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字长吉,福昌(今河南省宜阳县)人,唐宗室郑王李亮的裔孙。七岁能诗,名动京华(东都洛阳)。当时韩愈为都官员外郎,其弟子皇甫湜为侍御史,俱在洛阳,读了李贺的作品,“奇之,而未知其人。因相谓曰:若是古人,吾曹不知者;若是今人,岂有不知之理!”(王定保《唐摭言》卷十)正在此时,有人将李贺父亲李晋肃的行踪告诉了他们,于是他们就立即骑马来到李晋肃的住所,求见其子。李贺“总角荷衣而出”。七岁的李贺,一身孩童打扮,出来见两位大人物。韩愈和皇甫湜不信这么个娃娃能写出像模像样的诗,于是就让李贺当场试作一首诗。李贺欣然承命,“操觚染翰,旁若无人”,诗的题目为《高轩过》,诗云:“华裾织翠青如葱,金环压辔摇玲珑。马蹄隐耳声隆隆,入门下马气如虹。云是东京才子,文章巨公。二十八宿罗心胸,元精耿耿贯当中;殿前作赋声摩空,笔补造化天无功。庞眉书客感秋蓬,谁知死草生华风;我今垂翅附冥鸿,他日不羞蛇变龙。”开头六句,叙写二公造访的情况,多赞美之词;中间四句是写自己的创作才华;末四句是述志,“庞眉(李贺自谓)”二句是说,如今我虽如秋蓬枯草,但得荣华之风吹拂即可枯而复生;“我今”二句是说,如今我虽失意,但若能攀附二公,必能长其身价,自能由蛇变龙,飞腾于异日。清楚而明白地表示希望能得二公提携之意。韩愈和皇甫湜见诗写得如此得体,大吃一惊,于是“以所乘马命连鏕而还所居,亲为束发。”二人把李贺带到自己的住所,并亲自为这位神童梳头,钟爱有加。
当然,这里有一个问题。李贺七岁能诗,大概不假。韩愈皇甫湜去拜访李贺,不但野史、笔记有说,而且新、旧《唐书》的李贺传中均有记载,当也确有其事。但造访的时间可能说法有误。因李贺诗前的小序说:“韩员外愈,皇甫侍御湜见过,因命而作。”韩愈在洛阳任都官员外郎在元和四年(809),皇甫湜任侍御史肯定在元和三年以后,而生于贞元六年(790)的李贺,此时应在二十岁左右,而不是七岁。
由于韩愈、皇甫湜对李贺的特殊礼遇,并不断为之延誉,李贺的诗名越来越大,而李贺也不时以诗谒见韩愈。张固的《幽闲鼓吹》有这么一段记载:“李贺以诗歌谒见韩吏部。吏部时为国子博士分司(即国子监在洛阳分校的教授)。送客归,极困。门人呈卷,解带旋读之,首篇《雁门太守行》曰:‘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却援带,命邀之。”韩愈破例立即接待李贺,是基于对才华横溢的年轻诗人李贺的激赏。
韩愈、皇甫湜下访李贺,韩愈破例接待李贺,写文章为其造势,历来被传为文坛佳话。韩愈不愧为“伯乐”,李贺也不愧为“千里马”,但李贺年寿不永,命运多舛,一生只作过一任太常寺奉礼郎的无聊小官,贫病交加,二十七岁就英年早逝。“千里马”夭折,实为可惜,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