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降信随着登陆部队的登岸,由专人驰送五里以外的长崎城。
登陆场迅速展开,空中,有舰载飞机升空侦查城内状况。
与此同时,北方的北海道岛上,北方重镇旭川,也收到了无数封劝降信,劝降信件是由空包弹打入城中的,内容与本州岛上四处散发的那些传单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是一些控诉的暴政统治下,人民生活艰难,以及勾结朝鲜,善起刀兵的罪行。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很大的篇幅登载了一些活生生的例子,比如东京市民某某某某原本生活在东京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自从战争打响以来,他蛮横不留情,勾结军国主义分子,占了大屋夺了田,美其名曰叫军事专属等等实例。
眼见城外敌兵十倍于己,南面援兵又无指望,而劝降信上所历数的的恶政又是条条有理有据。旭川守备司令,屯田兵第十二联队长山本有志终于在当天下午三时下定决心,率领三千名守城兵向城外的中国大军缴械投降。北海道重镇旭川自此陷落,放眼向南看去,整个北海道岛上就只有札幌和函馆两个重要城市还控制在军手里了。
旭川投降了,但是南边的长崎,却没有理由投降。坪井航三看着眼前这封劝降信,苦笑着递给山根信诚,摇了摇头,绝对不能投降,不用说大帝国的军人宁愿战死也绝不能投降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即使是为东京的天皇考虑,也不能投降。眼下在他们的大后方,三万人的撤退陆军正要从丰后水道离开九州岛,一旦此刻将长崎送入敌手,那么那些在丰后水道上的陆军勇士们,将在无任何还手能力的情况下葬身鱼腹。他坪井航三担不起这样的罪孽。
不投降就只有战斗到底!但是可能吗?
刚才那燃烧弹的巨大威力是他生平仅见的,长崎是个城市,延续了人的传统,木质的建筑四处散布,而且城市的消防设施只能应付日常的需要,根本无力应付敌海军那种大规模的燃烧弹倾泻,如果打下去,那只会像信上说的,长崎遭到千百年未有之涂炭。
山根信诚也摇了摇头,半晌后缓缓吐出几个字道:“两天,我们必须坚守两天。”
“山根君的意思是拖延?”坪井航三摇了摇头道:“支那人已经开始登陆了,一旦他们完成兵力集结,他们就不会再等待了,而我们根本没有可能出城与支那人陆上决战。”
山根信诚看了看九州岛地图,苦笑着说道:“长崎的背后是福冈与熊本,这三角形成了对后方基地大分的庇护,从大分撤退到广岛,或者直接到神户坐火车回东京,这是撤退师团最安全的线路。但是川上曹六次长说,他们会直接坐船回东京。”
山根信诚摊开双手无奈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要拖延两天的原因”
坪井航三当然懂得,太早投降,那么就会促使敌军的舰队过早离开长崎,对东京发动攻击,如此一来,有可能在海上与撤退船团遭遇,那样就会让帝国的精锐三万人葬身海底。而太晚投降,则会让在长崎的一万五千人葬身火海。这两种结局,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那么山根君,两天后,我们能够全身而退吗?”坪井航三抬起头来。
山根信诚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坪井君难道不觉得这正是你我为天皇献身的时刻了吗?”
坪井航三苦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是啊,支那人不是傻子,我恐怕是走不掉了。不过”坪井航三眼睛亮了起来,紧紧握住山根信诚的手道:“山根君,你可以走,带上你的师团,保卫九州岛吧!”
山根信诚摇了摇头道:“不能,这是帝国的精锐,我有责任让他们回到东京,让他们保卫天皇陛下!九州岛已经无可挽救了!醒醒吧坪井君!”
不知道怎么的,坪井航三突然一怔,两行眼泪毫无征兆的留了下来。这或许是梦碎的泪吧。
派往长崎的使者两个时辰后回来了,此时,张作霖军队的登陆场已经建立完毕,在侦查机编队的指挥下,两个炮兵团已经完成了进攻和防御的准备,步兵们也在静静的擦拭着自己的枪支,第一次踏上异国的土地,他们都有些紧张和忐忑。
当然,他们以后会知道,他们是值得自豪的一群人,值得自豪的征服者。
“两天?要那么久?”邓世昌嘀咕着,人在搞什么名堂?
“回大帅话,人说要对居民进行劝说,还有也要对军队进行说服,否则将不能保证我军顺利获取长崎城。”
邓世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拿地图来!”
多年的职业军旅生涯,使邓世昌以及帝国的一群军官团体养成了看地图的好习惯,尽管在前清时期军队也有用木图的惯例,但是后来德国人的精细以及英国人提供的地图,与以前那种木板地图的感觉完全不同。
“!”邓世昌喊了两声,为邓世昌使用的两个高级助手之一。一个高大瘦削剃着光头的年轻军官拿着军用地图大踏步走了过来,立正说道:“卑职拜见各位大人。”
说到,在此不得不罗嗦几句。早年间,入奉化凤麓学堂,两年后至宁波箭金学堂就读,毕业后东渡,入东京清华学校,受到反清思想的影响。回国后,由于成绩优异,考入保定全国陆军速成学堂,习炮兵,后经该学堂推荐,入帝国陆军大学继续深造,后留校任教。
上海事件后,青红帮转入正行,此时正值报国无门之时,不凡于一辈子做一个军事教员,于是三下上海,拜会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三位大亨。这是因为早年间,穷苦潦倒时曾拜于青红帮门下,论起来是黄金荣地地道道的门徒,他携带重礼来找黄金荣,希望能从恩师那里谋得一份好差事,没想到黄金荣长叹一口气对说:“中正,要是一年前,你来找我,我在上海不敢说是只手遮天,起码说句话军政两界的人都不能当作儿戏,可是现在时代变了,皇上刚刚来过上海,反掌之间就把我们三个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我们现在在上海虽然还有一些声明,但是和以前是没法比了,我们这三条命没有混丢,都托庇了皇上仁心仁术,我们现在只有一门心思的为国效力,报答皇上的恩德才是,至于你嘛,要想在三鑫公司谋一份差事不难,但要是混入军政两界,可不是我们三个说了算的。”
一听就咧嘴了,自己满怀信心的来到上海,没想到时空转换,世事变迁,黄金荣三人已不复当年,但他并不甘心一再请求黄金荣为自己周旋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混个好差事做做。
黄金荣看一片至诚大老远的来求自己这个“老大”,也不好完全拒绝,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吧,上海警备司令陈其美与我交情不错,我亲笔写一封推荐信,你拿着去见陈司令,至于成败就看你的造化了。”
把牙一咬,带着礼物和黄金荣的信来到上海警备司令部,陈其美倒是比较爽快,一听说是黄金荣的门徒,便答应接见。
两人见面后,陈其美简要的问了两句对方的家乡和履历,然后便一言不发的打量起来,长得两眼炯炯有神,剃着光头,蓄着短须,带有一股军人的风度但是,他的神情却不可思议,这并非因为他不擅言辞,而是因为他总是挂着一脸中国人特有的谦恭的微笑,说话时带有浓重的浙江口音,声音高亢,语调急促,而且没说一句话都能令人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有胸襟又诚恳的人,这使得他有别于来自外省的大多数僚属和追随者。
陈其美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言谈举止与众不同,心里先存了三分好感,当下把黄金荣的举荐信看了一遍,悠悠的说道:“你叫蒋中正?”
恭声道:“是,学生,字中正,帝国陆军大学教员”当下把自己的履历简要介绍了一遍。
陈其美点点头,所说与黄金荣信里说的基本一致,看来这个年轻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军事人才,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方问道:“你想在我这里谋个什么差事?”
肃然道:“学生并无特别要求,全凭陈司令安排。”
陈其美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决定考察考察,原先经熟人介绍到自己这里的人不在少数,有很多都像一样不甘平淡,想要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只不过绝大多数都是眼高手低,自以为是个奇才,孰不知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一上来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大谈政治理想,大讲军事理论,一见面便要做官,但真放到要害部门一经观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既然全凭我安排,那你就先从我的警卫兵做起吧。”
本来陈其美以为这样的话一出口,对方一定会满脸的不高兴,甚至当即告辞,没想到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马上立正道:“是!中正一定竭尽全力!”
陈其美心中一惊,真是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