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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附2《离骚》的结构及大意——从楚王族祭祀其“始祖—太阳神”乐的视角

一、始乐

从“帝高阳之苗裔兮”到“来,吾道夫先路”。这是祭仪的序曲。祭仪开始,气氛庄重肃穆,香花芳草遍布,美人佳丽(祭巫)环绕,香烟氤氲,“主祭”上场。

(一)首八句

主祭高冠长佩,昂首向天(天上仿佛有诸神逍遥容与),朗声而言,自报家门,昭告天地,以与神祖沟通,并吁请神祖降临: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神祖降临,明鉴、揆度了“我”秉天地之德的内在之“诚”,赐予“我”美好的称誉:公正无私堪为万物之法则(此天之德),均平善美可载育万物(此地之德)。

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二)从“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到“恐美人之迟暮”

伴祭的众巫:“我”(楚族)已经有了如此之多的内在的美质——公正无私、光明正大(正则),均平善美(灵均),又加上不断修饰外貌仪容、行为举止,护固精气不受邪秽之气的侵害。“我”披戴着江离、辟芷,又缀上秋兰作为长佩;“我”清晨拔取山坡上的木兰,傍晚采来水洲中的宿莽……如此修饰打扮自己,是为了护固神祖赋予“我”的内美。

“内美”是“命之所成,性之所显”的“先天一气”,是我们(楚人)的根性所在。保持它则生,丧失它则亡;保持它可与神祖沟通,得到神祖的护祐,损害它则与神祖断绝,得不到神祖的护祐。这种“内美”易受外邪侵害或自身耗损,所以必须时常加护——“修态”。

采摘、披戴、饮餐香花芳草,可扶正祛邪,护固“中正”、“耿介”、“纯粹”的“内美”。因为这香花芳草是天地阴阳正气之所集(“造化钟神秀”)。

(三)从“不抚壮而弃秽兮”到“来……吾道夫先路”

主祭:今天是三寅叠合的吉祥日子,是我们太阳神祖死而复生的吉日(忌日),让我们抚壮弃秽,发扬“内美”,来吧(招呼众巫之语),跨上蛟龙、骐骥,沿着太阳神祖走过的道路驰骋(即后文的巡天远游),“我”在前边带路!

二、陈辞

沿着太阳神祖走过的道路,抚壮弃秽,又可分为两部分:“内省端操,求正气之所由”的“陈辞”;和陈辞之后,耿然得“中正之道”,“精合真人,神与化游”的“远游”。

从“昔三后之纯粹兮”到“霑余襟之浪浪”,是“内省端操,求正气之所由”的“陈辞”。

陈辞也是保持“内美”的重要方法之一,它通过陈述辨析兴亡之道,澄净心灵,求得中正之道。

(一)从“昔三后之纯粹兮”到“岂余心之所惩”

这是“我”(主祭)陈说辨明“壮秽”(正邪)的过程,是“我”的反思、省察、辩难并更加坚定“抚壮弃秽”信念的心理—道德—思维的澄净过程。

“我”(主祭)向神祖满怀激情地陈辩道:三后纯粹,众贤聚集;尧舜耿介,遵道得路;桀纣猖披,路狭命促;而今君德“数化”,民风贪婪,显败亡之象;这是亡国之变故。

我们是太阳神的后裔,我们秉承“中正、耿介、纯粹”的精神,虽遭时势变异,也要保持太阳神德,“好修为常”,护固“内美”:“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二)从“女之婵媛兮”到“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祭巫女嬃(祭巫)登场,“申申詈予”。这是“陈辞”中的舞乐。通过女嬃的詈诫进一步“内省端操”。

女嬃艳婉绝寰,柔媚动人,“申申詈予”,道破天机:盈室菉葹,举世朋党,时势如此,若一味“婞直”,终将亡身。

女嬃的话语,使“我”内心又起波澜,这才有第三次陈辞,即向重华辩明是非,“内省端操”,终得中正之道。

(三)从“依前圣以节中兮”到“余襟之浪浪”

这是“陈辞”的高潮。陈辞重华,通过历史兴亡成败之道的反复对比,“我”内心耿然明亮:中正之德是兴国图强、长治久安的根本,也是修德养生、全性保真、长生久视之道(道家源自南楚,《离骚》和《远游》中有道家乃至后世道教的思想因子)。

“陈辞”之后,去“忧乐喜怒欲利”,“敬除其舍,精将自来”,“耿然”得“中正之道”,“精合真人,神与化游”,俨然太阳神矣……“精气入而粗秽除”,“精醇粹而始壮”,“精皎皎以往来”,神明澄清,要眇淫放,于是“顺凯风以从游”,乘龙跨凤,巡天远游求女。

这是巫祭中的“陈辞通灵”。

三、远游求女

从“跪敷以陈辞”到“蜷局顾而不行”,是“精合真人,神与化游”的巡天远游求女。在众巫的侍从之下,上演了一出气象恢宏的太阳神歌舞剧。

第一次远游:发苍梧——至悬圃——留灵琐——望崦嵫——饮马咸池——总辔扶桑——叩帝阍——结幽兰而延伫。

第一次远游,欲进天庭而受阻。“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天界亦如人界。

第二次远游:济白水——登阆风——游春宫——四求佚女——灵氛占卜——巫咸决疑。

第二次远游,四求佚女而不得,以失败告终:第一次高丘无女;第二次因宓妃无礼而改求;第三次因使媒不当而坐失良机;第四次因世混浊嫉贤而怀情未发。

在困惑迷惘之际,命灵氛占卜,请巫咸决疑,二神劝勉“升降以上下”,“求矩矱之所同”。这又引起“我”(太阳神)对现状的思考,最后决定趁芳佩正壮,周流上下,再次求女。

第三次远游:邅道昆仑——发轫天津——至西极——行流沙——遵赤水——渡梁津——路不周——指西海——陟陞皇——临旧乡。

这三次远游,模拟演现了太阳神的“生活”,实为太阳东升西落又回到东方的全过程。通过这种模拟演现太阳神祖死而复生的巫舞,达到与神祖沟通,获得中正之道的目的,以此使帝高阳的苗裔生生不息、刚健有为、国运昌盛、长治久安。

这是巫祭中的“神游通灵”。

四、乱乐

“乱乐”是全乐的终结,但并非顺承前面的意思,而是总理全篇大意,即总结、归纳、概括前面的内容。那么,前面的内容是什么呢?前面的内容主要是两点:一是“莫我知”,“莫足为美政”;二是“从彭咸”,求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