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田理论关于对人恐怖症机制的论述有很多内容,现将其核心部分整理如下。
一、神经质症的常见症状
神经质的症状之多是其他任何一种疾病所无法相比的,我把如此多样的症状归为同一种病,确实不易被人们所接受。但是,我们仔细分析患者各自的性格、症状的发生经过及患者本人对症状所持的态度之后,便可以弄清,这些症状的形式虽然不同,但都出于同一种原因,所以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些症状统称为神经质症。因此,患者阅读此书时,大可不必担心自己的症状在书中没有列举而得不到治疗。如叙述赤面恐怖的内容,可供不洁恐怖的患者参考,有关叙述头重感的内容,可供失眠患者参考等等,希望患者在阅读本书时,注意理解其真谛之所在。由于患者情况各异,神经质症的症状亦相当复杂,如有人只有一种症状,也有人同时被两种以上的症状所苦恼,有人开始患赤面恐怖,以后逐渐转为疾病恐怖,有人带着症状痛苦地生活了十几年,也有人从几个月前,甚至几天前才出现症状等种种情况。神经质症与其他疾病不同,不会因为是慢性的固定状态而成为不治之症,所以患者不必顾虑患病已久无法治愈,而应及时接受治疗。否则,症状持续越久,对其正常的社会生活的影响越大,患者也更加苦恼。上述所列的神经质的症状,只是最常见的一部分,并以此为例加以说明,同时暂略去症状发生的原因及其顽固存在的理由,只就症状本身进行说明。
1.对人恐怖
这是一种强迫观念,患者对与人接触感到苦恼,患病率较高。当然,谁都有可能具有某种程度的对人恐怖,但发展为神经质的症状时,其恐怖、痛苦的程度非常之深,以至于回避与人接触,对日常生活造成严重的障碍。对人恐怖又可细分为多种,其中最常见的是赤面恐怖。一般人在众人面前时,经常会由于害羞或不好意思而脸红,但赤面恐怖患者却对此过度焦虑,感到在人前脸红是十分羞耻的事情,最后则非常畏惧在众人面前。患者一直努力掩饰自己的赤面,尽量不被人觉察,并因此而十分苦恼。患者惧怕到人面前,在乘电车时,总感到自己处在众人注视之下,终于连电车也不能乘。如有位赤面恐怖的学生患者,对上学乘坐电车感到痛苦,便总是在别人上车完毕,电车快开时才匆匆上车,以这些方法避开人们的注目。因为坐下会与别人正面相对,便干脆站在车门口来隐藏自己的赤面。又如一学生患者,因赤面恐怖不能乘电车,只好坐出租汽车或干脆步行。在必须乘电车时,便事先喝上一杯酒,使别人认为他脸红是喝酒所致,以此自我安慰,或拼命奔跑急匆匆上车,解开学生制服的纽扣,取下帽子扇着风,让别人相信他脸红是由奔跑所致,以掩饰赤面。另一患赤面恐怖的医生,为了掩饰赤面,便佩戴红色领带。还有人为了缩小赤面的面积,而留起了胡须。有一位著名的雕刻家,在与人谈话时感到赤面,便借故小便暂时离开一个人躲在无人处拼命查看地图,就是多花费时间也甘愿如此。
上述症状在正常人看来似乎很可笑,但对患者来说却像落入地狱般痛苦不堪。他们觉得不治好赤面恐怖症状,一切为人处世等都无从谈起。我曾收治过一名患者,这位患者在听到别人说他气色很好时,也感到是在指责他的赤面,因而感到非常痛苦。患者把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赤面当作最痛苦的事情,便厌烦一切与人交往的活动,事事采取回避退让的态度。
在对人恐怖中还有视线恐怖。患者主诉与别人见面时不能正视对方,自己的视线与对方视线相遇就感到非常难堪,以至于眼睛不知看哪儿才好。患者一味注意视线的事情,并急于强迫自己稳定下来,但往往事与愿违,终于不能集中精力与对方交谈,谈话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往往失去常态。
有的视线恐怖者与许多人同在一个房间时,他并不注意自己对面的人,而是十分注意旁边其他人的视线,或认为自己的视线朝向旁边的人而使其感到不快。结果患者的精力无法集中于对面的人。有个学生在上课时,总是注意坐在自己旁边的同学,或总感到旁边的同学在注意自己,结果影响了上课。
表情恐怖也是对人恐怖的一种。患者总担心自己的面部表情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或被人看不起,对此惶恐不安。表情恐怖多与眼神有关。患者认为自己的眼神令其他人生畏,或认为自己的眼神毫无光彩等。我曾收治过去一位表情恐怖患者,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眼睛过大,黑眼球突出,这样子被人瞧不起,又认为自己的表情经常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肯定会给别人带来不快。他冥思苦想,竟然想到用橡皮膏贴住眼角,认为这样就会使眼睛变小,但眼睛承受极大的拉力,非常痛苦,也很难持久。最后,患者下决心做手术,当然没有一个眼科医生会给他做这样的手术。还有一位患者,他认为自己总是眼泪汪汪,样子肯定很丑,竟找到我商量是否要切除泪腺。另有一位公务员,他认为自己说话时嘴唇歪斜,给人带来不快,竟因此而考虑辞职。有的患者则认为自己笑时是一副哭丧相,有的患者认为自己眉毛、鼻子长得像病态的样子等。有个女学生在和别人开玩笑时,听别人说自己的脸长得像一副假面具,从此她对自己面孔倍加注意,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甚至不愿见人了。
此外,有的患者在异性或许多人面前便感到极大的压迫感,不知所措,连话也说不出来,有的患者总是注意自己旁边的人,甚至在看电影或听课时,也因此对电影或讲课的内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总之,对人恐怖的病例举不胜举,这类患者有一共同点就是认为别人注意到自己的赤面或表情,这些症状正是自己的弱点,已被人看破,因此非常痛苦,无法解脱。有趣的是,即使患者最密切的朋友,往往也很难发现患者的苦衷。而与患者初次见面的人或电车上的乘客,就更不可能发现患者的症状了。但是,患者却对自己的症状深信不疑,这就是典型的神经质症患者。一般说来,患者十分固执,很难听信别人对其症状的解释说明。
2.口吃恐怖
口吃恐怖也可归类于对人恐怖的一种。患者独自朗读时,没有什么异常,但到别人面前时,谈话就难以顺利进行,或开始发音障碍或才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患者对此忧心忡忡,因不能顺利地与人交谈而感受到自己是个残缺的人,终于因此而非常苦恼。我曾收治过一位患者,他在接受治疗之前,在别人面前几乎一句话也不能说,但接受治疗之后竟判若两人。当时他正逢入学考试,开始还担心在主考老师面说不好话,但考试时竟能极自然地对答如流,以良好的成绩通过了考试。
3.劣等感
具有神经质症状的人,一般都被劣等感所困扰,特别是对人恐怖患者这种倾向更强烈,甚至许多人并无其他明显的神经质症状,也常因劣等感受而烦恼。患者做任何事情都缺乏自信,顽固地感受到自己心身的一切都低人一等,因而做什么事情也不愿涉及别人,考虑问题极端保守,患者也不想发挥自己的能力,所以,从外界看来,似乎患者的确是低智力低能力的人。但是,这种人来我处后,在我们适当的指导下,做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力,用事实有力地证明了自己就具有良好的素质。从另一方面讲,患者被劣等感受所苦恼,正是其具有进取心的证明,只是因为他们的要求过高才出现了这种症状。
二、神经质症状发生的直接诱因
一般的父母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孩子生病,请医生给他注射,孩子会因疼痛而啼哭,这样连续注射几次后,孩子见到医生,即使并不注射也哭闹起来。这实际上是孩子以接受注射为诱因产生的医生恐怖。但是,孩子平常并没有医生恐怖,只是在见到医生时才出现症状。这一点与神经质症患者一直带有症状不同,但就由某种诱因引起神经质症来看,两者是相同的。下面,我举例说明神经质症状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想各位读者可从实例中逐渐弄清这一问题。所举实例均根据患者本人的记录整理而成。
例一:患者17岁时,曾因私自吸烟被老师发现,并受到了批评。从这件事情开始,患者对上级及异性产生了赤面恐怖。
例二:患者上高中一年级时,在老师面前出现赤面。之后,每到老师面前便有头部有气上冲感受、灼热感受,逐渐地在其他人面前时也有了这种感觉。
例三:患者为一女性学生,在初中三年级时,一次外出交流,突然感到腹痛,就请一位男老师送回家。此后,就担心别人有异议,逐渐地在其他教师面前也出现赤面、出汗、心悸、颈部硬直等感觉。
例四:患者自去年三月听朋友说自己脸色发红以后,便对到别人面前感到痛苦,感到一种压迫感,最后在别人面前连话也不能说了。
例五:患者上高中二年级时,发现自己的脸逐渐变胖,患者认为这样子很难看,为此非常苦恼。他也认为别人看到自己的脸肯定也会说很丑,便觉得与朋友交往也为难了。
例六:患者十四岁时,在学校里被督促读书,便感到心情紧张、赤面。从那以后,在别人面前连话也说不好了。
例七:患者去年十二月听说邻居家出了犬神(当地的迷信),自己曾背地里说过邻居的坏话。以后又听说这位邻居家的太太有些神经质,以前曾因犬神的事情卧床不起,痛苦不堪。这位患者便对自己曾说过邻居的坏话一事害怕起来,每当见到邻居家的人便感到非常难堪,最后干脆不愿出门了。
例八:患者当学生时,有一次在课堂上被教师提名站起读课文,患者当时声音发颤,感到无地自容。从此,患者逐渐在别人面前嬉笑时,面部肌肉出现痉挛,以至与别人说话也感到困难。
例九:患者初中二年级时曾转过学,患者对新同学感到非常陌生,之后逐渐出现对人恐怖。
从以上病例看出,神经质症状大多由某种契机为诱因突然出现,患者有时根本注意不到发病的诱因,有的患者甚至认为是先天性神经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带有某种神经质的倾向。另外,因为诱因的具体情况各异,结果也不尽相同。这样说来,并不等于没有诱因。有些患者之所以自己感觉不到诱因的存在,就是因为这些成为诱因的事情在日常生活中极其常见,往往被忽视,事过之后便立刻忘却了。但是,倘若症状再次出现,患者把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此不能解脱时,已全然不顾在此之前已出现过的事情了。有时患者感到没有任何诱因就出现了症状,而且症状可以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这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我们认为即使这样,也肯定有某种诱因曾对症状发生起过作用。
三、神经质症与性格
神经质症与狭义的精神病有本质的不同。我们说在一定的场合,任何人都有可能被某一事情所困扰而出现神经质症的症状,即任何人都有发生神经质症状的可能性(为什么被困扰?被困扰的确切含义是什么?我将在后文叙述)。但是,正如各种内科疾病,有人容易患病,有人则不容易患病。那么,究竟什么样的人容易出现神经质症状呢?
1.内向型性格
人的性格可根据各种观点给予分类,但完全可以按其思维的基本方向分为内向型与外向型两种基本性格类型。当然,任何人身上都会同时带有内向性和外向性两种因素,但其程度有极大的差异,即有的人外向性占主导地位,有的人则内向性占主导地位。
所谓外向型性格是指其精神能量带有较强的向外界的客观事物积极活动的倾向。这种人一般不会自寻烦恼,而总是轻捷迅速地处理种种事物。他们想到做某种事就会很快地付诸实施,但往往失之轻率。乐于助人、上进心强、喜好言谈等是外向型性格的普遍特征。一般认为这种人不易出现神经质症。事实上焦虑性神经症的患者里,有些人在患病前十分开朗,是标准的外向型性格,但由于某种诱因,很快地为心脏神经症、焦虑发作所苦恼而出现了症状。就是说外向型的人并非不患神经质症。有的人平常表现为外向型,但一旦患有神经质症,便立刻变得畏首畏尾,做事过度谨慎小心起来。
所谓内向型性格,正如文字之意,一般指人有较强的自我反省、自我批判的倾向。这种人做事小心谨慎,容易陷入深思的迷宫,一般不会做出鲁莽的举动。但是,正因为内向者做事难下决心,往往失去许多难得的成功的机会。又由于其自我反省心较强,使之容易发现自己的缺点和弱点,又因此往往滑入缺乏自信心的泥坑,甚至有人像一架自我测定器,一直在检测自己心身有何弱点,有无疾病等。人总会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这时有的人会把全部罪责推给别人,向其他人发起攻击,这在心理学上称作他罚反应,特别是带有歇斯底里性的人,常有些种倾向。反之,神经质内向的人总是把罪责归于自己,认为是由于自己的失误才给自己带来不利,即有某种自我攻击的倾向,这在心理学上称为自罚反应。但是,不管那种倾向,倘超过一定的限度,都会出现不正常。
内向的自我反省、自我批判是作为一个人所不可缺少的最基本的精神修养,但如果过度小心,只注意反省自身,就会适得其反,容易成为神经质反应的温床。我们曾给神经质患者做出过性格内向试验,其结果表明,倾向于内向型的人占明显多数。这些人经过治疗消除症状之后,与正常人差异不大。可见,神经质症患者因受其症状所苦恼,有可能性出现更加内向的倾向。
内向型、外向型绝非一成不变。人在得意之时,情绪高涨,容易倾向于外向,但在失意时,则正好走向反面。人在生病或遇到某种挂心之事时,易出现内向倾向,这一点大概人人都有所体验。所以,即使外向型的人在一定的情况下,也会出现内向的倾向,这种人因某种诱因发生神经质症状并非罕见。因此,我们可以说,一般的人都有因某种诱因出现神经质症的可能。
2.神经质症
患者性格的复杂性如上文所述,内向型的人比较容易出现神经质症状,这是客观事实,但并不等于神经质症皆出自内向型。这一问题通过研究神经质症的发病过程便会明了。
神经质症是一种精神内部冲突状态。如某青年有劣等感的感觉,仅仅如此不能称为神经质症;只有感受到劣等感,并同时因有此感觉而痛苦,才是真正的神经质症。与人见面感受到脸红,仅仅如此也不能认为是神经质症,这只是当事人当时的感觉而已,他并未因脸红而一直感受到苦恼。神经质症的男性患者明显多于女性,男子易在别人面前出现脸红。总之,有劣等感或在人前怯场的感觉,但又不安于现状,这不仅说明是其内向型性格的表现,也同时证明其有一定的对抗心理和向上欲。单纯地小心、腼腆,并乐于维持现状,安心于隐退消极的生活,并不感受到有何烦恼,这当然无可非议。但神经质症患者是绝不会甘心于此的。他们厌恶自己的内向,并想努力克服之,但相反却更强化了内心的冲突,更增加了苦恼。由此看出,他们并非单纯的内向型性格。他们有一种极强的自我发展欲望,要努力转向内向型的反面。
再者,他们总是过分夸大自己的缺点和弱点,这一点实际证明了他们有极强的完善欲,主观要求高。因此,对自己很小的缺点和弱点也会尽力夸大,并因此而烦恼。
我们再看一下神经质者的素质。他们与歇斯底里患者喜好感情用事不同,而多有理智的、有意识的倾向,这是其特征之一。他们内向、理智,总喜欢对自己的心身仔细地、有意识地作出分析,寻找产生的原因,也容易对自己感到不满。神经质者男性多于女性,这也可以认为男性的意识性一般高于女性。再从学习成绩分析,神经质者大多数人处在中等水平以上,就是有少数人学习成绩不好也并非天生智能低下,而是由于症状使之不能专心学习而影响了学习成绩。
神经质症患者具有疑病素质,即有一种担心患病的精神上的倾向性。具有疑病素质的人精神活动内向,内省力强,对自己心身的活动状态及异常很敏感,被自我内省所束缚,总是担心自己的心身健康。精神活动内向、富于自我内省在人的精神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是不可缺少的,但如过分担心自身状况,过分自我关注,则产生消极作用,形成疑病素质。森田疗法理论认为疑病素质是神经质症发生的基础。
神经质症患者有比一般人敏锐的感觉性,他们更容易感到不安和痛苦。神经质症患者没有精神分裂患者表现出来的感应迟钝现象,所以,只要克服神经质症的症状,其自身丰富的感受性会对他们的生活带来积极的作用。
最后须特别提到的是神经质症患者没有反社会的倾向,可以说他们不会成为罪犯,这应该说他们都是具有较好素质的人。但是,如果因为症状而日渐消极,也会出现某种程度的不适应社会的倾向。由以上介绍看出,神经质症患者的性格复杂且易受挫折,所以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接受某种刺激会很快作出反应同时又很快消失,他们往往对接受的信息进行大量的各种各样人为处理,这样就极易引起各种神经质症状。
3.关于劣等感
我们每一个人只要有完善欲,只要有上进心和优越欲,就必然会有因得不到满足而出现的劣等感。所以,我们有某种程度的劣等感是完全正常的,如果人没有任何劣等感,反倒不正常了。
如前所述,我们活在世上,不管是谁都不可避免地有种种不安,这种不安是由人们不知自己现在的心身状态能否适应外界的客观世界而引起的。正是这种不安与劣等感受紧密相连,经常会使我们感受到苦恼。但是,劣等感只要在正常的范围内,就会对我们的生活起到正向的作用。劣等感本身并不使人感到愉快,但它可以刺激我们更加努力,所以说,劣等感可起到激励我们加强上进心的作用。
劣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稍详细地探讨一下吧。
首先,劣等感是一个相对比较的问题。由于比较的标准不一,这一问题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如人的体格,如果与希腊雕刻的男性肖像相比,会觉得自己小得微不足道,但如果与体重40公斤的瘦人相比,自己又觉得优秀得不得了。与智能指数200的人相比,自己是劣等的,但与60的人相比又成了优等的。这就是所要求的标准问题。一个运动能力平均水平的青年要和奥林匹克的金牌获得者争高低,他一定会因劣等感而苦恼,但他要求的水准如果比他的实力略高的话,他就会有成功的希望。人无完人,我们如果把现实中的自己与理想中的自己相比会感到全是缺点。如果再把这些想象的缺点和弱点集中起来,又会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人了。
神经质症患者中,认为自己整体上劣等的比较少见。大多数患者认定自己在某一点上比别人差,又因为这一点影响了自己的全部。例如有的患者认定自己的眼神不好,表情使人讨厌,眉眼或脸面生得太丑等,由于这些给别人带来不快,进一步则认为被人看不起。患者对此坚信不疑,但实际上患者并无异常之处,脸面也生得十分普通,尽管他人好言相劝,但本人是难以接受的。又如患者感受到容易头重、容易红脸、脸上出汗等,对于这些区区小事,患者当成重大的缺点并因此痛苦不堪。我们从精神方面看,对人恐怖患者,一般都小心处事,他们主观地夸大自己记忆力衰退、注意力不集中等症状,感受到自己是无用之人,十分悲观。我把这一类的倾向统称作局部性弱点的绝对观。这种倾向才正是神经质症的处事态度。
神经质症患者总认为自己的缺点太多,但我们客观地看,如四肢的某一部分瘫痪,视觉及听觉有严重缺陷,有严重的语言障碍等,这些对生活造成严重影响的缺陷确实在许多人身上存在着,但是,这些人却带着这些缺陷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作为一个社会成员而有意义地生活着。这与神经质症患者所持的人生态度完全不同。神经质患者是把某一缺陷一直当成大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自己认为就不能算作完美的人,并因此苦恼不堪。海伦·凯勒是一个受聋、哑、盲三重苦恼的人,但她冲破了这巨大的障碍,成为我们生活上的伟大的榜样。与海伦的缺陷相比,神经质症患者的缺陷可以说纯是主观臆想造成的,是各种心理因素影响的产物。所以,神经质症患者在治好症状之后,会明白当时认定的缺陷只不过是些枝节性的区区小事。有劣等感是不好的,劣等感容易形成一种观念,使注意力进一步集中于此,也就会更进一步强化劣等到感的意识。有点劣等感也完全可以,人们如果认识到自己的差距,便会做出比别人更大的努力。一个人能够领悟到这一道理本身就是一大进步。一个人如果认为自己是劣等的,做什么也不会出成绩,就干脆什么也不做,这样就只能使自己更加"劣等"。
日本伟大的医学家野口英世家境贫寒,父亲只知道用母亲打短工挣来的钱买酒喝。野口英世在很小的时候,就因烧伤使手部结满了伤疤,并形成了难看的畸形。野口英世身上存在着使劣等感更加强化的可能因素,所以,即使什么也不干,别人也无可非议。但是正是这种劣等感激励他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终于成为第一流的医学家。劣等感在某些人身上可以起到正向的作用,而在某些人身上也可以起到反向的作用。
综上所述,森田疗法关于神经质症的形成机制可概括为:由于森田质性格特点,特别是疑病素质的存在,在偶然事件的诱因影响下,通过精神交互作用而形成神经质症状。造成神经质症的根本原因则在于想以主观愿望控制客观现实而引起的精神拮抗作用的加强。
所谓精神交互作用,就是指因某种感觉,偶尔引起对它的注意集中和指向。那么,这种感觉就会变得敏锐起来,而这一敏锐的感觉又会越来越吸引注意进一步固定于它。这样一来,感觉与注意彼此促进,交互作用,致使该感觉越发强大起来,这种精神活动过程就是精神交互作用的过程。
因此,如果说疑病素质对神经质症的发病具有决定作用的话,精神交互作用则可以说是对神经质症症状的发展起着决定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