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目击天安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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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天安门风雨见证!如磐夜曙光在前(19)

昆明学生,像京沪学生一样,也遭受着生活的压迫,饿着肚子读书,因此,对国民党蒋介石的独裁专制和内战政策非常愤恨。南京中大学生用罢课、请愿的方式要求增加公费生副食费,提高教师待遇,增加教育经费,开展反饥饿斗争之后,消息传到昆明,云南大学(简称“云大”)学生表示:“中大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要求。中大的要求是绝对合理的。”云大学生自治会立即响应中大号召,决定从5月21日起罢课五天,以争取这些要求的实现。

接着,师院、英专以及许多中等学校也先后响应,决定罢课。云大等校联合组成代表团,赴省教育厅请愿,要求增加副食费。

5月24日,云大、师院、英专等校学生联合组成的宣传队,上午在云大大操场集合、练习;午后分赴闹市区,以正义路、近日楼、南屏街三处为中心,到处张贴标语、壁报、大字报,并作街头演讲,演出活报剧,报道京沪平津等地学运情况,揭露国民党当局给人民带来的灾难;晚8时,学联在云大广场举行营火晚会,以文艺形式抨击国民党的独裁、内战、卖国的政策。晚会上,演出的节目中影响较大的有《饥饿》《五里亭》《兽国春秋》三剧。《饥饿》是独幕话剧,描写一对穷苦的中年夫妻,受不住饥饿的煎熬,不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女活活饿死,乃忍痛将一对幼儿捏死,然后他俩服毒自杀。《兽国春秋》是活报剧,以牛头、马面、狐、鼠、豺、狼象征官僚资本主义及其羽翼,表现了群魔乱舞的可耻行径。

同一天,昆师、昆工、体师、女师、昆女职、昆农、虹山师范等七校学生约700余名,一早在小西门外潘家湾操场集合,先派代表十余人赶省教育厅请愿,提出五项要求,调整省立师职学校公费,与国立学校一样。提高教职员待遇。缩短服务年限,保障就业。增加教育经费为总预算15%。立刻废止《维持社会秩序临时办法》。中午,全体学生齐集教育厅门前,要求立即答复,教育厅代表表示代为转请,劝学生回校听候省政府核示。午后2时,学生仍未获圆满答复,即以一部分学生进行街头宣传,大部分学生结队游行,沿途高唱反战歌曲,高呼口号,于四时许返回学校。

据国民政府教育部档案,5月26日上午,云大、师院、英专等校复课;中等学校除昆师、昆女师、昆工、昆农、昆商、昆女职等六校学生以要求未获具体答复,坚持继续罢课三天,其余各校均已复课。

5月25日以后,南京“五二”血案的消息才传到昆明,刚刚从罢课的兴奋中平静下来的昆明大中学生,又激起了极为强烈的愤怒,纷纷举行集会,声讨“五二”血案制造者的罪行。接着,北大学生“六二”反内战日的号召也传到昆明,许多大、中学生要求响应号召。地下党云南省工委也指示:响应北大“六二”号召。昆明学生决定“六二”在云大举行“反内战、反饥饿、反暴行大会”。与此同时,国民党、三青团也大肆活动,威胁群众。他们说什么“警备部要戒严”“要抓人”“要打人”等等,企图以此动摇士气;云大当局也与之相呼应,接二连三地出布告,禁止学生在校内集会,劝阻学生罢课,不准别的中学学生到云大开会。但是,这一切都没有能阻止昆明学生“六二”行动。

昆明学生“六二”大游行

“六二”一早,学联派人在昆明街头贴了大量壁报、标语、大字报,一大群一大群市民围绕着观看;各校的联络员忙碌地传递着各种消息。上午10时前后,各校的先头部队陆续来到云大广场;接着,大队人马跟着来到,人越来越多,汇成一片“人海”,学生秩序井然分散地坐在草地上,练习着唱歌。到12时,云大、师院、英专等40所大中学校的队伍,冲破重重阻力,都按时到达云大广场,学生人数超过1.5万。

1点多钟,大会正式开始,主席简短报告了开会意义后,一个学生以悲愤的声调朗诵了《昆明中等以上学校反内战反饥饿反暴行罢课宣言》。《宣言》说:“祖国正面临灾难,同胞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遥望中原,则战烟弥漫,烽火连天;回顾西南,则饿殍载道,民不聊生。学生为反内战反饥饿,遽遭屠捕,好战者手执屠刀,竟谈和平……”“为了反对妄图武力统一的内战,为了抗议政府陷我们于饥饿的困境,更为了抗议京沪各地惨无人道史无前例的暴行,我们――昆明学生继承‘一二?一’威武不屈、团结奋斗的光荣传统,誓作京沪区同学们的后盾。因此,响应北京大学全国总罢课的倡议,本市中等以上学校在今天总罢课一天,以表示我们的决心。为了真正和平,为了我们这一代及子孙后代安居乐业,我们将更以各种方式,不屈不挠地奋斗到底!”大会以春雷一般的掌声通过了这庄严的宣言。接着,学生在广场上高喊:“我们要游行,我们要到街上去!”大会以举手方式决定立即举行大游行。

游行队伍以“昆明中等以上学校反内战、反饥饿、反暴行大游行”的旗帜为前导,主席团的前面是一群职业青年献给大会的“人民喉舌”的小旗,学生齐声高呼着:“反对内战!”“反对征粮!”“反对拉兵!”“反对滥发大钞!”“反对武力统一!”“提高教育经费!”“提高公教人员待遇!”“争取永久和平!”“取消特务组织!”“释放被捕同学!”“严办五二凶手!”口号接着口号,歌声接着歌声:“内战的炮火轰隆隆响,百姓的肚肠咕噜噜叫,钞票比不上黄钱条,物价天天驾着飞机跑!”……市民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围拢来,争阅着游行队伍散发的宣言,口号声、歌声使市民感动得流下热泪。

粉笔组、油墨组、漫画组的学生很活跃,店铺的门板、柜台、墙壁、广告牌都涂了标语,有些学生在黄色警岗的墙上,涂上:“保障人身自由!”“反对任意拘捕人民!”市民笑着:“学生真了不起,愈来愈‘科学’了!”

游行队伍中有一条醒目的横标:“向炮口要饭吃!”横标后面是四组化装的宣传学生,这是最令人感动的。第一组四个学生扮演着“美金”“米”“百货”和“内战之神”。美金、米、百货不断地往上涨,“内战之神”还在后面用皮鞭追赶。第二组是“停止征兵”:保长和他的爪牙把三个骨瘦如柴的农民捆绑在一起,正在驱赶着去当兵;年轻农民的妻子哭泣地跟在后面,献出他们仅有的钱,苦苦哀求保长,希望得到释放,但却被几脚踢开了。人民对这情景太熟悉了!第三组是“停止征粮”……第四组是“内战的牺牲者”:三四个断手折腿的伤兵,拄着拐杖在艰难地走,后面跟着一群孤儿寡妇。这四幕现实的活报,唤起了观众的共鸣,大群市民追赶着观看。

游行队伍到了南屏街,整条街沸腾了,口号一声比一声更响,沿街屋顶上、窗子前都站满了人。近日楼高墙上原来写着“拥护政府戡平内乱”的标语,学生以人架着人的方式搭起“人梯”,爬上高墙,涂上“反对武力统一!”“反对内战!”“停止征兵征粮!”的油墨标语,这是真正的人民意志!到南屏街中段,昆明职业青年联谊会给游行队伍献了一面“民主先锋”的锦旗,一群市民献了“五四再造”和“为民先锋”两面锦旗。学生高喊:“欢迎市民参加游行!”一些青年人加入了游行行队。

游行队伍回到云大,又集合在升旗台前面,这时已是傍晚。学联常委作了简短的报告,他说:“我们决定明天复课,但这并不是表示我们的斗争已经终止,相反,学联将与京沪平津同学取得更密切的联系,随时准备响应他们……”学联代表还宣读了复课宣言:“今后的工作,无疑地还是艰苦和持久性的,但我们坚决自信着,光明的到来是不远了,为着迎接光明,我们必须提高认识,提高警觉,加紧团结,加强组织!避免利诱和分化,不惧压迫和恐吓,开展新的工作,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

在欢呼声中,结束了“六二”斗争。

青岛:山东大学抗议“五二”血案

由于忍受不了饥饿的折磨,山东大学(简称“山大”)全体教师于5月4日为要求改善待遇而罢教,学生自治会发表紧急呼吁,支持教师罢教。在京沪苏杭学生奋起后,山大学生自治会积极开展活动,召开教授、各校学生代表、社会进步人士座谈会,举行记者招待会。至于民主墙上,报道外地学运,发表观感评论,鞭鞑腐败,笔仗黑暗,更是比比皆是。5月19日,教师获准改善待遇后,发表复课宣言,并提出三项建议:全国教育经费不少于总预算的15%;拨给外汇订购图书仪器;按物价指数提高教师薪金。同一天,有些学生贴出启事,主张提高公费生副食费,当晚,有103人签名支持,并在三院饭厅开会决定次日起罢课三天。21日,学生自治会发表《响应反饥饿反内战宣言》,要求,公费生副食费不低于10万元;教育费占总预算15%;战区流亡学生应享受公费;收回美军占据的校舍;停止内战;外国军队退出中国;先修班作为本科生享受公费。

南京“五二”血案后,消息传来,山大不少学生十分愤慨。经过日夜紧张准备,5月23日,按地下党的部署,以“青年新报社”成员为骨干,山大进步学生数十人乘校车到闹市区街头宣传,抗议南京“五二”血案,贴标语和大幅漫画,散发传单,作街头简短演讲。由于贯彻“快速灵活,避免冲突”的方针,圆满完成了任务。在青岛这个当时已被解放区三面包围的孤岛,又是美军驻扎的重要军事基地、军警宪特严密控制的军事戒严的城市,这样的街头宣传不能不引起很大震动,对中学也有很大影响。当军警闻讯赶来时,学生已安全返校。

街头宣传后,青岛当局加紧策划对山大学运的镇压。5月25日,国防部二厅厅长、特务头子郑介民赶到青岛,召集党政军负责人会议,面授进一步镇压学运的机宜。青岛市警备司令丁治磬也发表谈话,以威胁的口吻说:“本市正处在戒严期间,邻近接战地带,如有罢工、罢课、罢市者,无异同情奸匪,应请其离开本市,本人愿负责保护送入匪区。”接着,在当局的指使下,国民党、三青团学生组织了“反反内战运动”,诬蔑“饥饿之造成是由于共产党的叛乱”。山大校内也不时出现特殊人物,跟踪进步学生,偷听学生开会,并扬言“山大学生如果继续开会,政府将采取措施,进行逮捕”。

青岛“六二”惨案

北大发出《告全国同胞书》,呼吁“六二”举行全国性罢课、游行示威后,山大学生自治会很快又接到地下党青岛市委转来的指示:积极响应北大号召。“青年新报社”内部议定:一方面加强宣传,报道外地学运,造成声势;另一方面推动学生自治会积极领导,由石勃瑜出面组织,并确定指导思想为,利用有利形势,在青岛打开局面,孤立国民党、三青团势力。以山大为骨干,联合各中学,举行反内战反饥饿游行,建立临时指挥机构,学生自治会不公开出面。

国民党、三青团势力则阻挠破坏,在学生自治会内部讨论时,公开诬蔑这是共产党的阴谋,随后又主张开大会辩论,妄图利用大会,打击进步学生。

民主墙上,贴满了双方针锋相对的宣言、声明和文章,进行了激烈的辩论和争斗,进步学生纷纷签名要求响应“六二”罢课、游行。

5月31日,学生自治会召开全校学生大会,并邀请校方和教职员参加。会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焦点有三:一是“内战”“内乱”之争;二是“反饥饿”口号;三是游行问题。“青年新报社”一些成员和进步学生激昂慷慨地揭露国民党当局发动内战、大搞法西斯专政、残害人民的罪恶行径,受到广大同学、教师的热烈欢迎。有一个女教师说什么“内战是双方的事,反内战的游行示威不应只在青岛举行,也要到共产党的管辖区去游行”。她恐吓说:“我不愿意看见在同学面前留下许多棺材。”她的发言更加激怒了广大学生,台下爆发出一片愤怒的吼声。一些国民党、三青团学生也乘机叫嚷,使会议无法进行下去。当双方争执不下时,校长登台讲话,他说:“这次学潮是有背景的,我劝大家不要受欺骗而荒废学业。”还说:“我们山大同学应该在安静中求进步,好好读书是学生的惟一责任”等等。学校当局和国民党、三青团学生的叫嚣,显然是企图分化瓦解学生的斗志,并以“红帽子”来阻止学生参加“六二”游行。为了戳穿其阴谋,石勃瑜站起来问台下同学:“你们谁是共产党操纵的?大家有没有共产党背景?”学生高声回答,说:“我们反饥饿反内战是黑暗统治逼出来的,游行示威是为了全国老百姓的疾苦而举行的。”进步教授、老作家王统照也上台发言,鼓励学生发扬五四革命传统,他振臂高呼:“我支持你们!”接着,杨向奎教授也表示同情、支持。最后,通过了举行游行示威的决议,选举产生了“反饥饿、反内战行动委员会”,石勃瑜当选为主席,几个进步学生当选为主席团委员,少数主持正义的复员青年军学生也参加行动委员会。会后,广大学生积极筹备游行。

6月1日,行动委员会在校本部召开了青岛市中学代表联席会议,会上介绍了山大行动的计划、意义和山大同学的主张,希望得到支持,欢迎共同行动。绝大多数代表表示支持,要发动同学尽力配合山大的斗争。会开得很热烈,宣传效果很好。

与此同时,青岛当局加紧分化、破坏“六二”游行的部署:警备司令部和警察局成立制止“暴动”机构,收买大批打手,召开复员青年军大会。31日晚,国民党、三青团给“反饥饿、反内战行动委员会”负责人投递了恐吓信:“如不立即停止,将开杀戒!”石勃瑜把恐吓信贴了出去,这使广大学生更加认清国民党当局的无耻伎俩。

6月1日深夜,山大训导长派人用汽车把行动委员会的负责人石勃瑜、路明(路渊)、梁培智(文纵)送到警备司令部,参谋长徐人众威胁说:“六二学潮的指令是从延安发出来的,是受共产党地下斗争纲领的操纵和指挥的,现在是戡乱时期,绝对不许你们游行;如果游行,要由你们代表负责。”他还问石勃瑜是共产党员还是民盟盟员,当即遭到石等拒绝和否认。地下党获悉后,曾将“改在校内举行抗议活动”的意见传递给行动委员会主要负责人,但碍于大会决议,又鉴于广大学生更加气愤,未便擅自改变。

6月2日凌晨,山大鱼山路校本部和二、三院分别被军警包围,女中学生也在校内被阻。校本部围墙上架起了机枪,电话线被剪断,电话总机被破坏,校本部与二、三院无法联系。二、三院学生同样被包围在校内,尤其是泰山路二院被一批雇来的流亡中学生堵住校门,高呼“反对游行示威”口号,扬言如山大学生出校门一步,他们就占领校舍。二、三院几个学生负责人,从后门溜出,越过层层封锁线,到了校本部,向大家汇报二、三院被封锁的情况,学生听后更加愤怒,要求冲出去与军警宪特斗争到底。原来准备响应的中学生也在校内受阻,无法前来参加。

形势变化,必须重新研究对策。这时,主席团根据地下党的指示,决定改变斗争方式,采取在校内集会,既保存力量,又揭发国民党当局的做法。但斗争曲折复杂,几分钟后形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由主席团派去交涉的行动委员会负责人石勃瑜等四人与宣传组负责摄影的三人竟遭逮捕。

消息传来,群情激愤,立即召开了临时全体学生大会。会上,一致要求集体出去抗议国民党当局无理逮捕学生,大家高呼:“要死一块去!”行动委员会根据斗争形势的发展和同学的要求,将“反饥饿反内战”大旗翻过来,写上“必须立即释放学生代表”“抗议无理逮捕学生”的口号,争取了更多同学参加到行列中来,于下午一时整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