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古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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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刻足本《东莱博议》例言

一、《博议》原本为篇百六十有八,今世通行本仅载八十六篇,读者每以未窥全豹为憾。且删节字句,改题篇目,殊失庐山真面。今悉照宋刻登载,标目序次,一字不易,以复旧观。

二、《博议》在当时传钞者众,辗转沿讹,故虽宋元旧本,误字甚多。今参合明本、元本、文澜阁本及平湖胡氏所藏宋椠本,悉心雠校,无虑数过。第各本讹谬错见,不能定从一本。欲分载异同于逐句之下,又苦文繁,碍于循览。且《博议》非周秦古书之比,字句得失,按文义而可知。故今参校诸本,舍短从长,衷于一是,不复分注,以便观览。其有字义可疑而各本皆同,无从质正,如“苟惟不然”,“惟”疑作“为”,《盗杀伋寿》篇末疑脱误之类,悉仍其旧,不敢臆为窜改,以贻“壮月牡丹”之诮。

三、宋人避讳,如桓作威,征作证,贞作正,匡作康之类,今悉改正。宋本于篇目下,详载左氏传文,今以文繁,且《左传》在今日人人习诵,不须赘列,惟标注某公某年,以便稽考。

四、宋本于每篇征引史事,略为注释,意在省读者检阅之烦。然遗漏甚多,且篇中所引,皆正史中焯然显著之事,非他僻书可比,似毋庸注释。且如引用《论》、《孟》事句亦为注出处,而隐文僻句,如“砀而失水”、“蚊虻扑缘”出《庄子》,“藩拔级夷”出昌黎《徐偃王庙碑》之类,反略而不释。盖《博议》在宋时为经生家揣摩之本,流行甚广。坊肆间陋者谬加训释,名为详注,用以标异投时,非吕氏之旧,故悉汰之。

五、宋本于篇目下用黑文白字标挈主意,如首篇“论机心”,次篇“论天理”,三篇“论名分”之类,今按《博议》文笔奇幻,往往意终语竭,另辟异境,乌能以一二字括其一篇之命意乎?盖亦陋者所施,以为揣摩剿袭之地。以其无关本要,故亦从删。

光绪丁丑孟秋之月

扫叶山房

东莱先生传略

吕祖谦,字伯恭,好问之孙。自其祖始居婺州。祖谦学本家庭,有中原文献之传。长从林之奇、汪应辰、胡宪游,与张栻、朱熹友,讲索益精。初荫补,后举进士,复中博学宏辞科,历太学博士兼史职轮对。勉孝宗以圣学,且言恢复,规模当定,方略当审。召试馆职,先是试者,前期从学士院求问目,独祖谦不然,而文特典美。尝读陆九渊文,喜之而未识其人。考试礼部得一卷,曰:“此必江西小陆之文也。”揭示果九渊,人服其精鉴。

父丧除奉祠,越三年,除秘书郎、国史院编修官、实録院检讨官,重修《徽宗实录》,书成进秩。尝面对言曰:“愿陛下虚心以求天下之士,执要以总万事之机。勿以图任或误,而谓人多可疑;勿以聪明独高,而谓智足遍察;勿详于小而忘远大之计;勿忽于近而忘壅蔽之萌。”又言:“国朝治体有远过前代者,有视前代为未备者。夫以宽大忠厚建立规模,以礼逊节义成就风俗,此所谓远过前代者也。故于俶扰艰危之后,驻跸东南,逾五十年,无纤毫之虞,则根本之深可知矣。然文治可观而武绩未振,名胜相望而干略未优,故虽昌炽盛大之时,此病已见。是以元昊之难,范韩皆极一时之选,而莫能平殄,则事功之不竞从可知矣。臣谓今日治体视前代未备者,固当激历而振起。远过前代者,尤当爱护而扶持。”迁著作郎,以疾请祠归。

先是,书肆有书曰《圣宋文海》,周必大言:“去取差谬,委馆职铨择。”孝宗以命祖谦。遂断自中兴以前,崇雅黜浮,类为百五十卷,上之赐名《皇朝文鉴》。诏除直秘阁,寻主管冲祐观,明年除著作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卒年四十五,謚曰成。

祖谦学以关洛为宗,而旁稽载籍,不见涯涘,心平气和,不立崖异,一时英伟卓荦之士皆归心焉。少卞急,一日诵孔子“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觉平时忿懥,涣然冰释。朱熹尝言:“学如伯恭,方是能变化气质。”其所讲画,将以开物成务。既卧病,而任重道远之意不衰。居家之政,皆可为后世法。修《读诗记》、《大事记》,皆未成。考定《古周易》、《书说》、《阃范》、《官箴》、《辨志錄》、《欧阳公本末》,皆行于世。晚年会友之地曰“丽泽书院”,在金华城中,既没,郡人祭而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