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月圆之日的修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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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送礼

机修工马一帆的爹娘,为儿子取这个名字可谓是用心良苦。但不知咋的,马一帆从来没有马到成功,一帆风顺过。这不,和他一起进印刷厂的师兄弟们不是早有官位,就是另就高职,唯有他当了25年待遇不变的工段长,至今仍像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在基层的位置上闪闪发光。

马一帆淡薄名利,知足常乐,一天到晚笑口常开。但自从听说企业改制,他所在的车间将寿终正寝,不复存在。到年龄的一刀切统统退休,其他人员除少数安排外,一律买断工龄回家吃老米饭。马一帆傻了,妻子多病一直在家,儿子刚上高中正在用钞票求学。想来想去还得怪爹娘,不该结婚五年上才生下他,要不这次年龄上线退了休,也能安安静静拿份退休金。可现在万一上了黑名单,没了固定收入,还要自己缴纳养老保险金……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马一帆这颗螺丝钉,愁得心慌,黯淡无光。马一帆对官运、财运一直无所谓,可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关系到吃饭问题,他再不敢无动于衷,坐以待毙。一贯沉默是金的马一帆,冲出车间,在交头接耳的人情中探听军情,了解战局。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马一帆平日任劳任怨,忠厚老实,人人心中有数。此刻,见他一筹莫展,忙主动给他提供最新的可靠消息。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知这两天厂长家门庭若市,所在车间的工友们,托人的托人,送礼的送礼,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马一帆丝毫不敢怠慢。可他实在没说得上话的人可托,于是当机立断你送我也送。马一帆有了应对之策,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点。

马一帆回家把面临下岗,和准备送礼之事告知了妻子。“送、非送不可。可送什么礼好呢?”贤惠的妻子慷慨地递上了不多的积蓄。翠花的提问,让刚刚松了口气的马一帆,心跳加快,眉头打结。是啊,自家经济条件不如别人,送金银首饰送不起,送高档烟酒价钱高不说,若是碰上假货吃不了兜着走……

为保能有个拿工资的地方,马一帆对送什么礼,才能既恰到好处,又恰到财处,伤透了脑筋。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正当马一帆为送礼之事,杀伤了大量脑细胞时,偶遇了穿开裆裤时的朋友。老朋友见他愁眉不展,询问实情后,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难的,来,告诉你……”看在曾经玩过几年官兵捉强盗的份上,老友把自己左右逢源,春风得意的送礼秘诀,毫不保留,全盘托出。

当天下午,马一帆照方抓药,买好礼物精心包装停当。回家匆匆吃了碗泡饭,趁无人注意,悄悄溜进了厂长家大门。送礼完毕,马一帆才真真松弛下来。他十分感激老友在迷茫中指点迷津,虽然送礼送得要让全家连吃一个月臭豆腐,但他生平第一次送的礼,确实不同凡响,送出了新意,送出了水平。马一帆坚信自己送的礼不能说绝后,也绝对是空前。说实话,这份礼直接与世界接轨,足以打败所有的竞争者。

一锤定音的终止合同名单终于贴了出来。马一帆胸有成竹,笃笃定定。他慢腾腾地走到宣传橱窗下,抬头一看“啊——”惊得目瞪口呆。只见统共只有14个人的名单上,马一帆三个大字,首当其冲,名列榜首。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个结局,眼前一黑瘫软了下去,吓得工友掐人中,泼冷水忙了半天,又把他护送回家。

一周后,马一帆才得知问题就出在送礼上。马一帆送给厂长的是,连日来在电视上大出风头的性保健品“雄狮丸”三盒。这几日包装精美的礼品实在太多,厂长来不及扯开,就随手搁在了床头柜上。厂长夫人收拾房间时发现礼品,不禁浮想联翩,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就风闻老公,和年轻美貌的小秘书,眉来眼去,关系暧昧。一直将信将疑,如今见了此物犹如火上浇油,怒不可遏。面对河东狮吼,后院失火,焦头烂额的厂长寻根探源,竟是马一帆给他的莫须有罪名添上了佐证,他不由恨得牙痒痒,提起笔把马一帆第一个驱逐出境……

三个月后,青箐小区的沿街路口新开了家“修理铺”,听说生意不错,手艺不错。不过让人费解的是这家店主有个怪病,一听送礼两字,就会双眼发直,浑浑噩噩。尤其提起某些保健品,哇噻,更是不得了,立马瘫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