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古申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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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原跋

宋东莱吕先生《左氏博议》特谭馀语隙,骋笔以为课试者之资,非果于传义,欲有所论辨纠正也,自序备言之矣。

古之世无所谓时文者,首隋始以文辞试士,唐以诗赋,宋以论策,时文之号于是起。而古者立言,必务道其所心得,即言有醇有驳,无不本于其中心之诚然,而不肯苟以炫世夸俗之意,亦于是尽亡矣。盖所谓时文者,至宋南渡后,创制之经义,其法视诗赋论策为胜,故承用最久,而要其所以名经义者,非诚欲说经,亦姑妄为说焉,以取所求耳。故其为文,不必果得于经所以云之意,而又不肯自认以为不知,必率其私臆,凿空附会,粉饰非者以为是,周内是者以为非。有司者亦不稔其所知之在于此,而姑命以在彼之所不知。于是微言奥旨,不能宿通素悉于经之内;而枝辞赘喻,则可暂假猝办于经之外。徒恃所操之机,熟所积之理,多随所命而强赴之,亦莫不斐然可观,以取盈篇轴,以侥幸得当于有司之目。

噫!不求得于心,则立言之意亡;不求通于经,则说经之名戾。时文之蔽,类然已。《东莱左氏博议》虽作于其平居暇日,苟以徇生徒之请,然既以资课试为心,故亦不免乎此蔽。其所是非,大抵出于方执笔时偶然之见,非必确有所低昂轩轾于其间。及其含意联词,不得不比合义类,引众理以壮其文。而学者遂见以谓定论而不可夺,不知苟欲反其所非以为是,易其所是以为非,亦必有众理从而附会之,而浅见者亦将骇诧之以为定论矣。

又其书好抉摘古人之情伪,不免苛娆文致之失。盖东莱著作,每伤太巧,朱子尝病之。然以其稽古之博,蓄理之多,触机而出,持之必有故,而发之必有为。精言奥论,往往震发于其中,足以箴切物情而裨助意智。

抑其所为,反复抉摘于古人之情伪者,虽不皆无失,亦足以见巧诈之不足恃,可饰当时而不可掩后世。于学者正心正行之术,非小补也。独惜其书之开于当时者,既不可得见,而宋元来,重雕之本多脱文讹字,而今世通行本为明人所掇取者九,阙略而不完,故为是正文字,重刊以惠来者,而并著其为书之得失于后,俾学者知所差择。且众知其非有意于立言说经之书,而毋徒骇于其博辨而过执之以为定论也。

道光戊戌钱唐瞿世瑛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