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经》三部曲之《女人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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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2 也许一转身就会错过花期

她面若桃花,长着一双狐狸眼。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一双怎样落入凡间的眼睛,告诉你两个人就知道了,演员张曼玉、跳水运动员郭晶晶。

哦,就是她呀,那双眼睛,粉面含羞,眼眉上翘,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勾人心魂。

她都快而立之年的人了,却没有等到一个终身相托的人,那双妖媚的狐狸眼,眼波流转,春水满怀,却空劳牵挂。她对友人叹息,她是一只等爱的狐狸,而传说中的狐狸,是不能与人相爱的。半夜,她读聊斋,风摇门响,惊觉那只圣狐扑进窗来,将她一颗秋水盈盈的心叼走了。

她那轻烟一样的叹息,在这个城市的雨夜,城南的掌灯时分,她与他相遇了。那是一次公司宴请主管部门领导的聚会,公司老总特意带上了她。宴会上,她裙裾飘飘,特别是她回眸一笑,那一双媚人的狐狸眼呀,电击一般,晕眩了他的心。他是她所在公司主管部门的一号人物,近40岁的人了,体形保持得很好,处事成熟稳健,长年穿着一双耀眼的白鞋。他的一双眼睛,有着秋日微雨天空中的一丝忧郁。

那天晚上,他被公司的人轮番劝酒,竟微微有些醉了。她脚步轻盈,飘过来,给他敬酒,他举杯,手却颤抖了起来,酒泼了一地。她莞而一笑,那双狐狸眼,将他整个人全吸了进去。脚步踉跄地步出宾馆大门,他立即吩咐司机:“去,快去音像店买有张曼玉的VCD光碟。”司机有些似懂非懂地边跑边回头望着他,他心急地一挥手:“快去呀!”

司机悟性高,一口气买了5盘张曼玉主演的光碟。一回到家,他便坐在电视机屏幕前,怔怔地望着那些光碟,眼睛也不愿轻易眨一下。张曼玉的一双狐狸眼,在屏幕前流转,他突然想哭,为那一双眼睛的遥远迷离。

他妻子走过来,为他端来洗脚水,他一下来了气:“端过去!”而以前,他总是把脚一伸,妻子那双已显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他褪去白色的棉袜。妻子一扬头,也看见了那双荡漾的狐狸眼。噢……她的心一下疼痛起来。她明白,她最喜欢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女子,到了癫狂痴迷的程度。她和他的姻缘,是双方的父母促成的,两家父母是老战友了。刚开始,他很在乎她,可后来,她明显地感到,他对她冷漠了,甚至还有厌弃。可两个人,在并排的铁轨上走着,却没有提及离婚。她也照过镜子,自己的一双眼睛,眼袋深了,眼圈黑了,鼓鼓的肉眼泡,身上的皮肤,也明显起皱松驰了。为了讨他的喜欢,她去了美容院,蒸汽洗面,除皱,等她笑意满面地回来,却依然是无动于衷的眼神,有一次,还听见了他鼻腔里“哼”了一声。她感到很累,很伤心,索性就在岁月的风尘中素面朝天。她和他的欢娱,一个月也很少见一次,为此,激素的分泌打乱了,她更显憔悴。

他想她,那双眼睛,仿佛是前世今生的等待。他托人,找到了她的电话,颤抖着手拨过去,传来她的声音,坐在办公室“老板椅”上的他,一下瘫软了。他问她,能出来见一见吗?比如,去喝咖啡。

在一家酒吧,他们有了第一次见面,喝的是老牌子的“雀巢”咖啡。彼此的语言很少,仿佛曾经沧海后的相聚。他只是望着她的一双狐狸眼,他告诉她,为了她的眼睛,他深深地陷了进去,就像白云,深深地陷入了蓝天。她的眼角,有了浸出的泪。那双带泪的狐狸眼,更觉妩媚爱怜。

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接下来的一次,在她香气袅袅的卧室,她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他。他好疯狂呀,一个晚上都在喊“要”,就像一个嘴馋的青年。

天亮后,她起床,阳光透过纱窗,她穿着睡衣,去为他做早餐。很快,她为他端来了早餐,他望着她,幸福得想哭。临走时,她柔声问他,你喝过用爱煲的汤吗?“下班后,来我这里,喝我为你煲的汤。”她嘱咐他。

从此,下班后,他几乎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去她那里,喝那些用爱煲的汤,半年后,他长得红光满面,身体微微有些发福了。

一年后的一天,她伏在他怀里,哭着说:“给我一个稳定的家吧!”

他拍打着她颤动的肩说:“会的,会的。”他捧起她的脸,吻她的眼睛。

不久,组织上选派他去沿海挂职锻炼,有消息说,他已成为上一层的后备干部了。为了爱,她辞去了公司的职务和他一同到了B城。

在B城,她去一家外资企业打工,凭她的能力,很快做上了中层管理人员。在B城的一年,是他们相依相偎的一年。

任职期快到了,有一天她说:“就留在这里吧,放弃你在那里的一切,我们重新开始。”他望着她,不吭声。她小声求他,留在这里吧,凭我们的能力,不一样可以把日子喂养得甜甜蜜蜜吗?

任职期满了,单位上催他回去,有更重要的职务等着他。他让她一起走,她哭着说:“不,不!”因为,没有一个承诺,她不想回去,再陷入那些内心波涛汹涌不安全的日子。“爱一个人,怎能忍受他在两个家之间徘徊呢?”她说。

他还是一个人回来了,春风满面履了新职。可内心,却掩饰不住的寂寞凄凉。在电话里,他哭着求她回家。“你能同她离婚吗?”她问他。

他知道,离婚后的后果,在痛苦的挣扎里,他消瘦了。他一个人去过她曾经住过的楼下徘徊,想起那些为爱煲的汤,他流泪了。

3个月后,他去了B城。她却不见他,只告诉他,她有了新欢。那座城市,在他心里成了废墟。

他追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说了一句:“你那些为爱说过的话,我以为,都是谎言。”

“不,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他哭着吼叫了起来。

回到家,他坚定地同妻子离了婚。仅管,面对柔弱无助的妻,他还是哭了一场。他真的豁出去了,去办了提前离职离岗的手续后,来到了B城。

然而此时,她已和她的先生确定了婚期。她说,她很幸福。他欲哭无泪,告诉她,自己为她放弃了那么多,那么多。

“可我呢,我没有为你放弃吗?”她也哭了。她仰起头,那一双狐狸眼,在他眼里,突然没有了往日的风情。

那天晚上,他在B城,迷迷糊糊中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火红的狐狸,在森林里,他拼命去追,追不到,于是用箭去射,狐狸满身是伤,转过身来,忧怨地望着他……惊醒过来,她那一双妩媚的狐狸眼,让他痛彻心扉。

爱的代价原来是如此之重呵。也许一转身,就会错过花期。那迷人的狐狸眼,怎么能够在悬崖上张望千年呢?

名气真是像酒色、权力和金钱,是顶能腐蚀人的一种异化性力量,它让人变得求名若渴贪多无厌,甚至到了失去理性、不顾颜面的程度,结果弄到名实两乖、徒增笑耳的地步,给世人留下饭后的话题、酒余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