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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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盗亦有道

东汉贾彪为新息县县长时,有一天,县城同时发生了两件命案。城南有盗贼抢劫杀人,城北有妇人杀死亲生儿子。贾彪得讯立即出警,公安人员往南带路,贾彪怒说:“贼寇害人,此则常理,母子相残,逆天违道。”于是驱车赴城北,案致其罪。而城南盗贼风闻贾县长的话,良心触动,亦面缚自首。

贼寇害人,此则常理,然而历史上的盗贼,杀人也讲究杀人的规矩,并不如李逵似的朝人多的地方胡砍一气,因为有李逵之类,所以梁山好汉,终归失败。而盗亦有道,可谓义薄云天了。尝读黄仁宇的书,游弋在地中海一带的列强舰船,遇着本国的商船便是护卫舰,倘是别国的商船,则抢劫没商量。遗风至今,匪性不改,真是龙鼠之别。

东汉人姜肱与二个弟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闻名,躬耕自给,并不接受别人的举荐出来做官。一次,姜肱与季江去省城办事,归途中被强盗绑票,要杀他们。姜肱没有当姜跑跑,撒丫子走人,而是求强盗杀自己,放了弟弟,因为“弟年幼,父母所怜,又未聘娶,愿杀身济弟。”季江说:“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宝,国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盗遂两释焉。

东汉蔡邕上书直谏宦官、後宫干预政事,由是得罪被祸。桓帝本来定了他死罪,后经人多方营救,桓帝也觉得罪不致死,于是减死一等,与家属一同流放朔方郡,扎根塞外,永世不得回来。权臣阳球还不解恨,要派刺客追杀蔡邕,而刺客们早被蔡邕的人品所“收买”,皆莫为用。

同样的事还发生在五代之後梁。张颢派刺客杀严可求。严可求自知不免,请求刺客宽他几分钟,留一份遗书,将工作交待一下。“盗执刀临之”,刀架在严可求的脖子上。可是严可求操笔无惧色,盗能辨字,见辞旨忠壮,曰:“公长者,吾不忍杀。”无影的人品竟能让有形的刺客放下屠刀,此则天地亦惊,鬼神亦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