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丁身形如塔,力大如牛,他见到爵士一行人挤在窄长的独木小舟上,生怕众人被海风大浪全数倾翻到大海中,心中非常担心,当下一言不发大步走向船首。船首摆放着的一只大救生皮艇被奥斯丁高举过顶,奥斯丁转过身来,面朝爵士等人的方向,又跨出两步,只见他双臂一振,“呼”的一声,那只大救生皮艇被奥斯丁大力掷向爵士等人。紧接着又听得“啪”的一声巨响,皮艇落入海中,平稳地向爵士等人的独木小舟撞去。眼看就要撞上,但那救生皮艇却停漂在独木小舟一米开外,徐徐撞来。
原来,奥斯丁料到救生皮艇会在半空落下大海,但这一掷余势尚在,剩劲后推,皮艇自当又会冲撞上前一程,这一落一冲已削去一掷之力,皮艇自然撞不到独木小舟,波涛流动,便会将皮艇徐徐推漂到独木小舟之前。这一拿捏之准真是绝妙绝伦,若不是航海行家,怎能有如此本领?
此时邓肯号上和爵士的独木舟上掌声不断,适才奥斯丁大副举艇、掷艇之威,大伙儿亲眼目睹,要知那只大救生皮艇,虽是皮革制造,但宽大修长,可容纳二三十个人,少说也有三四百斤。但奥斯丁大副却毫不费力地将它举起掷出,如此大力当真是罕见,众人都拍掌喝彩。
爵士等人依次爬上大救生皮艇,拿着独木小舟上的木桨划水弃舟而去。爵士等人登上邓肯号后,一颗心终于稳定了下来,想想这些日子所经历的种种危难,所处环境时变时幻,当时真是大起大落,常人又怎能有如此经历。爵士夫人一上船后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一样,转身抱住格里那凡爵士伏肩大哭了起来。玛丽也抱住弟弟罗伯尔,呜咽了起来,其余人也为之动容。爵士等人向奥斯丁大副讲述了这些日子的非同寻常的经历,奥斯丁大副也向大伙儿进述了自己和船员如何和大匪徒彭·觉斯周旋的经过。
原来,彭·觉斯等人一抢到爵士写给邓肯号大副汤姆·奥斯丁的亲笔信后,立即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往墨尔本大港口。彭·觉斯找到邓肯号,然后把格里那凡的亲笔信交给了奥斯丁大副。彭·觉斯依然自称是原来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长。奥斯丁大副并没有因为彭·觉斯有爵士的亲笔信而完全信任他。
相反,奥斯丁大副觉得彭·觉斯来者不善,另有图谋,一直提防着他。彭·觉斯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奥斯丁那一双锐利的眼睛里。没过两天大匪徒彭·觉斯便迫不及待地想霸占邓肯号,但奥斯丁大副等人早有准备,彭·觉斯虽然凶狠,但碰到勇猛的奥斯丁大副,他也不得不自认倒霉。奥斯丁大副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彭·觉斯没有在奥斯丁大副的面前讨得丝毫便宜,反而大吃苦头。奥斯丁几下就把大匪徒彭·觉斯制得服服贴贴,五花大绑捆在了舱内。
爵士等人听完大副奥斯丁的叙述后,为他英勇斗敌喝彩起来,但想到大匪徒彭·觉斯的狡诈诡变,虽然事已至此,但此时此刻还是为奥斯丁大副捏了一把汗。虽然奥斯丁大副将制服彭·觉斯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彭·觉斯之人并非等闲之辈,能制服彭·觉斯的人那更是了不得,众人不由得对奥斯丁大副刮目相看。
一提到大匪徒彭·觉斯众人立时咬牙切齿了起来,爵士曾被他暗枪打伤过,心中大怒,但见都是自己的同伴,当下强压怒火,说道:“我倒要瞧瞧彭·觉斯!”
少校等人也连声说要好好教训教训大匪徒彭·觉斯。奥斯丁大副笑道:“我看各位的脸都已面黄肌瘦,那肯定是饱受饥苦,先好好休息,饱餐之后,再审讯他不迟。”
经他一提醒,众人的肚子立时顿感饥饿。这些日子大伙儿疲于奔命,哪里安心吃过一顿饱餐?从英国出发前大伙儿都是十分健壮,万没想到几经波折,大伙儿都都面黄肌瘦了。经奥斯丁大副一提及,大伙儿相视而笑。
用完餐后,爵士等人威严端坐在船舱,静待水手押出大匪徒大恶贼彭·觉斯来。彭·觉斯被押到船舱里来,当他看到爵士等一行人安然无恙地端坐在他面前的时候,满脸尽是惊诧之色,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爵士、少校、孟格尔冷冷地望着他,只看得他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当真是羞愧尴尬之极。爵士冷冷说道:“你老实招供吧,我有权在这里处决你。你作恶多端,难道还不反悔吗?”彭·觉斯只是说他计划不周密,技不如人,他不怨谁,还说要杀要剐随便,他也不在乎。他闭口不谈有关格兰特船长以及不列颠尼亚号的任何事情。爵士等人终究不是警察法官,不懂得用严刑酷法迫他就范,一时之间奈何不得。罗伯尔忍耐不住,啪啪两声,在彭·觉斯的脸上左右打了两个清脆的耳光。
彭·觉斯双手被缚,脚足横放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这两个耳光连三岁小孩都能打中,更别说身手矫健的罗伯尔了。彭·觉斯恶狠狠地朝罗伯尔瞪了一眼,满脸怨恨之色溢于言表。奥斯丁大副起身离座,走到彭·觉斯面前,说道:“你是不是还不服气?不服气的话,我们重新再来打过?”
彭·觉斯见奥斯丁这时起身走向自己,定是又要让自己吃苦头来了,当时在抢夺邓肯号时,自己有枪都被他赤拳打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现在自己双手被缚,若是和奥斯丁再斗,不打得半死也会重伤。奥斯丁的大铁拳他是领教过的,他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缚手和他对打。一时之间,垂下头去,不敢正视奥斯丁,更不敢讲“打”这个字。爵士等人见作恶多端的彭·觉斯被奥斯丁铁拳震慑住了,不禁哑然失笑,觉得彭·觉斯当真是怕强欺弱,懦弱无能之极。
彭·觉斯怕挨奥斯丁的铁拳,只得说道:“要我讲出不列颠尼亚号以及格兰特船长的有关情况,我很愿意讲,但有一个交换条件。”
爵士说:“什么条件?”
彭·觉斯说道:“我说了之后,你们不能把我交给警方,你们可以随便把我扔到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就这个条件。”
爵士万万没有料到他还会有这么一个奇怪的交换条件,一时之间犹豫不决,想到他种种罪行,件件恶案,总不能这么容易就饶了他,但听他说把他抛弃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他也愿意,爵士的心又为之一动。爵士本来心地善良,怜悯之心胜过常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耗掉巨资,带着妻子护送着素不相识的玛丽姐弟,万里奔波,不辞劳苦,来到海外寻找同样是和自己素不相识的格兰特船长以及他的船员。
想到如果将彭·觉斯抛弃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彭·觉斯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便同意了这个条件。彭·觉斯见爵士答应了,脸色又平和了起来,心头大事一除,心情也好转起来。奥斯丁大副将他扶正坐地,但缚住他双手的绳索却没有松开。
彭·觉斯感激地向奥斯丁大副望了一眼。他慢慢讲述了他和不列颠尼亚号的关系,以及如何隐藏到澳洲东海岸那个爱尔兰人的农庄。原来彭·觉斯确实是跟不列颠尼亚号有很大的关系。他并不是不列颠尼亚号的水手长。1861年3月12日,他随格兰特离开了格拉斯哥,在长达十几个月的航程中,他和格兰特船长的意见不合,使他暗恨在心,并时刻有杀人夺船的暴力倾向。格兰特船长何等精明,他早有准备,制服了凶徒彭·觉斯。
1862年4月8日,格兰特船长将他抛弃到澳洲西岩荒凉的海滩上作为惩罚。没过多久,他遇到一伙越狱的流放犯结成的匪帮,他便加入了匪帮。彭·觉斯狡诈诡变,不择手段杀害了原来的匪帮头目,他自己做了匪首,并化名艾尔通。
1864年9月,他以雇工身份来到澳洲东海岸的帕第农庄干活,目的是想夺取一条船,恰巧碰到爵士等人。他骗取了爵士等人的信任,虚为爵士等人带路寻找格兰特船长,实是想抢夺豪华游艇邓肯号。他抢走了格里那凡爵士写给邓肯号大副奥斯丁的亲笔信。他登上邓肯号不但没有抢到邓肯号,反而被奥斯丁大副制服了。
格里那凡爵士从彭·觉斯的口中得到的有关格兰特船长以及不列颠尼亚号的情况并不多,知道再问下去,他也是不知道,便叫水手将他押出舱底,等待发落。
格里那凡爵士、麦克那布斯少校、孟格尔船长、地理学家巴加内尔等人又聚集在一起,商量下一步应该如何寻找格兰特船长。地理学家巴加内尔几次让爵士一行人无功而返,他此次不敢随便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说错话不要紧,要紧的是千万别让自己这一言一语又误引大伙儿走上不归之路。所谓祸从口出,这等大事他是万万不敢担当的。巴加内尔也学会了小心谨慎。
爵士、少校、孟格尔船长见地理学家巴加内尔这次表现得十分保守,也不好说什么孟格尔船长是大名鼎鼎的航海行家,他见巴加内尔又从怀中掏出他那幅携带的地图,想到在审问彭·觉斯的时候,彭·觉斯曾经说过格兰特船长可能落难在澳洲西岸的一个不出名的岛屿上。他想到此节,立时抢着摊开地图,在地图上搜寻了起来。邓肯号此刻所在的太平洋中,有一个位于南极、新西兰、南美洲三地之间的孤零零的小岛,距离新西兰大概有1500多海里。没有船只去停靠。
孟格尔的手指着地图上这个标名马利亚-特雷萨的小岛,格里那凡爵士点了点头,麦克那布斯少校把烟雾长吐了出来,那样子很像长吁了一口气,这时巴加内尔也插口说道:“就是这里了,如果艾尔通又使出诡计欺骗我们的话,那他一定是多长了一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