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在女人面前拐弯(外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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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婚姻无爱日如年

1729年5月2日,在德国普鲁士的小城什切青,降生了一个名叫索菲亚的小女婴。她的父亲是安哈尔特—采尔布斯特的亲王凯斯莱昂·奥古斯特。因此,作为一个贵族,尽管家境并不宽裕,但像其他德国上层家庭一样,索菲亚的父母给她聘请了一支庞大的教师队伍。索菲亚天资聪颖,很快学会了用上层人物的标签——法语流畅地写作和演说,并且还养成了优雅的法国风度和端庄得体的仪态。索菲亚尤其喜欢读书。读书抚慰了她孤寂的心灵,知识启迪了她的智慧,智慧使她变得自信,自信又使她变得更加漂亮。 在1742年,曾经有位天主教神父说他在索菲亚手上看到了三顶王冠。这预示索菲亚将来会成为一个国家中最尊贵的女人。索菲亚对神父的话坚信不疑。当她听说自己的表兄、俄国彼得大帝的外甥、俄罗斯大公——彼得·乌尔里希有可能继承俄罗斯王位时,小索菲亚就感觉冥冥中似乎有股巨大的力量正把她引向遥远、神秘的俄国。聪明、早熟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属于彼得的了。果然,1744年1月1日,正当奥古斯特一家共进元旦晚餐、欢庆新年的时候,柏林的信使带来了“俄国女沙皇伊丽莎白决定选索菲亚为彼得大公的夫人”的喜讯。索菲亚的母亲约翰娜连忙和女儿准备好了行程,乘上一辆马车,奔赴广袤无边的俄罗斯帝国。2月5日,车队终于到达了涅瓦河畔的俄罗斯城市米塔瓦。稍加休整后,她们一行在宫廷大元帅金亲王的陪同下,向圣彼得堡进发。伊丽莎白女皇还特地派手下送来了皇宫最华丽的雪橇式马车,护送她们的则是一支庞大的军队。索菲亚激动不已,这个来自普鲁士小城的公主被俄罗斯的广阔和神秘震撼了。她突然觉得要戴上俄国的凤冠绝非易事,没有与这个国家的广阔和神秘相称的智慧和心机,是难以坐稳这个宝座的。2月14日,车队顺利到达圣彼得堡。欢迎的场面壮观极了,约翰娜感觉自己在享受皇后的礼遇,人们都对她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法国大使拉谢塔迪侯爵更对母女二人恭维备至,并建议她们在2月21日前赶往莫斯科,因为那天是大公的生日,女皇对她们的到来一定会非常高兴。约翰娜决定立即带女儿起程,以获得女皇陛下最初的好印象。2月20日晚上8时许,索菲亚和她的母亲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莫斯科。她们被欢迎的人群簇拥着走进下榻的套房。一想到即将见到整个欧洲都在谈论的伊丽莎白女皇,母女俩倦意顿消。可她们见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女皇,而是俄国大公彼得·乌尔里希。他鼓着眼睛,歪斜着嘴巴,干瘪的脸上没有丝毫青春活力,索菲亚见到彼得大公的尊容就像三伏天掉到井水里,心一下子凉了半截:难道眼睛欺骗了自己?五年前他似乎比现在漂亮许多,怎么会越长越丑陋呢?但看着表兄兴高采烈的样子,索菲亚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只要表兄不是太傻而且真心喜欢自己,丑一点就丑一点吧,他毕竟是未来的俄国沙皇啊!彼得带领母女二人经过一道道大门,走进了女皇的会客厅。伊丽莎白女皇站在接见厅的正中央,两旁站满了朝廷大臣和各国的外交官。索菲亚竭力克制自己的慌乱,一边用法语向女皇请安,一边十分优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法国式屈膝礼。女皇仔细端详着娇俏温顺的索菲亚,她为自己亲自挑选了这样一位出色的大公配偶而兴奋不已。她牵着小姑娘的手从接见厅走到自己的卧室,问长问短,关怀备至,完全忽视了周围那些人的存在。到达莫斯科后,索菲亚的举动表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深谋远虑。当她了解到在普鲁士长大的彼得大公骨子里觉得自己是普鲁士人、一心忠于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讨厌俄罗斯、信奉路德教而且不学无术、只喜欢军事时,索菲亚本能地感觉到必须和彼得大公背道而驰才是自己惟一可以生存下去的道路。因此,她决定要热爱俄罗斯,要彻底俄化,要皈依俄罗斯人所信奉的东正教,还要用知识充实自己。当然,与大公之间仍要保持亲密、友好的关系。于是,索菲亚请女皇派了五名家庭教师指导自己学习俄罗斯语言、文字和文化。她夜以继日地攻读,甚至因为深更半夜穿着单衣起床背单词而着凉,得了重感冒。母亲约翰娜见女儿的病情很严重,便想请一位路德教的牧师来为她祈祷。索菲亚尽管被高烧、放血疗法和禁食折磨得奄奄一息,但还是坚持请东正教的牧师西蒙·肖多斯基。伊丽莎白女皇和宫廷上下知道了索菲亚的事迹后,都被感动了。索菲亚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赢得了俄罗斯人的心。不久,索菲亚痊愈了。1744年4月21日,她在女皇为她准备的生日宴会上露面。就在这次宴会上,伊丽莎白女皇突然宣布索菲亚与彼得将举行订婚仪式的决定。之后,索菲亚皈依了东正教,并改名为“叶卡特琳娜”。1744年6月29日,彼得大公和叶卡特琳娜的订婚仪式如期举行。第二年,急于皇室后继有人的伊丽莎白女皇又迫不及待地将彼得与叶卡特琳娜的婚期定在了当年的8月21日。

随着婚期临近,叶卡特琳娜和彼得大公都紧张了起来。当时只有15岁的叶卡特琳娜一想到要和本来就很丑、不久前因为出了天花变得更丑的男人亲吻、抚摸,就感到恶心;而彼得大公生理上也有点小问题,他对婚姻更是恐惧。伊丽莎白可无暇顾及两个小儿女的感受,一心要把俄国皇储的婚礼办得举世无双,其豪华程度一定要超过法国和波兰。花费了大半年的准备时间,一切准备工作终于就绪。1745年8月21日上午10时,圣彼得堡全城的大钟同时敲响,数百辆马车护送着新郎新娘潮水般涌向喀山大教堂。婚礼的宗教仪式直到下午4时才宣告结束。在晚餐和舞会后,晚上9时,叶卡特琳娜和彼得大公被侍从们领进洞房。彼得被引到隔壁更衣室换衣服了,叶卡特琳娜也在女佣的张罗下换好了内衣。很快,女佣们相继离去,叶卡特琳娜忐忑地盯着丑八怪丈夫的更衣室的门。两个小时过去了,门没有打开。叶卡特琳娜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冷落自己,倒在床上伤心地抽泣。不知过了多久,大公在几个男仆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她连忙把酒气熏天的丈夫扶到床上,转身把门关紧。丈夫已酣然入睡,叶卡特琳娜慢慢躺在丈夫身旁,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听着丈夫的鼾声一直到天明。接下来的几个晚上依然如此。大公不是酗酒,就是和侍从玩打仗的游戏。就这样,丈夫保持着童身,妻子保持着童贞。叶卡特琳娜心里隐隐作痛,对大公本来不多的好感日益淡薄。1745年10月10日,叶卡特琳娜的母亲约翰娜不得不返回柏林了。即将启程的时候,她想起一年多来,给女儿的关怀太少,指责太多,现在又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这荒蛮之国的险恶宫廷,留在一个既无性爱又无情爱的傻瓜身边,就内疚而伤心地痛哭起来。她没有勇气面对女儿的泪水,不辞而别。母亲的离去确实使叶卡特琳娜感到十分悲伤。自己将何以面对已知的凄苦婚姻生活和未知的前途命运?她茫然的脸上挂满了泪珠。转眼间叶卡特琳娜结婚近一年了。但她仍是一副少女模样,丝毫没有显示出伊丽莎白女皇希望看到的怀孕迹象。女皇愤怒了,对她大声吼道:“你没有尽到皇储夫人的责任,这是对皇室的侮辱。你背叛了我,充当了普鲁士的间谍。”又挥舞着双拳直冲过来,将叶卡特琳娜一顿痛打,叶卡特琳娜吓得昏了过去。天黑时,大公进来了,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使叶卡特琳娜心都碎了。很显然,一定是最近一直拼命反对自己的枢密大臣别斯杜捷夫从中捣鬼,看来这个人的能量不可低估。她告诉自己:还要继续忍耐,继续观察,决不能自暴自弃,决不能让痛苦毁掉自己的前程。但是,别斯杜捷夫的攻击才刚刚开始。为了彻底限制大公夫妇的活动范围和影响力,这位诡计多端的枢密大臣以女皇的名义亲自起草了两个诏令,一边约束大公,一边限制叶卡特琳娜的交际。叶卡特琳娜明白自己已被软禁起来,完全丧失了行动和言论自由。诏令下达的第二天,叶卡特琳娜身边的侍从也来个大换班,忠诚她的涅夫列诺夫被调走了,支持她的莱斯托克也被流放到西伯利亚。

但她却凭着顽强的意志挺了过来。叶卡特琳娜就这样与彼得平静地过着名存实亡的夫妻生活。六年过去了,她已从一个清瘦的少女出落成21岁的丰腴少妇了。伊丽莎白女皇尽管自己荒淫无度,却对叶卡特琳娜的贞洁监视得很紧。她亲自任命自己的表妹玛利亚·谢美诺芙娜·乔戈洛科娃和其丈夫乔戈洛科夫做监视大公夫人的特使。叶卡特琳娜从不把对别人的厌恶情绪表露出来。她非常善于利用别人,包括她的敌人。很快,乔戈洛科夫夫妻便心甘情愿地由恶魔变成了温顺听话的猫——这是伊丽莎白女皇始料未及的。1752年9月的一个早上,叶卡特琳娜在乔戈洛科娃夫人的陪同下,骑马奔进了附近的皇家猎场。她并无心打猎,只不过想借此宣泄旺盛的青春活力。在那里她碰到了著名的宫廷丑角列夫·纳里希金。纳里希金热情地向大公夫人介绍了自己身旁的英俊伙伴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叶卡特琳娜本为消愁排忧,不料遇上了一个迷人的男子,心中泛起波澜,归来的路上默不作声。乔戈洛科娃见叶卡特琳娜闷闷不乐,猜出了她的心事,暗地里决心成全叶卡特琳娜。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对大公夫人也是一见钟情。在他的罗曼史上还从没有遇到过像叶卡特琳娜这样气质高雅而又郁郁寡欢、青春妩媚而又端庄稳重的女性。“只要能够得到大公夫人,流放西伯利亚也值得!”萨尔蒂柯夫两眼放光,被叶卡特琳娜的风度与美貌激起了冒险的勇气。在纳里希金的帮助下,谢尔盖·萨尔蒂柯夫天天下午都去“问候”乔戈洛科夫,然后顺便看看大公夫人。叶卡特琳娜的芳心终于被他俘获了。在一个大晴天,叶卡特琳娜匆匆用过早餐就骑着马直奔猎场而去,萨尔蒂柯夫早就在那里等候。偌大的山林里,除了阳光、微风和偶尔惊起的鸟看不见一个人影。就在这里,结婚八年的她终于完成了从一个少女到一个少妇的人生历程。从1753年初开始,彼得大公生理上有问题在一定范围内已不是秘密,叶卡特琳娜趁机通过巧妙的手段使萨尔蒂柯夫以“为皇室接续血脉”为由成了受人保护的“合法”情夫。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萨尔蒂柯夫反而觉得索然无味了。他劝大公勇敢地接受治疗,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彼得表示他愿意试试。萨尔蒂柯夫当即把早已请好的英国外科医生叫了进来,片刻之间完成了手术。结婚九年之后,彼得终于可以履行丈夫的职责了。但感觉不到快乐的叶卡特琳娜却更加想念萨尔蒂柯夫,而萨尔蒂柯夫总是找借口少去叶卡特琳娜的住处,表现得漫不经心。叶卡特琳娜看出了他的冷淡,只好委曲求全。1754年2月,叶卡特林娜怀孕了。萨尔蒂柯夫知道后欣喜异常,因为他替皇室接续血脉的任务快要完成了。叶卡特琳娜却十分难过,加上身体不适,整天郁郁寡欢。祸不单行。不久,乔戈洛科夫因病去世,女皇很快解除了孀居的乔戈洛科娃夫人监视大公夫人的职务。她的离去使叶卡特琳娜十分伤感。接替乔戈洛科娃夫人的是亚历山大·朱瓦洛夫,一个面目可憎的家伙。这使得叶卡特琳娜心里很不高兴。而丈夫彼得对妻子的大肚子没有半点自豪感,从没有将为人父的喜悦,根本不去探望怀孕的妻子。1754年9月20日晚上,叶卡特琳娜突然感到腹部疼痛难忍,侍从立即叫来了助产婆。叶卡特琳娜撕心裂肺般叫喊着,大汗淋漓,一直折腾到午夜,才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女皇大喜过望,亲自给这个男婴取了个名字:保罗·彼得罗维奇,由牧师洗礼后直接送到了女皇的套间里。人们都随着女皇离开了,把她一个人忘在产床上吹着凉风。接下来的几天里,叶卡特琳娜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冷静。在她的心里,政治前途高于一切,个人的情感,哪怕是最初的母爱都可以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