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妹子同田伢子听到叫声,赶紧分开,莉妹子双手捧着羞红的脸跑开了。田伢子则朝人们做个怪脸,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钟莉莉带着几个少女在大樟树下跳舞,树下放着个录音机,里面播放着悠扬的乐曲。田伢子走了过来,看到她们在跳舞,就躲到大树后面观看起来。直到她们跳完了一曲,他才走了出来,使劲鼓了几下掌,赞扬说:“跳得好!”
莉妹子抬头看到了他,便笑着对他说:“这是我们准备到市里参加农民艺术节的节目,你给指点指点。”
田伢子连忙摇手:“我对艺术是外行,绝对不敢指点,我看着觉得蛮好的,一定能拿个奖回来。”
莉妹子看到田伢子这时候来找她,估计他是有什么事要告诉她。她便对女孩子们说:“今天我们就跳到这里吧,大家回去抓紧练一练,我们明天上午继续到这里集合排练。”
女孩子们晓得他们两人在谈恋爱,便朝他们做做鬼脸,哗地跑开了。
田伢子走到莉妹子面前,看了看周围,见没人,就将莉妹子搂到怀里抱住,在她的额角上亲了亲,说:“莉莉,我不想再呆在村里了,准备同爹老子到城里去包工程。”
莉妹子沉默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要是在下一轮正式选举时你的票数还在卫结巴下面,那我们村里就会被德麻子控制,这几年就没希望了,我支持你出去。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支书昨天对我说,还要继续给群众做工作,相信群众会醒悟过来的,不会被德麻子那点小恩小惠迷惑住。所以你要出去也要等到正式选举以后再说。”
“可我爹老子要我马上就走,我姑爹也来了几次电话催我出去,说是他已拿到几个工程项目,转手就能赚到好几万,我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找你商量。”田伢子在她的耳边小声说。
“我劝你还是等下一轮正式选举后再说。”莉妹子说,“村里的发展是大事,村里也确实需要你。你的抱负,你的理想,你的志愿都是要在村里干一番事业,就这么走了,不是一切都成了泡影?”
田伢子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说:“你说得都有道理,可问题是要做好我爹老子的工作,别让他死扳筋的要我走。你能不能去同我爹老子说说?”
莉妹子想了想,说:“我现在还不是你的人,你爹老子未必听我的意见,这样吧,我去同支书说说,让他去给你爹老子做工作。”
田伢子点了点头:“只好这样了,只要我爹老子不催我就好办。”说着,他忍不住将莉妹子抱紧,咬住她的嘴唇吻了起来。
他们没有料到大树后面早就来了几个男男女女,看到他们在谈恋爱,便躲在树后观看,看到他们这么亲密的接吻,有的忍不住就叫了起来:“哇噻,看西洋镜呀!”
莉妹子同田伢子听到叫声,赶紧分开,莉妹子双手捧着羞红的脸跑开了。田伢子则朝人们做个怪脸,吐了吐舌头,转身走了。
在树后围观的人群里,有一个就是钟丽云。云妹子自从发现田伢子同莉妹子的亲密关系后,心里一直不愿相信他们是在谈恋爱,就经常悄悄地盯着田伢子,看他与莉妹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她看到田伢子神色不好的从家里出来,步履匆匆地到了莉妹子家里,没有找到莉妹子,就转身来到大樟树下,终于找到了在这里跳舞的莉妹子。她就躲在大树后面观看,看到了这个她不愿看到的事实,她的心都碎了。当别人在起哄笑他们两个时,她却极力忍住眼里的泪水,赶紧回头就走,跑回家里,钻进自己的房间,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民胡子刚从乡政府开会回来,看到女儿这么神色匆匆地回来,就把自己关进房里,不知出了什么事,便在外面敲了敲门:“云妹子,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云妹子咬着嘴唇不做声。
民胡子摇了摇头,叹口气说:“崽大爹难做呀,看样子得给你找个后妈了,也好让你有个人说话。”
“谁说的要找后妈,我不要!”云妹子把门打开,站在门边翘着嘴巴说。
“那你今天是怎么啦?能告诉我吗?”民胡子笑着问。
云妹子沉默了一会,说:“我没有什么事,不过爹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田伢子想要到城里去做事。”
“谁说的?”民胡子显得有点吃惊。
“刚才在大樟树下,我听到他告诉别人,准备到城里去当包工头赚钱。”云妹子告诉爹老子。
“这伢子怎么又要走呢?”民胡子自言自语地说。
“他不走又能怎么着,村长选不上,有劲没出使,看着别人把村里搞得一塌糊涂,还不如出去赚点钱,免得看着烦心。”云妹子嘟噜着说。
“不!他不能走!决不能让他走!”民胡子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又看了女儿一眼,似有所悟地说,“你是怕田伢子走了,在这里伤心是吧?”
“我才不伤心哩。”云妹子低着头说。
“那我就去做田伢子的工作,不让他走,好吗?”不等云妹子回答,民胡子就转身走了出去。
民胡子径直来到田伢子的家,还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田伢子同他爹老子宝古佬在争着什么,声音好大的。他走了进去,笑着问:“你们父子两个又在唱哪出龙门阵?”
看到支书来了,父子俩都停止了争吵,宝古佬连忙笑着打招呼:“支书来了,快请坐!”
田伢子赶紧搬凳子拿烟,忙个不停的。
民胡子在靠背椅子上坐下,扫了他们父子一眼,说:“刚才听你们争得那么凶,是为了什么事呀?”
这时,五嫂子端着一杯热茶走了出来,放到民胡子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支书,不瞒你,我们两个都在做田伢子的工作,要他同爹老子到城里去包工程,多赚几个钱。”
“赚钱是好事嘛,田伢子你的意思呢?”民胡子笑着问。
田伢子低头不做声。
“你们到城里去包工程,我也到城里去打工,我们把老婆孩子都带到城里去,那多好!”民胡子兴致勃勃地说着。
“支书你不能去。”五嫂子说。
“我怎么不能去?”民胡子问。
“你是村里的领导,你要走了,这村里怎么办?那还不是德麻子一个人的天下,那村里会成个什么样子?”五嫂子很坚定地说,“你绝对不能走,必须在村里压阵。”
民胡子笑着说:“我一个人,只有两只手,我干得了多少事?常言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没有一个人帮我,我干什么?看着德麻子他们父子俩糟蹋村里的东西我不心疼?我不在村里就眼不见心不烦,多好。”
“德麻子花这么大的本钱来竞争村长,肯定是有所图的。”宝古佬若有所思地说。
“当然啦,他去年就同我讲过,要承包开发桐子坡那片林场,要在梓山坳开煤矿,还不是为了他个人发财。他要是掌握了村委会的大权,要干这些事情,你挡得住他?”民胡子摇了摇头。
“这可怎么办?乡亲们都被他的东西蒙住了眼,看不破他的真实意图,都投了他卫结巴的票。”五嫂子着急地说。
“我们得向群众多做工作,让群众看清德麻子的真实面目,在下一轮投票时不上他的当,他就没有办法了。”民胡子说。
“那就全靠你支书了。”五嫂子松了口气。
“我只有一个人呀,谁来支持我呢?”民胡子长叹了一口气。
“我们都支持你!”宝古佬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我们支持你,村里的群众都是支持你的。”五嫂子也连忙跟着表态。
“那好,既然你们都支持我,那我就提个要求,你们得答应我。”民胡子盯着他俩说。
“行,只要是你支书提出来的,我们都答应。”宝古佬点了点头。
“你们把田伢子留下来给我当助手。”民胡子一语破题。
宝古佬同堂客都沉默下来,好久好久,宝古佬才抬头说道:“这样吧,看田伢子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愿意留在村里,我们就随你的便,不管你。”
田伢子高兴地跳了起来,说:“爹老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那我就同支书走了啊!”
“那好,那好!你爹老子开金口了,走,到村部去!”民胡子拉着田伢子的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