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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床边协定

壁炉里火焰通红。在英国式的桌子上,两只茶杯面对面摆放着,而那茶壶在旁边热气腾腾,正对着兰姆酒小高颈瓶一旁的糖瓶子。

吕布特将他的帽子、手套和皮衣放在了椅子上,而那位公爵夫人脱下了舞会衣服,对着镜子稍微梳理一下头发,她一边甜甜地面对自己微笑,一边用她纤细手指的指尖和晶光闪闪的戒指轻轻拍着自己鬓边的鬈发。然后她转身面对丈夫,他看了她片刻,仿佛有什么难言之语让他心烦,因此有点忧虑。

后来他说:“今夜你够红了吧。”

她用眼睛注视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必胜的挑战火花,于是回答说:“但愿是这样。”

随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她对面,一面撕开一个奶油面包,一边继续说:“这简直有点滑稽……这是我的想法。”

她问道:“这是不是一场游戏,您难道预备责怪我吗?”

“不,我亲爱的妻子,我仅仅是说尼尔先生在您身边太失礼了。如果……如果……如果我有权利……我就会恼火。”

我亲爱的老公,直爽点。您今日的作法不再是以前的作法了,就是这样。我清楚在有了一个情妇,一个您爱的情妇时,您是毫不在乎人家是不是在追求我的。我给您讲过我的伤痛,我说过,如同您今晚,然而原因更充足。我的老公,您爱上了维尔亚太太,您让我伤心,您让我成了笑话。您作何解释呢?唉!您使我明明白白体验到我是自由的;在有学问的人之中,婚姻仅是一种利益的融合,一种社会所需;而不是一种道德关系。当真如此吗?您曾使我明白您的情妇比我强百倍,更迷人,更有女人味。您说过:‘更性感一些!’以上这些,无疑都是由一个宗教优良、倍受赞美的男人在加倍小心的方式制定的,以一种温文尔雅的方式表达的。我对此是完全理解的。

协商议定了我们将自此共度一生,但心灰意冷。我们有一个孩子,他构成我们之间的一点关系。

大概您故意让我看透您要的仅是脸面,所以我假如开心,我可以找一个情夫,只要这种关系保密。您曾大篇阔论地讨论好女人们的精密之处,她们维系礼仪的绝妙等等,并且讲得很好。

我明白了,老公,一切明白了。您那时在恋爱,非常爱戴赛尔维太太;但我结发妻子的温情,正当的温情却让您心烦。很可能,我学到了您的一些方法。我们从此分居。我们一起到社交场所,然后我们各自回自己的房间里。

“但是,两个月来,您采用了一个妒嫉的丈夫的心态,这代表什么呢?”

“我亲爱的老婆,我从没嫉妒,但是我担心您受伤害。您年轻、活泼、富于冒险……”“对不起,如果说到冒险,我请求在我们之间比较一下。”

“看,别开玩笑,我求您。我作为朋友给您说话,作为一个好友。对于您刚才说的那些,那是言过其词了。”

“一点也不。您答应过,您对我肯定了你们的关系!这就等于给了我权利效仿您。我还没有做到……”“请允许我……”“请让我说下去。我还没有做到。我还没有一个情夫,我还没有……直到现在。我在等待……我在我……我没有找到。这人应该是个好的……比您好的。这是我对您说的恭敬话,但看来您没有留意到。”

“我亲爱的,所有这些玩笑话都是相当不应该的。”

然而我并没有开玩笑。您给我讲过18世纪,您以前使我体会到您曾是个“摄政”者。我完全没有忘掉。一旦我与人发生了关系,不再是现在的我的那一天,您会很难看,您听好,您会,甚至您自己对此还没有猜疑到……像别人一样做了乌龟。

“啊!……您怎么能这样说呢?”

“这样说!……但是在听到姬尔太太说赛尔维先生的神气像个缩头乌龟,在到处找他的绿帽子时,他疯狂地笑了。”

“在姬尔太太嘴里显得好笑的话,到了您嘴里就不适合了。”

“全不是那么回事。但是您对乌龟这个字用于赛尔维先生时感到十分开心,但用于您时,您就判定很不顺耳了。都取决于看法。另外,我并不同意用上这个字,我之说了它,目的是为了看您是否成熟。”

“成熟……作为什么?”

“只是作为一个人。当一个人听到说这句话时大发雷霆,那是他……心痛了。两个月后,假如我说起……一顶帽子,您会首先好笑。就是……是的……人在其位,就见怪不怪了。”

“您今晚太失礼了,我从没有见过您这样。”“啊!看着吧……我变了……变坏了。这是您的错。”

“瞧,亲爱的,好好聊聊。我求您,我请求您不要再像您今晚这样做,让培列先生那样无礼地追求您。”

“您嫉妒,我说对了。”

“那不是,不是。我只是希望不要闹笑话。我不愿成为笑柄。而且假如我再见到这位先生和您在……两肩之内……或者说在胸窝子里说话……”“他在找一个传声喇叭口。”“我……我会拉他的耳朵。”“您可以偶尔成为我的情人吗?”“我能够配得上的是不那么美丽的女人。”

“看,您不就是这样吗!可见我已不是您所中意的女人了!”

这位公爵站起来。他绕着小桌子转来转去,于是在经过他妻子后面的时候,在她的颈后快速地亲了一下。她马上立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睛:“不要开这处玩笑,我们之间,请您注意,我们是分居的。一切都已结束了。”

“看,您别生气。我已经许久发现您真迷人了。”

“好啦……好啦……这是我赢了。您也……您发现我……成熟了。”

“我发现您是迷人的,亲爱的,您的一双胳膊、脸蛋、双肩……”“让培列先生喜欢……”“您真厉害。但是那……真的……我从来不知您有这么迷人。”

“您肚子饿了?”“嗯?”“我说,您肚子饿了。”“作何解释?”

“当一个人在肚子饿了的时候,人就决定吃在其它时候决不愿吃的东西,我是那盘子菜……一直被忽略了,直到了您不至于由于吃它而发怒的时候……今晚。”

“噢!玛丽亚,您从哪儿学来了这套把戏的?”

“您!看!打从您和赛尔维太太断绝关系后,据我了解您有过四个情人,一些风流货,她们这一行中的领导者。那么,您让我怎么用……一时肚子饿了之外的别的方式来解释……您今晚的一时开心呢?”

“我要速战速决,不讲规则了。我恢复了对您的一片痴情。说真的,十分猛烈。就是这么回事。”

“瞧,瞧!那么您想……重归于好?”“是的,太太。”“今晚上。”“啊!玛丽亚!”

“好。您现在还在生气。我亲爱的,我们协商一下吧。我们现在什么也不是,对吧?我是您的妻子,它是合法的,然而是能独立的妻子。您请求我的优惠待遇,我将就此作为另一方取得一个约定。我将满足您……在平等条件下。”

“我不明白。”

“我来解释。我是不是和您的那些情妇同样好?请直说。”

“好一万倍。”“比最好的还好?”“好一万倍。”“好吧,那您在两个月内里给最好的那个花了多少?”“我不再去那里了。”

“我说:您最动人的情妇在两个月内共花了您多少,包括钱、首饰、吃饭、剧院等等一切花费所有?”

“我不清楚,我?”

“您应当清楚。看吧,一个大约数,节省的。每月八千:这该差不多吧。”

“嗯,是……差不多。”

“好吧。我的朋友,马上给我八千元,那样我在这个月里就归您,从今晚算起。”

“您疯了吗?”“您这么认为?那么晚安。”

那位公爵夫人出去了,回到了她的卧室里。

床上铺好了一半,一阵清淡的芬芳飘在空中,渗入了壁毯。

公爵在门口出现了。他说:这里真香。

“真的?但是这儿从没改变过。我一直用的西班牙树皮香末。”

“瞧,真不一样……这很好闻。”“这可能的,但是您,请您给我赏脸离开,由于我要睡了。”“玛丽亚!”“您出去!”

他索性走进来坐在一张围椅上。

公爵夫人:“噢!如果这样。好吧,那算您倒霉。”

她慢吞吞脱去了跳舞上衣,露出了白皙的胳膊。她举起手来在镜子前面解开发饰;于是在一抹花边下面露出了在黑色丝胸衣下面的某种粉红色的东西。

那位公爵快速地走起来,向她走过去。

公爵夫人:“别碰我,不然我会恼火!……”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整个胳膊,想方设法吻她的嘴唇。

于是她快速地一弯身,在她的梳妆台上抓了一杯漱口用的香水,于是,从肩上朝着她丈夫的脸倒过去。

他立起来,脸上直流水,气急败坏,自言自语:

“这事办得真糟糕。”

“可能是……然而您知道我的条件:八千元。”

“而这是疯话……”

“为什么是……”

“什么,为什么?丈夫出钱——为了和妻子睡觉!……”

“啊……您用的多耻辱的话语!”

“可能是。我又说,付钱给他妻子,给他的合法妻子,那是疯子!”

“但有一个合法妻子时却去付钱给情妇就更愚蠢!”“或许,但是我不愿成为笑话!”

这位公爵夫人坐在一张长椅上,她慢吞吞地将袜子翻转褪下去,像蛇蜕皮一样。她粉红色的腿从淡紫色的丝套子里出来,娇小迷人的脚放在地毯上。

公爵稍微凑过去一点,温声问道:“你哪来的那个怪主意?”“什么主意?”“向我要八千。”

“理所应当。我们彼此是外人,不是吗?现在您想要我。您不能娶我,由于我们都已结婚,于是您来买我,大概比别的女人少花一点。”

“那么,您想想。这钱不是交到了另一个情人家里用来做坏事,可是依然留在您家里,在您的财产里。并且,作为一个有教养的人,难道付钱给他的正规妻子不是更开心并且更有创造性的吗?对于不合法爱情大家只喜欢昂贵货,高消费。您作为爱情的一方,在付钱时就给了我们的……合法的爱情,一种新的价值,一种放荡不羁的味道,一种……一种……一种放荡行为的开心剂,难道这错了吗?”

她走起来,全身裸体地往洗浴室走过去。“先生,现在请您离开,不然我打铃叫贴身女佣了。”

这位公爵立起来心情矛盾,不开心地看着她,于是忽然将他的皮夹子抛给她。

“看,讨厌鬼,这儿是七千……可是你知道吗?……”那位公爵夫人拾起了钱,数过后慢慢地说道:“什么?”“你别弄错了。”

她俨然一笑,并向他走去:

“每月八千,先生,不然我把您送回情妇那里去,相同的……如果你认为满意……我请您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