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三年级的明明特别喜欢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爷爷呢，也很喜欢明明坐在自己怀里的感觉。爷爷是生产队那会过来的人，对那会儿的事仍然记忆犹新，爷爷今天就给他讲起了一件让自己非常懊悔的事。
那是一年的秋冬季节，下了一场大雪，可不巧的是上级又下达了交公粮的任务。这样滑的山路，马是不行了，只能用大黑牛。牛车上20多个麻袋撂得高高的，用钢缆和粗麻绳捆住。通往公社粮库的道路正好有一个较陡的斜坡，上坡很顺利，想不到下坡却出事了！下坡的时候，爷爷使劲勒住四根钢缆和一根粗麻绳组成的车闸线。车子靠着巨大的惯性下滑。没想到，一根闸线突然断了，车子失去控制，疯狂地往坡下冲去。山道两边壕沟里满是大大小小、棱角尖利的石块，掉入沟中非死即重伤。即使躲过这一劫，车上撂得高高的装满大豆的麻袋也足以让人毙命。爷爷大喝一声：“快跳车！”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吓傻了，没有一个人跳车。眼看死神步步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大黑牛大声叫着，前腿腾空立起，同时屁股紧压地面，力图使车子停下来。
大黑牛使出浑身的解数与不停下滑的大车搏斗，大车终于在它的奋力一搏中停下了，而它还在用尽全力保持着与大车抗衡的姿势，直到车上的人安全下车。然而那头救了人们性命的大黑牛，却受了重伤——两条后腿骨折了，再也站不起来。
在其他大车的帮助下，人和大黑牛都回来了。然而大黑牛却遭到宰杀的厄运，说到这里，爷爷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小孙子明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说：“爷爷我们不应该把大黑牛杀掉！老师说我们要爱护动物。”爷爷默默地点点头。
像大黑牛一样的那些忠勇的动物的生命，其实和人类一样，有着自己的尊严和价值，人类没有权利剥夺这种生命的尊严和价值。然而，在那段岁月里，有几个人会想到这些，更何况是一头牛的生命。可悲的其实不仅仅是被宰杀的大黑牛，更是妄自尊大的人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