动物亲热呢。他那副比女人还适合照顾小动物的柔润娇俏表情是什么意思哇。
等下……他刚刚说那句话什么意思?是看她躲得很隐蔽,所以故意说给她听的么?不……不是这么阴险吧?
季淳卿没有动静,依旧逗弄着小猫的下巴,小猫咪被调戏得抬起小爪儿挥了挥胡须,却被他软软地训话道:“小东西,不要仗着我宠你就乱来哦,放你出去玩当然没问题,但要是玩得不记得回家,又忘记主人是谁的话,就得被好好教训了,小爪子不要乱挥,要再乖一点,嗯?”
他见它爱撒娇的模样勾唇一笑,索性撑住小猫的两只前爪,将它从地上抱起,放在怀里,不在乎身上的西装沾到毛儿,贴心地替它顺着猫毛,一边理还一边软硬兼施地警告道:“你身上沾到什么讨厌家伙的味道了?嗯?好难闻呢。真想现在就把你丢到澡盆里去好好清洗一下。”
躲在电线杆后的她下意识地提起自己胸口的衣服,一嗅,顿时脸色发青……
妈呀……一股浓郁的烟草味。
他真是在发挥多余爱心地教训流浪小猫,而不是在嗯威并施教训自家妻君吧?好可怕哇。
主动承认错误和死性不改,不知道哪个惩罚会轻点,她的脚正犹豫着要不要从电线杆后主动跨出去,却在听到杨书婕那放足了涵养的声音后急忙缩了回来。
“咪咪,你在和谁玩耍呢?啊……原来是家袄学校的……季讲师?”
季淳卿略侧过身,看着挤进路灯下的杨书婕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他不明所以无辜地眨了眨细长的媚眼,扬起眼眉,略有不满地低头看住怀里不是流浪猫的小东西。
咪咪……
好难听的名字。
他本来还打算叫它贴心小袄,再带回家好好教育它一阵。
唉……真煞风景。
9、高难度脚踏两只船
公狗身上有种不良习性,喜欢在电线杆下撒野尿做标记,染上自己的气味后,这就是它的地盘。如果有别的家伙企图染指,它就会磨牙以待,蓄势待发,捍卫自己的小地盘。
可生物学家不知道,这条定律也许同样也试用在不知天高地厚的母猫身上。
而触发这种无耻习性的条件是,一根俊美挺拔到让人有染指企图的“电线杆”,另一只不知好歹惹人讨厌的“母动物”,以及抱着电线杆磨酸牙的苏家袄。
可能是她刚好也站在电线杆下,符合母猫占地盘的情绪,也可能是她厌恶杨书婕那女人到了一定程度,更可能是那只一直表现很乖巧专一的电线杆第一次展现他行情紧俏的魅力。
当然,禽兽不可能因为爱电线杆才想争夺它,但是它们绝对会因为想霸占它而跳出去跟人打架,理由很简单,因为电线杆不会乱动,它能任由自己在它的地盘下为所欲为,甚至……撒野尿。
总之,面前俊男美女打招呼的场面让苏家袄怒得寒毛直立,弓起身子,摆出一副要四爪着地跳出咬人的模样。
而那只母动物完全没有闻到攻击性的味道,恬不知耻地张开双手伸向季淳卿,亲昵地好象在问他要抱抱。
误会的人不只苏家袄,季淳卿也抗拒式地别开了眼,微微抬手不着痕迹地推拒开来。
“呵呵,季讲师,你真腼腆,我只是想抱回我家咪咪。”杨书婕勾唇笑起,手指着还赖在他怀里的猫咪,“咪咪,过来,要回家了哟。”她朝自家小猫打招呼,可那只咪咪完全不甩她,张着两只小爪往美男怀里爬。
“我们家咪咪平时都不太亲近人呢,但是好象很喜欢季讲师的样子。”杨书婕一边笑说,一边抬手捏回这只不跟自己合作的小畜生,强按它在自己怀里,抚摩之。
季淳卿低头看着自己被擅自掏空的怀抱,再看那只被迫和他分离的小母猫,撇了撇薄唇,“你会给它洗澡吧。”
“咦?洗澡?”
“我担心它染到奇怪的味道。”比如她身上正散发的合成香水臭味,好难闻。
“啊,放心啦,季讲师,我妈妈很爱干净呢,每天都会帮咪咪洗澡。”杨书婕完全听不出他话里有话,顺理答道。
“那就好。”他放下心,转而又不解地拢眉,“容我问一句,你是谁?”
“……”
“我们见过吗?”
“呵呵……季讲师真会开玩笑,上次你买花来看陆占庭,在他的病房里,我们不是见过一次吗?”强撑着快要挂不住的面子,杨书婕加重了力道去虐待手里的小猫。
“有吗?”他迷茫的表情带着无邪的味道,完全让人不知他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记得,直到小猫不堪杨书婕的抚摩发出“喵唔”的痛苦声,他才敷衍式地应道,“哦,好象……可能有吧。”他只记得那个被他一脚飞踢过去吓到讲不出话来的男人,毕竟那个画面比较有冲击感,至于女人,好象有点模糊的印象,但是基本抛在脑后了。
“听说季讲师是家袄班上的新讲师,以后课业上有不懂的问题,我可以请教您吗?”杨书婕不气馁,继续以软绵绵的嗓音攻陷别人的地盘,“大学老师总是讲完课就不见了,弄不懂的问题一大堆,季讲师既然住在家袄家里,以后应该很方便见面才对,所以,有不懂的问题,我可以直接请教吗?”
他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好象有什么难言之隐,摇了摇头直接拒绝道,“大概不行吧。”
“唉?为……为什么?”似乎没料到会被拒绝的杨书婕当场愣住,身为老师最喜欢的类型,当然应该是品学兼优,有格调涵养,勤奋好学的乖乖女啊。
“因为你不讨妻君喜欢,如果我教你的话,她会讨厌我。”直接的理由,不拖泥带水。
“妻……你是说,家袄?”她似乎对他订婚的言论并不相信。
“还有岳母大人。她说一见到你就想用扫把扫你的脸。”
“……”
“我不想递扫把给她扫你呢。”因为负责递扫把很累人,而且她肯定会拿无辜的小猫来挡扫把。
同样一句话,听在苏家袄的耳里顿时变了调,这根胳膊肘向外拐,随便给人家撒野尿也不知道躲的闷骚电线杆,管人家的猫洗不洗澡,还要管人家的功课好不好,末了,还要管人家的脸会不会被扫把扫,不就是根电线杆嘛,乱动什么鬼呀,任人摆布地等着人家来为它争斗厮打就好了,做好本职工作呀!
“妻君,电线杆不是应该到处放电的吗?”
“噗!”这是哪门子的歪曲理论哇?
“你抱怨的声音太大,我不小心听到了。”
唉唉唉?她刚刚那大段没水准的发言全部从嘴巴里吐出去了吗?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就发现她站在背后碎碎念了?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季淳卿仿佛会瞬间漂移似得,已经由杨书婕面前站到她身边来,一见到她,唇角洋溢起饱满的弧度,开心得连墨瞳也放出光彩,真是一棵行动力和爆发力都超过常标的电线杆。
“原来家袄一直在偷听啊。”杨书婕强调着难听的字眼,对于她偷偷摸摸的行为挑起眼眉不掩她的不屑。
她被杨书婕的眼神挑衅,二话不说伸手挽住身边的男人,把他拖到自己身边,扬起下巴朝她示威,这根电线杆现在是她苏家大姐大的,今天换个别的女人,她兴许还能鼓掌庆祝自己从婚约里解放,说不定他还因此跟她啃一下,让她从凤镯的诅咒里解放出来,但是她杨书婕想染指?哼!叫她死。
被挽住的季淳卿眼眉含笑,对她挑衅的动作不做挣扎,反而垂下手去,滑过凤镯,自然地包住她的拳头,五指稍一用力,就溜进她的指缝,扣住。对她小小的主动,给了大大的奖励。
“既然你认识我家妻君,以后,还要请你多照顾她。”
季淳卿把场面话说得漂亮,连表情也一如既往地纯洁无害。可以后的事情自然是以后再说,那想要单方面把话题卡到此为止的心思也恰倒好处地呼之欲出。
“照顾?你叫她照顾我?我干吗要她照顾?”当然,再呼之欲出也有人听不明白,拆他的台。
“当然是因为家袄你那别扭的性子呀,那么喜欢当大姐大,刚愎自负又不听人劝,什么时候也该改改了,这样让人感觉很难相处呀。”
“你说谁难相处啦!”本来平和的场面被他凭填了几分火药味。
“你不是刚好被我说中,又跟谁吵架了吧?”
被戳中痛处,她回不了口,只能深吸着气,咬唇沉默着。
杨书婕相当明了有苏家袄这暴力份子在,她不会讨着什么好处,于是略过苏家袄,想用小动物套近乎,拿起小猫的爪儿朝季淳卿挥道:“咪咪,跟季讲师SAY拜拜,我们改天见啦。”
“不了,抱着你家咪咪离我远点。它好难闻。”
一句火药味十足的话从没半点杀伤力的季淳卿唇里吐出来,他说罢,表情还依旧笑着,牵住她毫无愧色地绕过杨书婕就往家里走。
“喂,你怎么会认识姓杨的女人的,她不是个好人。”她不管讲话时机,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我知道。”
“她欺负我朋友!”
“我知道。”
“她在用猫勾引你!”
“……”
“你怎么不说你知道?”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她家咪咪,我还是比较喜欢贴心小袄。”他可不是站着不动,什么野猫都照单全收的电线杆,他只认第一只盖章的家伙,小母猫嘛,还是自家的用起来比较贴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