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阿尔卑斯山的蓝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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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孤独的异乡人

带着仆仆风尘,异乡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人长着和他不一样的外表,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年轻的姑娘和小伙穿着轱辘鞋从他身边滑过。站在交通灯下,异乡人犹豫了:是留下还是回家?

他终于还是留下了。为了他听不懂的话,他只能在餐馆里给人洗洗盘子,传传菜,帮人刷刷地板。夜深人静时,他翻开书,埋进那他看不懂的文字中。他其实有很高的学历,有很好的工作,在万里之外的故乡。每每想到这,他总心酸地想为什么要来这?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还是虚荣心在作怪?日子在忙碌中打发了,慢慢地他听懂了当地人的话,也能讲一些了,他开始将那千山万水外的故乡淡忘了。他又读书了,他的聪明好学使他不费力地就拿到了文凭。他又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时间如旋转的陀螺,飞逝。他换了很多工作,最终他有了自己的公司,他娶了妻子,有了孩子,还有了自己的房子。他的日子潇洒自由。他开始暗暗嘲笑自己初来乍到的想法了:当初还想着要回去,可现在我有了故乡朋友们所没有的一切!这才是我所追求的生活!

孩子渐渐成长了,异乡人也渐渐老了。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感到少了什么。他的公司还照样红火,可他没有了当初的喜悦:他心里总感到少了什么。钱对于他来讲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唯一能填补他心里空虚的,就是对故乡的回忆。他经常用母语跟孩子讲他儿时的故事,谈他读过书的学校,介绍他生活过的小村庄。然而,孩子对他所说的一切既陌生也不感兴趣。当地新结识的朋友,虽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可十几,二十几年在外,身上早就没有了质朴的气息,“老乡”一词也已经失去了凝聚力。他开始有些怀念故乡了,在那有他熟悉的泥土的芬芳,有他永不改的乡音,有他成长的足迹,有他年迈的双亲和初恋的女友,家门前的那棵大槐树是否依旧?朋友们是否还记得他?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对故乡那深深的思念之情,踏上了回乡之路。年迈的双亲早已不在了,婶婶哭着告诉他,当年家里给他写了信,说父母病危,让他无论如何回来看看,可他为什么那么狠心呢?父亲临走时还直呼他的小名。听完后,他哭了,这一切他都知道,他也准备回家,可临行前一刻他又改变了注意,他怕他这一回就再也回不来这个新家了。后悔的泪止不住,他问苍天:“他不孝啊,他太自私了。”

朋友们开着高级小轿车看他来了,并且带着他这个海外游子参观了故乡的大街小巷。故乡的变化让他惊诧,高楼大厦取代了原先的黄土矮房,宽敞的马路绿树成荫,人们脸上绽放着舒心的笑容。朋友们请他吃饭,去的竟是五星级酒店。看他那一脸吃惊的样子,朋友笑着告诉他:“现在,朋友们聚会去五星级酒店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听了朋友的话,他突然发现自己在国外奋斗了这么多年,生活也不过如此,突然间,他有了归家的感觉,他真的是想留下来了。可万里之外的家呢?他的事业,他的妻子,他的孩子。

飞机冲入蓝天,又载着他回去了。他开始讲大洋那边故乡的故事给朋友,给孩子。孩子不解地问他:“可我是这里人呀!我才不想回去呢!”孩子的话让他多少悲哀,他发现他犯了许多朋友们犯的错:没有及时灌输给孩子故乡的概念。

他照样工作,照样生活,只是常常在月明的夜晚,坐在花园里,遥望星空,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

离家以后才知道

在家不知离家的愁

离家的日子没有了父母的叮咛

尽管终日奔波

但心情逍遥无忧

心里却惦着故乡的一切

却只能

在电话里倾听父母的声音

在电视里搜索故乡的身影

在梦里做着归家的梦

在信纸中写下思念

离家以后才知道

在家的好

家里盛满父母的关爱

朋友的问候

泥土的清香

家里有可口的饭菜

虽没有山珍海味

却总让人回味

离家以后才知道

千山万水阻挡了归乡路

繁华都市渲染了热烈

却抹不去内心的孤寂

离家以后才知道

朋友

曾经的朋友遍天下。一个电话,一顿饭或是把酒对酌,都能找到朋友。朋友于我是从来不少的,因此也就不太珍惜。

后来,各有各忙,成家的成家,出国的出国。所以一切就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悄悄地改变了。出国了,跟国内朋友的联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想抓住,却无能为力。只好任之随风而逝。在国外的日子里,也交到了些朋友,可问问自己,真正交心的朋友有几个,自己也不知道。成家了,工作了,日子就在家和公司之间忙碌着,偶尔跟朋友聚一聚还要提前预约,定时间,搞得每一次见面跟干什么大事情似的。这样一来,也就更少了结交新朋友的心思,即或是认识的,时间长了,感情也就淡了。结果这么多年下来,才发现自己的朋友少得可怜。每年的圣诞,新年总是收到朋友天南海北寄来的贺卡,自己却从未寄出过一张,总是在找借口,其实只因自己实在是懒。渐渐地,收到的贺卡也少了,知道怪自己,只知道取,却不知道给,朋友最终都会离我而去的。可懒惰的心理一再作怪,卡照旧是从没有寄出过的。

最近,一场突来的大病让我在医院里呆了十天。十天是痛苦,寂寞的。日子在每天的检查中黯淡度过。心思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和寂寞,也就在这时想到了我的朋友们。而我的朋友们如冬日里的暖阳,一个电话,一个到访,雪中送炭,将我灰暗的心给点的锃亮。塞欧朋友的女友,几面之交,应不算是朋友,可知道我住院的消息后,硬是冒着大雪,坐火车,转轻轨,一路打听过来,将一盆漂亮的幸运星送到了我面前。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惊讶掩饰不住我由衷的喜悦和兴奋。她的突然来访,是我那天最开心的事情。住院时,女友的小店刚刚开张,忙的一塌糊涂的女友不忘中间给我打个电话,拉拉家常,聊聊天。听到电话那头女友银铃般的声音,所有的病痛都忘了,心中充满的只是开心和快乐。还有,同事们在知道我住院的消息后,商量着来看我,却被我给挡住了,只因为不想让同事们看到我生病的样子和用药后浮肿的身材。可同事们电话不断,一声声问候,让整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出院了,才给朋友发个电子邮件,通告一声。马上,朋友的电话打过来了,关切地询问,使本不太开朗的心情马上明亮起来。终于回到公司上班了,两个星期不见,同事们乍见我的惊喜是无法掩饰的,拉着手的问寒问暖,让我感到我是多么幸运的人。这一场病,让我又一次发现朋友的重要和友谊的力量。原以为朋友不多的我突然发现,原来我还是有朋友的,而且是真正关心我的朋友。

瑞士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将整个世界装扮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走在雪后蔚蓝的天空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突然发现,天是多么的大,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这美好的感觉将自己的心轻柔地感动着,让心也变得格外的宽广和温柔。我知道,这美好和感动来自于我的朋友,曾经的朋友,现在的朋友和将来的朋友,我一世的朋友。他们在我最孤独、痛苦的时候将友谊送到我的跟前,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默默地守候在我跟前,用希望和鼓励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是的,我的朋友,我曾经以为我没有什么朋友,可我的朋友们啊,我才发现,其实我是不需要太多朋友的,因为我有你们,你们已经足够了。

走在蔚蓝的天空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尽管腿脚还不太灵便,但脚踏在大地上的实实在在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和踏实。我知道,我不孤单,我有爱我的父母和家人还有他,还有我的朋友们,他们将伴我一路前行。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年,要买很多的圣诞卡,我要亲手将我的感谢和祝福送给我的朋友们。朋友,祝你们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