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快乐心灵的亲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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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一生的姐姐

◎文/升平狼

现在,我们相隔千里,只有电话里才能听到姐姐的声音。说不尽的星空夜话,道不完的天南海北。斩不断的是思念,理不顺的是愁绪。

这是我第一次写姐姐,以前从来不写。可能是因为自私吧,我只想一个人拥有这一切。姐姐这个充满亲情的字眼,一直是我的骄傲,也是我的牵挂。

姐姐比我只大两岁,在我印象中,她是个很爱动的主。听长辈们说,姐姐小时候不像个女孩儿,总爱捣乱。听说大奶奶(爷爷的嫂子)在世时老是骂。因为她前脚栽下的小菜苗后脚就被姐姐给拔了。但也拿她没办法,当时姐姐应该是很“出名”。

在我记事以来,姐姐是一个整天蹦蹦跳跳的,停不下来的人。

在小学我当然是谁都不怕,凡事有姐姐在,谁都不敢对我怎么样。在那时姐姐是我心中的保护神,有她我天不怕地不怕,终日过着无所顾忌的生活。成绩也名列前茅,还在班里混个小头目,很是自在。

那时最期盼的是放学。放学根本不会准时到家,尤其是下午放学。下午4点放学后,一群人在路上玩,到田里翻泥鳅,春天发水时就在池塘边的小水沟里捉鱼,提着三寸的战利品到天黑的看不见了才提心吊胆的溜回家。但免不了要被痛斥一顿,姐姐总是朝我扮个鬼脸,我当然是替罪羔羊,不过事后姐姐总哄我,所以就无所谓了,纵使被骂一顿也算了。

姐姐那时像个男孩儿,大人们都为她担心,到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些。

那时我老和她吵架,表面上我每次都输了,其实每次我都得了便宜,因为我那时的招牌就是大人说的眼泪不值钱,一哭她拿我没办法。

她老是怂恿一批小朋友去偷人家地里尚未成熟的小西瓜和青白相间的番茄,但只是让其他小朋友去,我看着心里痒痒的,也想去,但她总不让我去。

要不然就爬上几人合抱的树上摘桑葚,我在下面仰着头看着,她却在上面大口的吃,然后才撕下一个大枝子扔给我,让我饱餐一顿,解解馋。树的主人老骂,还吓唬我们说树上打有敌敌畏,就是农药,但姐姐不理这一套。直到主人放出大黄狗,姐姐吓得拉着我掉头就跑,一直跑过几条田埂才停下来喘口气,又跑到田里去翻荸荠。

后来,姐姐进初中了,剩我留在小学。初中离家有将近十里路,一星期回来一次。我一个人似乎很失落。星期天下午,父母早就出去干活了,那时田地多,自然很忙。下午姐姐就准备去学校。走之前炒饭吃了才去,每次总会留些给我吃,然后背着包走了。看着姐姐渐渐远去的身影,我有些迷惘,心中顿时空虚了许多,一个下午就一个人在家,做什么都没心思。一到周六我就早早地等在村田间的一个小坡上,向梯田对面张望,等待那熟悉的身影出现。每次总会有意外的惊喜,比如说神秘地从包中“变”出一包“唐僧肉”,我一边走一边吃,到家前要吃完,这是姐姐交代的。

上了初中后,姐姐好像变了个人,不像以前那样了。回家就找事做,最常做的就是挑水。她个子大,见水缸里没水了,就把水缸弄干净,然后叫我去和她抬水,嫌我个子小,干脆自己挑,每次挑半桶。我就跟在后面拿舀子,要不就在池塘边等,但大多是不会让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因为算命先生说过我命中有水灾。所以就跟着后面,中间要歇息一肩,我就陪在一边和她聊天。我不知道她挑了多少水,也不知道挑了多少次,只是发现扁担中间磨得光亮。

父亲身体不好,母亲也经常生病,除了种田基本上没什么经济来源,而且还得留下口粮,所以经济上并不宽裕。父亲有胃病,还出过几次血,家里人都吓坏了。我那时还不懂什么,只是吓得哭了。姐姐也吓得哭了,说她不念了,哭哭啼啼的把桌子弄回来了。父亲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姐姐在众人的劝解下才又回学校,勉强读完了初三。

初三结束后姐姐就进了木板厂工作。那段岁月最是艰苦。每天早上天没亮就听见姐姐在厨房弄出的响声。草草的扒几口干饭,喝一杯水,骑上那半旧不新的嘎嘎作响的自行车去厂里。要走好一段小路才能到马路上,才能有些灯光。总是拿个手电筒绑在车子前面,过田埂时还要拎着车子走,还有一片阴森森的树林。

有一次,早上下着蒙蒙细雨,姐姐一早吃了饭披上雨衣走了。过了一会儿哭喊着跑回来了,吓得直哭。说是没走多远在田埂迎面遇上一个傻子,天色灰暗,又静得很,那傻子身上裹着些塑料胶皮之类的东西在风中哗哗作响。最后还是父亲送到马路上才放心让她去厂里。

那时姐姐似乎挑起了家中大半个担子,母亲也只是暗暗地落泪。

冬天我们那儿天气很冷。每次上连夜班时要带些菜去,大冬天菜凉了,就放在热饭下面吃。姐姐经常上夜班,父亲就买了双保暖鞋让我送去,我当然是欣然答应了。

我到了厂里,才知道什么是木板厂。阴暗的厂房,里面空气中夹杂着粉尘,呛得人喉咙都痛。里面大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我手里紧握着那双鞋,第一次有种想哭的感觉。姐姐早看见了我,一阵惊喜后走了过来,头发上已沾满了粉末状的灰白的东西盖住了原本应该有的青春朝气。她把鞋放在一个不到半立方的私人柜里。我走时还再三叮嘱我要小心,过马路要注意看。

从那以后,我似乎明白了很多,我感到以前很无知很幼稚。先前她上完夜班回来睡觉我老吵她,自那以后我不吵了,做自己的事。

没过多久,姐姐没在厂里做了,跟着小舅和舅妈出去经商。有亲戚照顾总要好一些,而且不用那样起早贪黑,人也会轻松很多。

那时通信很不方便,村子里基本上没几户装电话。每次把电话打到邻村的偏房小叔家。所以每次父母还有我早早去候电话,下雨就打伞,就是下雨我也坚持要去。虽然只是说上一两句话,而且每次基本上是问学习上的老问题。

初三最后一个月,中考前,父亲胃病又犯了。姐姐外出了,我又开学了。就母亲一个人在家,一时不知所措。幸好乡里村邻帮忙才及时送去医院,做了手术。家里经济上受了很大创伤。姐姐虽说身在异乡,但哭着喊着要回来,小舅和舅妈劝都没用。最后小舅发火了,说:“你回去又有什么用?你家里现在就是缺钱,你专心赚钱就行了。再说了,我回去就行了,你就安心留在这里。”这样才稳住了。

接下来,我又面临着是否继续读下去的问题,父母没办法,有让我学手艺的意思,我知道这是迫于无奈,我能理解。我想只要好好干,在哪儿都能成功。但姐姐极力反对,要我继续读下去。

为这事一星期打几次电话,在电话那头极力鼓励我不要想别的东西,只要一心读书,钱的问题她解决。我没出声,使劲地点点头,虽然姐姐当时看不见。小叔也极力要我继续读下去,他是个教师,又是长辈,威望很高,所以说起话来也有分量。

就这样我进了高中。

国家的政策有所改善,生活也有了一定的好转,父亲经常绷着的脸也舒松了些。人常说,男人都喜欢儿子,但父亲对姐姐却不比男孩子差,甚至有些地方还超过我。我不怪他,我理解,因为我也感激姐姐。

久别的人盼重逢,重逢又怕日匆匆。

自从姐姐出远门以后,一年只有春节才能见面。所以每次回来我都早早地候在车站。

走的时候,上车的人很多又很挤,我要去送,姐姐老说不用,说人多又乱。但我还是去了,站在一旁,等人都上完了才到窗口处找。姐姐上车后不急着放包,来到窗口看看我还在不在那儿,然后示意我回去。我总是看着车子蛇一般慢悠悠地游远了才失落地回头,心中有些空虚。

如今,我也离家很远,上了大学。见面的机会更少了。每到春节前总打电话问谁先回去然后去车站接。春节很冷,父母没去,我一个人去了。早早等在有点儿暗淡亮光的月台上,然后看着。三个灯亮的车头渐渐进站,就追着车子向里望。姐姐总是先看到我,一下车就拉着我问长问短,不顾姐夫干站在一边,回家后还要说。

现在,我们相隔千里,只有电话里才能听到姐姐的声音。

说不尽的星空夜话,道不完的天南海北。

斩不断的是思念,理不顺的是愁绪。

姐,我想你了,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