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班换了身衣服,在下一站下了火车。他想如果能弄到一份医疗证明,那就更安全了。经过一番搜寻,他发现了附近的一家慈善医院,并秘密地和主管医生见了面。医生资历很深,头发已经花白,类似情况碰到过不少。他没有立马同意。吉班也没有指望他会这样做,而是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医生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开今天的医疗证明。但是要想开具今天以前的证明,可就难了。另外,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别把开具医疗证明想得那么简单。”
但吉班就是不放弃。他一定要弄到一份医疗证明,证明自己“前天的确正在接受保尔医生的治疗”。他已经做好准备,愿意支付任何数额的“手续费”。“你知道,这样做风险很大。”这位叫保尔的医生说道。
“我身处巨大危险之中,求您发发善心,帮我一把。我真的需要这份证明。”
讨价还价从10卢比开始,到1000卢比结束。吉班同意支付这笔钱,因为他不缺钞票。保尔医生大声地清清嗓子,然后开始用指尖拧着胡须。吉班可以感觉到,保尔医生开始“松口”。
“你得过什么病?”
“两年前得过阑尾炎。”
“开过刀吗?”
“没。”
“那好,我们现在就开吧。”
“有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你可以被治愈。”
“可我不需要阑尾炎手术。我需要的是医疗证明。”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得准备很多防范措施。你住院会有入院登记——当然,我们会对登记日期做些处理,手术还会在你的腹部留下一道疤痕。”
吉班一时没听明白保尔医生的话,于是保尔医生更直白地向他解释了全过程。“通过改变入院登记,我们就是前天对你接诊的了。那么我就得给助手和药剂师一点好处费。这样的事,我不能一个人做。请你好好想想,这事风险很大,法律是非常严厉的。”
“总共我得花多少钱?”
“呃,大概2000卢比。”
吉班想了想,他的生命比2000卢比宝贵多了。更何况,在这桩买卖中,自己还能彻底治愈阑尾炎。经过保尔医生这么一处理,证据就无懈可击了。
保尔医生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手术非常成功。住院期间,保尔医生对他照顾有加,令吉班喜悦不已。如此无微不至的护理,至亲恐怕都难以做到。助理医生和老药剂师对吉班也非常友好。他们热情地帮助吉班解决各种问题。身为纨绔子弟的吉班经常这样大把花钱,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高级的治疗护理。
出院那天,吉班登门拜访了保尔医生。保尔医生热情地接待了吉班,并把一份很好的医疗证明交到他手中。他笑着告诉吉班:“我已经处理得天衣无缝,任何法律都拿你没辙了。”吉班一遍遍地谢保尔医生。
“但是,现在我想了解事情真相。你为什么要不惜重金得到一张虚假证明?你做过什么?”吉班没料到保尔医生会问这样的问题。
“你干吗犹豫不决?现在你告诉我真相,绝对万事大吉。”
依然犹豫不决的吉班问:“我能相信您吗?”
“当然可以。”
“我杀了人。”
“你杀死谁啦?”
吉班知道被杀者的名字,可没有泄露这个秘密。他脑子里闪过躺在血泊之中的那个男人。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文在左臂上的名字“拉米什”。
“你为何要杀他?”
吉班笑着回答:“为了一个女人,他是我的情敌。”
“你在哪里杀了他的?”
“火车上……”
一位邮差走进屋里,递给保尔医生一个信封。吉班站起身,谢了保尔医生,将证明放进口袋,然后告辞了。
保尔医生拆开信封,看起信来。突然,他的脸变得苍白。信是警方寄来的。大约一个月前,警方在一节火车车厢中发现了一具尸体。验尸报告指出,死亡原因是被刀捅死的,不是自杀。死者左臂上文有“拉米什”字样。除此之外,死者没有留下任何可辨认的标记。调查发现,拉米什是一名专业经纪人,死前在加尔各答的生活一团糟,应该是保尔医生的长子。信中要求保尔医生证实这一事实,协助警方进一步调查这起谋杀案。
(徐澄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