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民身任厅长要职,但生活朴素,冰雪节操。他任厅长时沉稳内敛的目光和不动声色而又极具张力的自信,令人每时每刻都感受到他的人格魅力。
他与朱旦华的婚礼,在督办公署西大楼举行。盛世才送了一幅红色缎幛,上写:“组织新家庭,建设新新疆”十个大字。督办公署外事处处长王宝乾代表盛世才讲话。新房陈设,除了书架、写字台和四把苏式椅子外,别无他物。床上铺盖仍用新人自己原有的被褥,连件新衣也未添置。很多同志和朋友到他家里贺喜,但因房屋狭窄,客人随来随走,只有陈潭秋、徐梦秋、茅盾、张仲实等坐得久一些。婚礼虽然热闹但极为简单,也无喜宴,只是在鸿春园买了点菜,简单招待。
婚礼之后,财政厅主任秘书张远凤对会计科科长刘德贺说:“我打算找个炊事员给他俩做饭。另外,由于厅长的住宅距财政厅较远,打算让办公室工友张德胜老头每天到他家里,照顾一下炉火或代为购买日用主副食品等,你看如何?”刘德胜自然同意,他也觉得两人每天都在紧张地工作,甚至晚上还要开会,哪有时间搞家务。他俩把这个意见向毛泽民提出。
“不行,不行,我们各厅预算,并未给厅长规定一个炊事员和工友。今天由我开端,那如何能行?”
“即使炊事员不要,每天采买以及一些杂务,你们没有时间,迪化市又没有夜市,你们下班后到哪里买去?张老头是你办公室里的人,他也同意,又不需要多开支,难道还不行吗?”
这样,才使毛泽民点了头。他和朱旦华总是自己动手做饭,饮食也极为简单。他从到财政厅直至离开,未缝一件新衣,总是穿那套毛布西服和外衣。
毛泽民工作,一度到了寝食难安的程度。有时朱旦华半夜醒来,仍见灯光摇曳不灭,他还在挑灯伏案,埋头工作,常常是一边咳嗽一边批阅文件。他夜以继日超强度的工作,使新疆财政起死回生,自己的气管炎却更严重了。他仍不辞辛劳,带病卧床叫来部属,当面指示和督促工作。有位科长,在一次出差回来的路上,由于道路崎岖,又逢大雨滂沱,发生了严重的翻车事件。消息传来,正是半夜三更,毛泽民不顾重病缠身,冒着大雨,摸黑赶到现场。大家看他咳嗽吐血,仍全身心投入工作,无不深受感动,口服心服,热泪盈眶,自觉主动地完成各项任务。总务科长,感到厅长公务繁重,身体不好,伙食简单,花钱买了几斤好肉,让他改善生活。他对这位科长说:“我的生活很好,不需要特殊照顾。你这样搞,不符合清廉政策!”并让把肉退还了。
由于过分劳累,病情加重,毛泽民不得不于1939年5月到苏联治病。工友张德胜老人对毛泽民感情很深,日夜盼望厅长早日病愈归来。当毛泽民返回迪化时,张德胜欢喜极了,激动地说:“我到底又看到你了!”他经常赞叹地对别人讲,“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厅长!”
毛泽民到苏联疗养返回新疆后,还有些后遗症,有时感觉腹痛,经盛世才同意,在迪化东郊的水磨沟休养。他住在水磨沟清凉亭上,做饭需要一个火炉。张远凤主张买个石油炉子,由财政厅开支。毛泽民不同意:“我个人休养,为什么让公家买炉子呢?”刘德贺家有个石油炉子,拿出让他使用,他才接受了。
从延安来的财政厅秘书郑亦胜到哈密出差,返回时乘坐飞机。郑知道毛泽民身体不好,特意从哈密带来一桶活鳝鱼送给他。毛泽民收下后对刘德贺几个人说:“今天你们下班后,都来水磨沟,我给你们做鳝鱼吃。”下班之后,几个人乘车一同来到清凉亭。
清凉亭四周,郁郁葱葱,青青翠翠,气蕴温馨而恬静。毛泽民和朱旦华加上来客一共七个人,大家动手共同享受了一次鳝鱼风味。因为只有一个石油炉子,又要做饭又要做汤,大家很晚才吃完回家。第二天早上,盛世才下了一道手谕说,不准毛泽民在水磨沟养病,要他立刻回来,在城内另找适当地方。为了让毛泽民很好养病,刘德贺等到处看房子,只有刘家花园较好,但吃水困难,而且地方偏僻,安全也有问题。毛泽民不让他们找房,决定一边在家养病,一边仍带病办公。
1941年7月30日,吃鳝鱼的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月。盛世才以毛泽民有病,财政厅工作繁重为借口,将毛泽民调离财政厅,改任民政厅代厅长,以银行行长藏谷峰兼财政厅代厅长。据说,盛世才接到密报,说毛泽民和几个人在水磨沟开秘密会议,所以做出如上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