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里的一个星期天的清晨,从小在大山里长大的张陆已经习惯星期天陪爸爸去古河道砍柴。砍了半天,他们来到一棵枯树旁。忽然,他们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狐臊味。爸爸叫张陆别说话,他小心地用柴刀拨开茂密的蒿草,一只狐狸突然“嗖”地从树洞蹿出。虽然只是刹那间,他已看得非常清楚:它是一只成年公狐,漂亮的体毛又厚又密,艳丽得像块金红的缎子,它的眉眼间还有一块桃形白斑。
“爸爸,好漂亮呀!”张陆大喊了一声。
约摸跑出七八十米,公狐突然像被藤蔓绊住了腿,一跤摔倒,皮球似的打了好几个滚。张陆和爸爸马上追了上去。它面朝着他们,歪咧嘴巴“咝咝”直抽冷气;一条后腿还松松地悬挂着,看来脚的确崴伤严重。只是这么轻轻的一绊,狐狸不可能伤成这样。忽然他想这可能是狡猾的狐狸在玩弄伎俩。这种事爸爸见多了,或许它刚跑出的树洞里有什么名堂吧?
爸爸丢下公狐,赶紧掉头朝树洞跑。大概窥出了他的意图,背后的公狐叫得愈发悲哀,腿瘸得也愈发厉害,嘴角溢出团团血沫,还歪歪扭扭向他走近了几步。爸爸看穿了它在使伎俩,就是不上当。那狐狸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悬吊的后腿放了下来,弯曲的腰也挺直了,不再痛苦地转圈子,只蹲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眼光凄楚,尖尖的狐嘴不断发出“呦——呦——”的哀鸣,显得忧心如焚。张陆和爸爸心里那个高兴啊:刁狐狸,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们!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公狐突然迸力一声大嚎,随即四爪紧贴肚皮,头部完全暴露,奋力纵身一跃,撞向旁边的一棵小树。只听“咚”的一声,一只狐耳已经豁开,从右眼到下巴整半张狐脸立刻变得血肉模糊。他们大吃一惊,呆住了。
忽听背后“嗖”的一声,又一条火红的身影趁他们不备从树洞中箭一般射出。爸爸顿时惊醒,本能地挥刀急砍,但已砍空。他定睛望去:一只黑耳朵母狐嘴里叼着一团粉红色的肉团,正急急忙忙向后山奔逃。他才知道,自己被公狐给骗了。
那母狐直蹿上半山才停下,吐出嘴里的肉团。他这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狐狸。小家伙估计还没满月,身上只长了层稀薄的绒毛,红彤彤地在地上蠕动着。
哦,原来洞里藏着一窝小狐狸!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爸爸趴在地上将耳朵伸进洞口谛听,里头果然充满“咕咕唧唧”的吵闹声,不知有几只——狐狸一胎最少3只,最多可达7只。小家伙们可能是感觉到了恐惧与寒冷,所以才用尖细的嗓子不停地哀叫。
这时那只公狐“呦——呦”叫得又凶又急,拼命在原地弹蹦着,不断用爪子撕扯脸上和胸脯的伤口,弄得浑身是血,它眉眼间的白斑都染红了。爸爸明白公狐是想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就慢慢站起身来。
爸爸40多岁,从未遇上这样奇怪的事。原来,公狐的目的就是引开敌手,好让母狐把它们的爱子转移离开危险的地方。它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儿女的生命,多么伟大的爱啊!人兽相通,可怜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