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这只叫卡尔的猎狗也会去看小麋鹿。看守把这只长得并不漂亮、瘦小的鹿崽叫灰皮子。灰皮子长得实在太瘦了，身上的皮皱皱巴巴的，脑袋大大的，毫无精神，身上的肉少而又少。但每次当卡尔来看他的时候，他都非常高兴，也有了精神。
但小鹿崽变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卡尔现在更勤于跑进栏杆去亲近他，小鹿崽脸上露出了笑容，眼睛也有了光采。于是卡尔每天都来看他和他玩耍，用舌头舔小鹿崽的毛。说来很奇怪，因为卡尔的原因，小鹿崽似乎安心呆在这里了，状况也改变了。三个星期后，他已完全脱胎换骨了，看上去身体健康，而且漂亮。他和卡尔两个也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就这样灰皮子和卡尔在一起度过了五年。
但有一天，外国动物园来信，想购买灰皮子，矿场主当然很愿意了。森林看守心里却很难过，但他无能为力。猎狗知道这个消息了，便来告诉麋鹿，可是麋鹿看起来无所谓一样。他向来忧郁，而且顺从别人。
“难道你就愿意被卖到远处去？”卡尔问。
“我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还不是得去。”灰皮子丧气地说。
卡尔没有做声，悄悄地走了。
到了半夜，卡尔又来到了麋鹿身旁。他说：“你说得对，你还是去动物园吧！那里安全，无忧无虑。我赞同你去，但是我觉得你马上要走了，却还没见过森林，很可惜。你们的同类有句名言就是‘鹿和森林是一体的’，而你却连森林见都没见过。”
麋鹿看着卡尔说：“是呀！我也想见见森林。”
“可是，你办不到呀！因为你出不了这个栅栏呀！”卡尔说。
灰皮子想：卡尔每天来这里都是跳过那个栅栏，他那么矮都能行，我这么高怎么不行？心想不如试试吧！于是他走到栅栏前，纵身一跳，毫不费力地出了栅栏。
这样，卡尔和灰皮子走进了那个树木茂盛的大森林。
卡尔把灰皮子领到一个长着密密的大云杉树丛里，并告诉灰皮子这是鹿群冬天在此避风御寒的地方。灰皮子没有搭话，他正在忙着呼吸清新的空气，里面夹杂着树木散发的香芳。
卡尔又领他来到了一大片沼泽地，并告诉灰皮子，沼泽地是麋鹿在受到袭击时避难的地方。因为他们能在沼泽安全出入，而其他的动物却不行。然后又补充一句说：“不过你没有这种本事也行，因为你在动物园里不会受到袭击。”灰皮子没说话，一跃便进入了沼泽里，他踩在草墩上，跑了一圈回到卡尔身旁，问卡尔说：“现在我是不是将森林都看完了？”
“不，还没有哩！”卡尔回答说。
卡尔又把麋鹿领到了一个枝繁叶茂的阔叶树密集的地方，告诉灰皮子：“这些树叶、树皮是你的同类的食物，他们都觉得很好吃，但你到了外国那里就不一定有这样可口的食物啦！”
灰皮子抬起头吃起了槲树叶和杨树叶。他感到这个比家中的苜蓿好吃多了。
“你终于吃到这些食物啦！”卡尔说。
然后，卡尔又把麋鹿领到一个小湖旁边，那里风景优美，借着一丝月光，只见湖光闪闪晃动。“卡尔，这是什么？”灰皮子没有见过湖，所以不禁问卡尔。
“这是一片水，也就是湖。”卡尔说：“你不用像你的同类一样从湖中穿过去，下去泡一泡洗洗澡就行了。”说完，卡尔自己跳进湖里洗起了澡。灰皮子在岸上犹豫了一下，也跳了下去。刚到水里，灰皮子就感到了无比的舒服，被湖水浸泡的身体，顿时感到特别清爽。然后他又向深水的地方走去，到了深水里，水把他漂了起来。这样，他不由自主地游了起来，还在卡尔身边绕来绕去，看起来灵活自如。
上岸后，卡尔说：“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离天亮还早，你再带我在森林里转转好吗？”灰皮子央求卡尔道。
他们又继续走，来到了一片没有树的地方。这里月光洒满地，青草和野花上闪着露珠的光泽。
灰皮子看到几只大动物正在吃草，他们是一只公麋鹿，几只母麋鹿和小鹿。灰皮子没有注意别的鹿，只是盯着公麋鹿一直在看。
“他是谁？”灰皮子问，“怎么会长着那么大的犄角，身上那么多肉？”
“他是鹿里面的首领，我想总有一天，你也能长得如此高大、健壮，也会率领一个鹿群。”
“我想走近去看看我的同族究竟长得什么样，我从没见过如此大的动物。”
但很快，他又回到了卡尔身边。他告诉卡尔，那头麋鹿并不喜欢他靠近他们，让他离开，还用鹿角来吓我。
“那么，你避开逃回来了？这样做就对了。因为你的鹿角小，而且又没力气，和他打架你一定会输的，反正你也要去外国，何必和他动武呢？”卡尔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灰皮子已经向那头大公麋鹿冲去，他们俩马上打了起来。开始灰皮子因为不知如何用力，总是被对方顶得向后退。但几个回合下来，他便掌握了要领，用四只蹄在地上用力蹬住，身体向前使劲，一下子将大公麋鹿顶得连连后退，他不做声地用力，而那大公麋鹿已经呼呼喘粗气了。
就在这时，只听喀嚓一声，公麋鹿的一只鹿角被折断了。他不敢再拼下去，便逃跑了。
卡尔走到灰皮面前说：“现在，你看到了森林的一切了，也该回家了。”
“是呀！该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卡尔一直在叹息。因为他感觉他自己看错了人，而灰皮子却很高兴开了眼界，但仍很愿意回家。
到了栅栏里，看着自己那生活的小小天地，干了的草料，小小的水槽，灰皮子越想越不对劲，大叫一声：“鹿和森林是融为一体的！”把头一仰，抬起四蹄，向森林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