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那凡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苍鹰在空中盘旋,忽见它猛拍几下长翅,急遽陡落向远处的山岩扑去,似乎发现了猎物。
“是不是罗伯尔遭遇不测了?”格里那凡心口一紧,忧虑缠绕在他的双眼周围。再睁眼观望时,苍鹰复又返飞高空,利爪之下已多了一具人体。格里那凡连声叫苦,鹰爪之下正是罗伯尔。他记得罗伯尔所穿服饰的颜色。格里那凡提枪在手,右眼轻闭,左眼直望,久久不敢开枪。
麦克那布斯早就觑出了苍鹰的一举一动,他接过爵士的马枪,双手稳持,枪口对准了高空中的苍鹰,正准备扣动板机,这时,另一边山谷的岩石间传来“砰”的一声大响,枪响鹰落,苍鹰像断了线的风筝直掉下来。
众人不及细想快步径奔苍鹰坠落处,昏迷不醒的罗伯尔躺在了那儿。格里那凡万分惊恐,他生怕罗伯尔有个闪失,将头贴在罗伯尔的胸口,顷刻之间,格里那凡惊恐的脸色露出了一丝欣慰。他脱口而出:“他还活着!罗伯尔还活着!”
喜上眉梢的探险队员们兴奋地大笑起来。在大家群策群力之下,罗伯尔重新睁开了眼睛。地震山崩之时他被震晕过去,不省人事,而现在罗伯尔又活泼蹦跳了起来。
直到此时,大伙儿才想起那位在紧急之时开枪救罗伯尔的人。在山坡一侧的岩石边,一个剽悍汉子提着长枪威严地站立在那儿。
麦克那布斯和格里那凡齐步走向那个大汉。那个大汉脸上涂着红、白、黑三种花边,慈目面善。他俩用手势表达了他们对这位印第安人的感激之情。那个大汉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格里那凡他们是友好的。巴加内尔这时快步奔来,他立刻用刚刚学会的西班牙语问候那个印第安人。那人不解,巴加内尔又补充了几句,那人还是不解,但也说了几句话。
麦克那布斯和格里那凡疑惑地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细心地听了一会儿,觉得双方交谈中印第安人的语言像是西班牙语,巴加内尔的发音却很怪异。麦克那布斯少校忍不住插了一句:“雅克先生,你的西班牙语似乎不是纯正的吧?”
巴加内尔恼羞成怒,大声说道:“你说什么?你有没有搞错。我是照着这本诗集上学的,我所说的才是纯正的西班牙语!”
巴加内尔立刻从身上掏出一本诗集出来。格里那凡爵士翻开一看,书中文字他是一字不识,但是书卷首有一幅作者画像,他还是认识的:“这不是葡萄牙著名诗人卡蒙斯吗?他为葡萄牙航海家达伽马写过颂扬长诗,哪个不知,谁人不晓!”
麦克那布斯毫不客气地说:“很抱歉,你学的是葡萄牙语!”
地理学家巴加内尔学西班牙语却背起葡萄牙诗集里面的诗句对答陌生的印第安人,这个笑话搞得太大了,众人忍不住长声大笑。巴加内尔很尴尬地挤出了一丝苦笑。他立刻为自己打起圆场来了:“这无大碍,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大致上差不多,跟这位印第安人交谈几句还是绰绰有余的。再怎么说,我也是苦练了一个多月的葡萄牙文呀!”
又费了好一阵时间,巴加内尔终于了解到了对方的一些情况。
救罗伯尔的那个印第安人名叫塔卡夫,塔卡夫这个词在当地土语中意思就是神枪手。塔卡夫枪法超群而且对巴塔哥尼亚高地和阿根廷草原的道路、河流了如指掌,烂记于胸。格里那凡正需要这样一个好向导。
他让巴加内尔向塔卡夫表达了想雇请他当向导的意思。塔卡夫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以前就是干这一行的。
探险队得到塔卡夫的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在塔卡夫的指点下,格里那凡用低廉的价格买了六匹健马,增添了一些食物。当格里那凡想为塔卡夫买一匹健马时,他大摇其头,表示不需要。
当探险队装备完毕,各人上了马准备出发时,塔卡夫立时指塞嘴唇,长啸一声,啸声刚停,对面山脚下树林中闪出一匹棕红色的马朝塔卡夫直奔而来。
少校是军旅行家,他马上就看出那匹马是匹罕见的宝马,忍不住称赞了起来。塔卡夫听麦克那布斯少校称赞他的马,心里当然高兴,呼喊着马的名字,牵住缰绳,抚摸起骏马来。而巴加内尔就所当然地成了翻译。
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安全深入到阿根廷大草原。
初冬的南美洲大陆,气候燥热,太阳毒辣,大家准备好的水在这时却不够饮用。沿途水源罕见,行走十分辛苦。
塔卡夫的经验告诉大伙儿,要补充水分必须抵达盐湖。格里那凡希望大伙儿稍加忍耐,急速前进。当大伙儿千辛万苦抵达盐湖时,他们差点儿气得连嘴唇都要破裂了——盐湖早在几个月前就被太阳蒸发干了。
补充水分的问题一时间成了焦点问题,格里那凡感到这个问题的确很棘手。塔卡夫说他知道在30多英里外的瓜米尼河有充足的水源,不妨一试。但如果瓜米尼河也断流,就立刻回来和后面的队员会合绕到另一方向寻找水源,这样省事不会走冤枉路。罗伯尔毛遂自荐要和格里那凡、塔卡夫同行。
炎热的天气让格里那凡三人热得透不过气来。走了一段路程,其余的两匹马都不愿再走下去了,只有塔卡夫的骏马愿意继续它的旅程。可是没过多久,塔卡夫的坐骑也变得焦躁不驯,它张开鼻孔和嘴巴喘着粗粗的大气,不停摇着颈脖,它总想要挣脱缰绳直冲向前。这时,有经验的塔卡夫喜上眉梢,他告诉同伴:“它一定是发现水源了。”话刚说完,那匹骏马突地直冲向前方。果然不出塔卡夫所料,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波澜壮阔的大河。人和马拼命喝瓜米尼河的清水,喝完水后,他们决定先找一个地方住宿下来,因为天快黑了。
在河边,他们很快找到一个三面有木柱围起,只有一面是缺口的院落。塔卡夫说这是当地人用来关牛马用的。选好住宿的地方后,他们骑马纵横在森林里,打了很多猎物野味,足够吃两天了。然后三个人各显其技,分别捕获了不同种类的猎物。由三匹马驮着,仍略显得吃力。
天黑了,但少校他们还没赶来,其中的主要原因不排除人渴马乏,看这情形,今晚,格里那凡三人只能露宿了。格里那凡三人剥皮拔毛,生火添柴,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饭后,劳累了一天的格里那凡三人早早入睡了。这天晚上,月光昏暗,草原宁静。罗伯尔和格里那凡的坐骑经受不住一日的折腾卧地而眠。唯独塔卡夫的骏马站守在院落当中。
半夜三更的时候,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了塔卡夫,他一跃而起,他感觉到一种秘密的危险正在靠近。他的骏马喷着粗粗的鼻息,平时他的马遇到劲敌就是这样表达不安的。通过未灭的炭火,塔卡夫看到,众多的黑影偷偷地围住了院落,他明白这些都是凶残的野兽。
他准备好了兵器和弹药。一声长啸在夜深人静时陡然响起,格里那凡和罗伯尔被惊醒了。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