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写给岁月的小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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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博客里的秘密

你偶然间发现了他的秘密,在他的博客里加着一个小小的头像,你点进去,在里面找到一个女人,女人说,幸福啊,我近来好幸福。你知道这幸福是哪儿来的。是他在你这边降了温,才去点燃另一堆炉火。

女人是嫉妒的。嫉妒就像一堆干烈的柴火,一点就着。你想起一年来的全力付出,时间、体力、金钱,还有全部的情感,在一瞬间全都化为泡影,你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你一整夜都在看那个点击率只有几十的小博客。看她的文字,看她的相片,看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以为简单的爱情。眼泪就噙在你眼里,几次都要掉下来,但你强忍住了。

女人比男人更长情。你想起当初,他是如何主动接近你,一天发出十几条短信,甜言蜜语信手捻来。而现在态度冷冷,说话口气硬得吓人,说不到三句话,两人就呛起来。

对于心已走的男人,强求是没有用的。不如大大方方让他走。有一种男人爱情注定不会长久,他总是轰轰烈烈地开始,然后,他身上的毛病开始一样样地暴露出来,比如说过于自恋、眼高手低、没有行动能力。再比如说不学无术、目光短浅,走到哪儿吹到哪儿,是个口头革命派。这些都让你有些嫌弃他,怀疑他的能力。

恋爱的甜蜜不能取代一切。

如果他是个只说不做的男人,如果他是个经济上不能独立的男人,一天两天可以,日子久了早晚会被人识破。他要离开,你应高兴才对。你对他的依赖早就烦透了,他是“伸手要钱派”,总说“暂时困难”,一年过去了,他的难关还没有度过去,你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总担心他又要伸手要什么……

分手地你来说是一种解脱,你该放串鞭炮庆贺才对。

博客里的那个女人,早晚也会发现问题。不是她瞎了眼,而是时候未到。

爱情电影

舒淇在电影《半支烟》里,有一种风尘之美。她的嘴唇画得很红,轻微肿胀着,仿佛随时随地准备和什么人接吻似的。舒淇在这个电影里扮演一个舞女,曾志伟在电影里扮演一个从巴西回来的老男人下山豹,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回香港,想找到当年那个只抽了半支烟的舞女,舞女剩下的半支烟一直珍藏在他的金属烟盒里,他那半支烟时常被谢霆锋扮演的小烟看到,小烟就问:“这是什么?”

曾志伟演的下山豹笑而不答,更显神秘。

曾志伟一直带着舒淇的画像,画上的风尘女子冷漠、艳丽,竟还带有些许高贵之气。也许就是这一点点东西牵引着一个与她素不相识的男子,梦想半生。

她挚着烟,她冷漠地看着人间。

舒淇的外貌、气质很像一个舞女,她的红唇、她的卷发、她的眼神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美。仿佛一切都看穿了,仿佛时间流转,世事变迁,但她仍留在原地。

曾志伟看到当年那个舞女仍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一点都没有变老,连服装、发型都没有变,空气中仍响着邓丽君的歌,有一些舞客(显然已经变老了的舞客)仍在跳着当年的慢舞。

他朝她走过去,走得很慢。曾志伟只有在香港电影里才是好演员,他在大陆演的那些贺岁电视剧实在是很糟糕,令人不忍目睹。但在《半支烟》里,他演得好。在《无间道》里,他演得更好。但为什么一到大陆来演戏,他就水准大跌呢?实在令人搞不明白。

他继续走向那舞女,舞女坐在当年的位子上,用冷漠的眼睛看着他。

他走过去,帮她点烟,然后问:“你叫什么?”

舞女说:“阿南。”

又道:“你是不是想跳舞?”

然后,他们跳舞。

舒淇在这部电影里镜头极少,但给人留下的印象却很深。那个风尘、艳丽的女人,她是纸上的一张画,画的颜色每天都在褪,很快就要什么也看不见了。

爱情是什么呢?爱情就是生活在对一个人的想象里。爱情就是那张褪色的旧照片。爱情就是虚无。

带心跳的小剧场

我们一走进剧场就被那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子震住了,它包裹住整个舞台,把我们隔离在外。灯还没有亮,一切静静的,是戏还没开始的样子。我们站在戏外,像站在上帝的角度观察人生。有人走来走去,有人拿着节目单低头在看,有人急匆匆地往外跑,大概是想起一件事来要急着去办,出去打个电话或者上个厕所,这时有人从舞台深处那扇门里走出来,她显得很自然,迈着平常人的脚步走在舞台上,好象刚才急匆匆走出去办事的某一个人推错了一扇门,不慎走到台上,成了剧中人。

灯亮了,铃响了,人们各就各位。刚才那个女人径直穿过舞台走到台前来摆弄一盆不知名的绿叶植物。我们坐在暗处,坐在深深的、隐秘的时间深处,与我们的过去和未来暂时切断了联系。不再有人说话,咳嗽声停了下来,邻座的人低着头,很仔细地在腰间按着,关掉手机、呼机,以免它在关键时刻突然发出尖叫,坏了别人的胃口。

剧中人滔滔不绝,全是她有理。我们听得有些生厌,但因期待着故事有新的发展,所以还不曾萌生离席的念头。话剧跟小说比起来总显心理表现不够,小说会有一根箭一样的东西穿透人的内心,或者弯弯曲曲,在人心里迂回。话剧却必须借助于外力,大声地说,大声地喊叫,夸张的肢体语言也是必不可少的。我记得小时候看样板戏,那虽是改良了的“现代京剧”,但咿咿呀呀的唱腔仍不少,对于这种一唱起来就没个完的戏小孩自然要不耐烦。我对身旁的母亲说我喜欢看光说话不唱的戏,母亲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哦,那你适合看话剧。后来看到几出当时的话剧,感觉还不如京剧。一个个脸抹得黑是黑,红是红,说话的声音做作得要命,动作铿镪,动不动就要举手指方向。

眼前的话剧却是完全不同的。虽然说话的腔调仍让我重返儿时的“话剧记忆”,但小剧场话剧毕竟不同,让人耳聪目明,大有耳朵和眼前被人拆下来放在清水里好好洗了一回的感觉。表演自然,松弛,注重细节。越到后面话越少表演越多,情节中设置了一层一层的悬念,好象削笋一样需要层层剥开,才能看到里面最核心的东西。

我们已进入剧情,我们的头发随剧中人的头发在空中飘飞,我们眼睛变成了他们的眼睛,我们的大脑思维已被他们所控制,我们的想象力得到充分拓展,我们的情绪随别人的起伏而起伏,心跳随别人的加快而加快,我们还是我们,但我们已不是我们。

那天没有呼机突然响起,自始至终都是静静的,唯一有一件事使人扫兴,那就是不知为什么,我坐在我的位子上总是听到一种奇怪的声响,那种一下一下“怦怦”的有节律的声响使人想起放大了的动脉血管的声音,或者用听诊器听人的心跳。

为什么总有心跳声?我问。

隔壁是家迪厅。朋友很有经验告诉我说。

京剧里的华丽行头

我去南京录一个电视节目,有机会距离很近地端详一个化好了妆的京剧演员,那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他的扮相是一个“武净”,“武净”通常扮演精通武艺、武打勇猛的花脸角色,他的脸上涂着黄、红、黑蓝几乎颜色,从近处看,他眨眼的时候,你才知道他是一个活人。如果站着不动,更像一个被放大了数倍的、巨大的玩偶。

虽然我不太喜欢京剧,但我不得不承认古戏华丽服饰的魅力,那些用金线、银线细细绣上去的龙和凤,那背后插着的四面令旗,那长长的、飘飘展展的红色胡须,那头上的绒球,手中的刀枪,无不闪烁着超越平凡的魔力。

站在那个扮好了的武净面前,看着他缓缓移动,看着他眨动眼睛,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与你交谈,那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你仿佛办到了一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心怦怦直跳。

京剧变成现代戏,在服装上就损失了可看性,变得平淡、乏味,丢失了神秘感,我想,千百年来延袭下来的戏服,其中自有它的道理。历史是很可怕的一面镜子,它慢慢地筛选,无声地淘汰,它不是人为法则可以左右的。

说穿了,艺术的对象还是人。自命清高也好,一味低级媚俗也好,都无法左右时间滚滚向前。优美的东西,有人味儿的东西,坚定不移的反叛,疯狂到底……艺术家只要不伪造情绪,就能得到时间的认可。而那些虚伪的、说教的、距高临下的创作者,迟早要被光阴所淘汰。这就是我的“光阴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