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曾国藩厚黑智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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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因势利导,功成之日尤清醒

同时,曾国藩同幕僚之间也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幕僚们助曾国藩功成名就,曾国藩使幕僚们升官发财。多年来,幕僚们为曾国藩出谋划策、筹办粮饷、办理文案、处理军务、办理善后、兴办军工科技等等,真是出尽了力,效尽了劳。可以说,曾国藩每走一步,每做一事,都离不开幕僚的支持和帮助。即如镇压太平天国一事,他之所以获得成功,并非靠他一人之力,而是依靠一支有组织的力量,其中他的幕僚尤占有一定比重,起了相当大的作用。现仅以曾国藩直接指挥的一个湘军支派“曾湘军”为例。它连下安庆、江宁两座省城,为清王朝镇压太平天国革命立下第一功,是湘淮军中最为突出的一支。如果把它比喻为一个人的话,曾国藩及其幕府恰如它的头和躯干,作战部队则恰如它的四肢。四肢不仅靠头脑支配其每个行动,还要靠躯干供应其营养。西汉初年刘邦在向诸将解释为什么张良足不出户而封赏最高时,曾把战争比为狩猎,以猎人喻张良,以猎犬喻诸将,称指示之功胜于奔走之劳,诸将为之悦服。而在安庆、江宁两役中,曾国藩的幕僚则不仅有指示之功,尤有筹饷之劳,可谓功兼张(良)、萧(何)。自1860年6月~1864年6月,四年之中曾国藩报销军费一千六百多万两,其中绝大多数来自厘金与盐税。这笔巨款主要靠幕僚筹集,没有它湘军早已饥溃,何成功之有?曾国藩所谓“论功不在前敌猛将之后”,绝非夸大之词,至于曾国藩刊行《王船山遗书》和《几何原本》等重要书籍,引进西方科学技术、兴办军事工业等,更是离不开幕僚的努力。否则,他很难挣得洋务派首领的地位。

曾国藩对幕僚的酬报亦为不薄。众幕僚入幕之初,官阶最高的是候补道员,且只是个别人,知府一级亦为数极少,绝大多数在六品以下。他们有的刚被革职,有的只是一般生员,还有的连秀才都不是。而数年、十数年间,红、蓝顶子纷纷飞到他们头上,若非曾国藩为他们直接间接地一保再保,是根本不可能的。李鸿章的经历就最能说明这个问题。他于1858年末入曾国藩幕,后又因故离去。郭嵩焘劝他说:“此时崛起草莽必有因依。试念今日之天下,舍曾公谁可因依者?即有拂意,终须赖之以立功名。”李鸿章听其劝告,重返曾幕。果然,青云直上,步步高升,一二年间位至巡抚,五、六年间位至钦差大臣、湖广总督,同曾国藩之间已是双峰对峙,高下难分了。试想,如果李鸿章不回曾幕,能够如此顺利吗?恐怕要谋得按察使实缺亦并非易事,虽然他此时已是未上任的按察使衔福建延建邵道道员。

当然,曾国藩同幕僚之间这种关系的维持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曾国藩要尊重幕僚,以礼相待;而幕僚也必须忠于曾国藩,绝不许中间“跳槽”,改投新主。说明这种情况的最为典型的事例,是冯卓怀的拂袖而去和李元度的被劾革职。冯卓怀是曾国藩的老朋友,一向对曾国藩非常崇拜,为了能朝夕受教,曾放弃条件优越的工作去当曾国藩的家庭教师。曾国藩兵困祁门之时,冯卓怀又放弃四川万县县令职位,投其麾下,充任幕僚。后因一事不合,受到曾国藩的当众斥责。冯卓怀不能堪,决心离去,虽经曾国藩几次劝留皆不为所动,最后还是回家闲住,宁可丢掉官职也不能忍受曾国藩对自己的无礼举动。李元度是曾国藩最困难时期的少数幕僚之一,数年间患难与共,情逾家人,致有“三不能忘”之说。不意其后曾国藩两次参劾李元度,冷热之间悬若霄壤。究其缘由则不外“改换门庭”四字。人们由此不难看出,曾国藩同幕僚的关系,归根到底还是主从关系,其维系纽带全在私谊。私谊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神圣的,高于一切的,任何一方如有违背,这种关系即会解除,甚至结成私怨。

曾国藩对于个人在集体中的地位和作用,有着明确的认识。他说:细想古往今来,亿万年无有终期,人们生活在这中间,数十年只是须臾瞬息。大地数万里,不能穷极,人在其中休息游玩,白天犹如一间房子,晚上犹如一张卧榻。古人的书籍,近人的著述,浩如烟海,人们一生所能读的不过九牛一毛。事情复杂多样,可以获得美名的道路也有千万条,人们一生中力所能及之事,不过如太仓一粟。知道上天悠悠无穷期,自己的生命非常短,那么遇到忧患和非常不顺心之事,应当稍稍忍耐以待其自消;知道大地的宽广,而自己在大地中占据的位置非常小,那么遇到荣耀名利相争之时,应当退让三分,以柔道处之。知道古今人们的著述非常丰富,而自己的见识非常浅陋,那么就不敢以一己之见而自喜,应当择善而从。并以谦虚的美德而保持它。知道事情复杂多样,而自己所办的事情非常少,那么就不敢以功名自矜,应当思考推举贤才而一起去完成伟大功业。如果这样,那么自私自满的观念就可渐渐消除了。

曾国藩认为,一个人不论是智慧绝顶者,还是大仁大智者,都是有缺欠的,不可能完美无缺。相反,愚笨至极的人也有可爱之处。本着这样的想法,尤其是他认为自己属于“中材”,或接近于“笨”的一类,因而更注意吸取他人之长,以补一己之短。他的幕府就像一个智囊团,有什么疑难问题,都让他们出高招,献良策。

在同幕僚长期合作共事的过程中,曾国藩经常以各种形式向幕僚们征求意见,在遇有大事决断不下时尤为如此。有时幕僚们也常常主动向曾国藩投递条陈,对一些问题提出自己的见解和解决办法,以供其采择。幕僚们的这些意见,无疑会对曾国藩产生重要影响,这方面的事例可以说是俯拾即是。如采纳郭嵩焘的意见,设立水师,湘军从此名闻天下,也受到清廷的重视,可以说是曾国藩初期成败之关键。1854年太平军围困长沙,官绅求救,全赖湘军。而羽翼尚未丰满的湘军能否打好这一仗,事关存亡之大。曾国藩亲自召集各营官多次讨论战守,又在官署设建议箱,请幕僚出谋划策。曾国藩最终采纳陈士杰、李元度的意见,遂有湘潭大捷。1860年秋,是湘军与太平军战事的关键时刻,英法联军进逼北京,咸丰帝出逃前发谕旨令鲍超北援。曾国藩陷入极难境地:北上勤王属君国最大之事,万难推辞;但有虎将之称的鲍超一旦北上,兵力骤减,与太平军难以对峙,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曾国藩令幕僚各抒己见,最后采纳李鸿章“按兵请旨,且无稍动”的策略,度过了一次危机。不久,下安庆、围天京,形成了对太平军作战的优势。而那些闻旨而动的“勤王军”,劳民伤财,却贻笑天下。其他如采纳容闳的意见,设“制品之器”,派留学生出国,使他成为洋务派的领袖。等等类似事例,不胜枚举。可以说,曾国藩是把众人的智慧为己所用的典型人物。他自己深得众人相助之益,也多次写信让他的弟弟曾国荃如法炮制。他说与左宗棠共事,因为他的气概和胆略过于常人,因而希望能与他一起共事,来帮助弥补我的不足之处。他还劝曾国荃“早早提拔”下属,再三叮嘱:“办大事者,以多选替手为第一义。满意之选不可得,姑且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其后曾国荃屡遭弹劾,物议也多,曾国藩认为是他手下无好参谋所致。

与此相反,曾国藩拒绝幕僚的正确建议,而遭致失败或物议鼎沸的事例也不少。如天津教案的处理,大多数幕僚通过口头或书面形式,直接对曾国藩提出尖锐批评,态度坚决,但曾国藩一意孤行,杀害无辜百姓以取悦洋人。其结果,“责问之书日数至”,全国一片声讨声,“汉奸”、“卖国贼”的徽号代替了“钟鼎世勋”,京师湖南同乡,将会馆中所悬曾国藩的“官爵匾额”砸毁在地,几十年以来积累的声望一日消失干净。曾国藩晚年对未听幕僚劝阻颇为后悔,“深用自疚”,“引为惭愧”。他在给曾国荃和曾国潢的信中说:“天津之案物议沸腾,以后大事小事,部中皆有意吹求,微言讽刺”,“心绪不免悒悒”,回到江宁仅一年多即死去。

总体而言,曾国藩能够虚心纳言,鼓励幕僚直言敢谏,这与他在事业上取得一些成功有很大关系。有人评论说:曾国藩“以儒臣督师,芟夷蕴崇,削平大难,蔚成中兴之业,因由公之英文钜武,蕴积使然,亦由幕府多才,集众思广众益也”。

比较而言,曾国藩对幕僚的影响显然会更大、更深远一些,多年来,曾国藩一直对其幕僚精心培养,视若子弟,除为数不多的几个老朋友和名儒宿学之外,一般幕僚亦对曾国藩尊之为师极为崇拜,一言一动无不视为楷模。从道德修养、为人处事到学术观点、文学理论,以至政治、军事、经济、外交等方面,都程度不同地受到曾国藩的影响。尤其经常在曾国藩身边的人员,朝夕相处,耳濡目染,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于不知不觉之中,已受其熏陶,增长了见识和才干。正如薛福成说的那样,他们虽专属一行,然而却能让他们的智慧汇集一处。比如引水,幕府就是水渠;若要说像是种庄稼,那么幕府就是播种的地方。因而他能获得很多人才。曾国藩的另一幕僚张文虎在谈及幕僚易于成才的原因时也说,盖“其耳目闻见较亲于人。而所至山川地理之形胜,军情之离合,寇形之盛衰变幻,与凡大帅所措施,莫不熟察之。而存于心久。及其措之裕如,固不啻取怀而予。故造就人才,莫速于此”。至于那些才思敏捷,善解人意如李鸿章者则更是心领神会,独得曾国藩思想政治之真谛,成为其公认的正宗传人。曾国藩对李鸿章的器重和赏识是尽人皆知的,对他寄望之厚、花费心血之大也几乎无人能与之相比。可以说,曾国藩把自己的全部政治观点和治国、治军的本领,都传授给了这个得意门生。李鸿章也向人表示,不仅自己前半生功名事业出于老师提挈,即其办理外交的本领,亦全仗曾国藩“一言指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