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同目光闪烁着,心中不由的一阵的狂喜。这可真是天从人愿,该当殿下大事可成啊。
东宫竟然派出近臣,私入地方勾当。且不说其中究竟牵扯的什么事儿,单只是一个骚扰地方的罪名,就能让太子那边阵脚大乱。
只是如此大的漏洞,就算太子自己没察觉,难道顾彦之那些人也想不明白?以那些老狐狸的政治智慧,这又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儿,刚才的狂喜不由的又立时消退,两眼紧紧盯着林丰观察,欲要看出些什么。
他哪里知道,这次朗士通追到江南,本就是他建功心切,私自而为的,太子那边压根就不知道。
而且,当时他出宫之时,蜀中谢家面上至少还维持着兴旺的局面。有谢家挡在前面,又有谁能注意到一个东宫侍读?
可世事难料,谁也想不到谢家倒的那么利落,让所有人什么反应都来不及。而这里面,唯一清楚的,除了岳大官人,还有就是那位宫中,被认为是老迈昏庸了的崇圣帝。
察觉到杜希同的怀疑,林丰心中暗暗叫苦。情急之下,一咬牙,又再躬身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林丰绝不敢以下犯上,拿这种事儿儿戏啊………唉,好吧,只怪林丰贪心,当年曾允许那谢家入了几成份子在我林家产业中,他们如今就是借着这个引子来的。而那位郎…….呃,朗侍读,怕是想从中…………咳咳,应该与太子千岁是无关的…………..林某这么解说,大人想必是能明白了的。”
他吞吞吐吐的说着,终于不得不稍稍自爆了一下短处。杜希同眼中一抹诧异一闪而过,如此看来,那朗士通来此不管有没有阴谋,至少眼前这家伙,可能是真不知情的。
也罢,就算他们有百般阴谋,可那都是建立在之前大家对峙的基础上的。可如今,却是咱们要发力猛攻的时刻了,便他千般谋算,我只一路而去,一力降十会,那阴谋又有什么用了?
想到这儿,他心中笃定起来,转眼看向满面期待的林丰,半响,忽的哈哈大笑起来。
林丰被他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隐隐的却有些心惊肉跳的不祥之感,脸色初时假作的惊惧,这会儿可渐渐变得真实了起来,脸色也慢慢的发白起来。
“林丰,你好大胆!”
就在林丰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之际,杜希同的大笑声忽的戛然而止,随即嗔目大喝道。
“你身为商人,却和宫中之人私相勾连,戕害良善,谋人产业。此中种种,本官早已查明清楚,你竟还敢来当面相欺。嘿,你当本官不知道吗,那谢家一直便是东宫属下,如今你与他们因分利不均而互相攻讦,却来赚本官为你出头。哼哼,难道你以为,本官真拿不得你吗?!”
林丰听着杜希同说谢家是太子属下,登时如同五雷轰顶,全身所有的力气,煞那间似乎被一下子抽空了去。身子抖索着慢慢瘫倒椅子上,一张脸再无半分血色。
“来啊,将此贼给本官拿下,押入天牢听候处置。其家人一并收押,所有资产一并冻结,不得任何人探视!”
不再理会林丰,杜希同这一刻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大喝一声,一连串的命令便传了下去。
外面有人高声应着,随即,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便闯了进来,二话不说,上前便将瘫软的林丰架了起来就走。
林丰浑身软瘫如泥,被拖死狗一般拉着,直待出了大厅门口,猛然间似是忽然还了魂一般,使劲的挣扎着几个差役的拉扯,努力回头大叫道:“大人,冤枉,杜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从不知谢家和东宫之事,从来不知啊……….,求大人明察秋毫,放过我林家老小,小人愿倾尽所有以报大人……….大人!大人!林某冤枉啊…………….”
他久历世事,在过了片刻的惊骇之后,立时便想到了这事儿和东宫牵扯上的后果,是以,绝望之下,当即拼命喊起冤来。
几个差役哪肯让他挣脱,扭了几下不得后,当即几拳便抡了下去,只三两下便打的他只剩下呻吟了,这才重新架起来,一路拖着而去。昏昧的天色中,一阵忽高忽低的痛哭声袅袅,渐去渐远,终不可闻。
杜希同满面冷厉的静静站着,丝毫不为其所动。待到众人去的远了,这才目中又射出森然之光,提声喝道:“速去招吕兵曹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