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先贤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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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行走在福建的郁达夫

闽江水势湍急汹涌,溅起的浪花足以将人掀倒;闽江气势凶猛的水流无论怎样发飙狂打,拐几道弯又被嶙峋的岩礁击打成碎片浪沫后,就不得不温顺地流入大海。遥想当年,一代文豪郁达夫把这条具有几千年历史的闽江,描绘成“中国的莱茵河”。他曾游历罗星塔,也曾站立在这江与海的交汇处,尽情地看着闽江水同马尾海浪拥抱融合,共同溅起千堆雪那样的巨澜,排山倒海似的淹没在往来频密的战舰巨轮下……

郁达夫虽然是个外乡人,却十分懂得福州乃至八闽大地的秀丽壮美。读他的《闽游滴沥》,即便没有到过福建,也会被他笔下的福建山水和人文景观所倾倒。谓予不信,请听他说:

闽江两岸无山不秀,无水不奇;要取景致非但是十景八景,可以随手而得,就是千景万景,也不难给取来……

马尾港的景色被他收进笔端:

船进马尾港……见一段小渔村的美景,以及大小五虎山、金刚腿、南北龟……见了青山绿水的南国的海港,以及矗立在海边的灯塔与洋楼,我心理倒想起了波兰显克微支的那一篇写守灯塔者的小说……

郁达夫多次到过福州。早在1926年12月,郁达夫就从广州到达福州市内游览,为榕城的秀丽风光倾倒,在其《村居日记》中作了赞赏性的描述。1936年春节过后不久,郁达夫应时任福建省府主席的陈仪之邀,专程来福建任文化部门长官。他这次是从上海搭乘轮船来福州的。到了福州马尾,他仍旧坐着宽敞坚固的轮船逆水溯江而上,在时称南台(现叫台江)的码头轮渡上岸。这时节码头一片繁忙,少男少女穿红戴绿,满城洋溢着叫卖的活气生机。有些疲惫的郁达夫一下就产生了“买醉听歌”的良好感觉。“晚上还有了元宵节前的大半个上弦的月亮”,他的心情莫名地好起来。他写道南台:“从前的那些坍败的木头房屋,都变成了钢骨水泥的高楼;马路纵横宽敞,汽车也穿梭似的在鸣警笛”,“在南台的高楼住下的第一晚,推窗一看,就看见了那一轮将次圆满的元宵前的皓月,流照在碎银子似的闽江细浪的高头。天气暖极,在夜的空气里着实感到了一种春意……看不多时,果然‘铜铜呛铜铜呛’地来了几班踏高跷、跳龙灯的庆祝元宵节的队伍,从大桥上丝丝悠游的往仓前山去。于是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感触,自然也就从这几列灯火的光芒上,传染到我的心里……”郁达夫对于变化了的福州是赞美的。透过他的纸笔,今人看到了当年中洲岛的繁华艳丽,鼓山的高耸峻峭,闽江的汹涌奔放,老福州市内的生机盎然以及节庆里十分浓郁的民俗味儿……

福州的于山虽说小巧,却是名山。山中风景如画,岩石矗立起来的塑像或景观使曾经到达这里游览的郁达夫叹为观止。在这座名山上有郁达夫最敬仰的抗倭英雄戚继光的纪念祠堂,叫戚公祠。郁达夫专门上山去凭吊。他身处外寇入侵家国破碎的风雨飘摇时代,专程去祭拜抗倭英雄戚继光,显然是想表达他对这位英雄的崇敬之情。为此,他在祠堂的墙壁上题写了一首七言绝句,诗云:

举世尽闻不抵抗,输他少保姓名扬。

四百年来陵谷变,而今麦饼尚称光。

诗中赞扬了戚继光(少保)在诸多不抵抗背景下英勇抗倭,天下美名扬的光辉业绩,以及戚继光当年因抗倭解决吃粮之需而发明“光饼”的故事(至今仍在民间流行)。之所以世人称之为“光饼”,传说就是因为这饼乃戚继光所创,百姓为纪念他而取其名字中的“光”字名之。无论怎样解读此诗,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郁达夫通过祭祀戚公祠,所要表达的是他当时对蒋介石集团“不抵抗主义”的愤慨谴责和对抗倭英雄的永远赞美。

福州的美食天下闻名。福州菜,亦称“闽菜”,为全国八大菜系之一,与“粤菜”齐名。鸡汤籴海蚌、佛跳墙、芋泥、糟鱼、牡蛎……皆为菜中名品,甚至还上国宴。郁达夫在他的《饮食男女在福州》中这样写道:

福州的食品,向来就很为外省人所赏识……是由于天然物产的富足。福建全省,东南并海……沿海的渔民,不必忧虑饥饿,大海回潮,只消上海滨去走走,就可以拾一篮的海货来充作食品;又因为资源丰厚,森林蔬菜,随处都可以培植,随时都可以采撷。一年四季,笋类菜类,常是不断;野菜的味道,吃起来又比别处的来的鲜甜……烹制学自外方,五味调和,百珍并列,于是乎闽菜之鲜美上口……福州的海味,在春三二月间,最流行而肥美的,要算来自长乐(漳港)的蚌肉,与海滨一带多有的牡蛎。《闽小记》(清周亮工著)里所说的西施舌,色白而腴,味碎而鲜,以鸡汤煮的适宜,长圆的蚌肉,实在是色香味俱佳的神品……

接下来,郁达夫说到自己吃蚌肉的经历。“红烧白煮,吃尽了几百个蚌,总算也是此生的豪举,特笔记此,聊志口福。”写完了海蚌,郁达夫又写起了牡蛎。

蛎房并不是福州独有的特产,但福建的砺房却比江浙沿海所产的,特别的肥嫩清洁。正二三月间,沿路的滩头店里,海蛎做成鲜色的水包肉,价钱的廉,味道的鲜,比起东坡在岭南所贪吃的蚝,当然只会是超过。可惜苏公不曾到闽南去谪居,否则……将永居在三山二塔之下,也说不定。

继而,郁达夫又说到,的种类,如菜、红、虎等等,不仅味道鲜美,而且滋补,“所以产妇病人以及体弱的人,往往爱吃”。之后,郁达夫又写到福州的肉燕,“所谓肉燕者,就是将猪肉打得粉烂,和入面粉(地瓜粉),然后再制成皮子。如包馄饨的外皮一样,用以来包制菜蔬的东西。”由此看来,郁达夫是个“美食家”,对福建,尤其是福州的山珍海味、美食佳肴无所不知无所不饮。

在谈到福州的口味,郁达夫说:“福州食品的味道,大抵重糖。”这是精确的。今日福州饮食,仍然如此。就像四川人不放辣、山西人不放醋不知道怎样煮菜一样,地道的福州人不放糖,也不知道怎样煮菜。郁达夫写道:“有几家真正福州馆子里烧出来的鸡鸭四件,简直是蜜饯的罐头一样……”然后,郁达夫谈起福州的酒,他说他只是喝过福州的土黄酒。实际上福州出名的是家酿红酒,即他文中讲到的“西施红”、“状元红”之类,现在市面上还产销的青红酒,也是其中的一种。

再接下来,郁达夫写到了福州的果品。他说:“福州的水果花木,终年不断。橙柑、福橘、佛手、荔枝、龙眼、甘蔗、香蕉以及茉莉、兰花、橄榄等等,都是全国闻名的。”每年六七月间的福州,气候炎热,空气中燃放着灼人的气体热浪。但福州有众多的水果冷饮消暑,加之还有温泉洗浴,仍然惬意顿生。郁达夫对福州的水果情有独钟,尤其喜爱荔枝。他有一次到福州西禅寺参观,看到天下闻名的千年荔树和一大堆鲜活香甜的大红荔枝,顿觉来了口福,一个劲地不停吃食。寺院的师傅问他问题向他请教,他也无暇回应,以致这一回吃多了荔枝导致腹痛冒汗。还好当地乡亲一妇人有经验,给他灌了一小碟酱油,也就止了疼痛。

文人多情。郁达夫对于他笔下的饮食男女,写情事性事的,往往活灵活现、神形毕肖。譬如他的成名作《沉沦》,又如他的代表作《春风沉醉的夜晚》,用情之专,用心之深,他人难比,故而作品里的人物写的精彩绝伦、力透纸背。当他铺开纸墨要写福州女人了,那情感也如闽江掀起的波浪,真挚而高涨。

要说福州的女子,先得说一说福建的人种。大约福建土著的最初百姓,为南洋近边的海岛人种,所以面貌习俗,与日本的九州一带,有点相像。其后汉族南下,与这些土人杂婚,就成了无诸种族,系在春秋战国,吴越争霸之后。到得唐朝,大兵入境:相传当时曾经杀光福建男人,留下女人,以配光身的兵士。故而直到现在,福建人还呼丈夫为“唐哺人”,哺者系日暮袭来的意思。同时女人的“诸娘子”之名,也出来了。东门外北门外的许多工女农妇,头上仍带着三把银刀似的簪为发饰,俗称她们作三把刀。据说犹是当时的遗制,因为她们的父亲被征服者杀了,她们誓死不肯从敌,故而时时带着三把刀在身边,预备复仇……因为福建人种的血统,有这种种的沿革,所以福建人的面貌,和一般中原的汉族,有点两样。大致广颡深眼,鼻子与颧骨高耸突出,两颊深陷成窝,下额部也稍稍尖突向前。这一种面相生在男人的身上,倒也并不觉得特别;但一生在女人的身上,高突部为嫩白的皮肉所调和,看起来却个个都是线条刻画分明,像是希腊古代的雕塑人形了。福州女子的另一特点,是在她们的皮色的细白。生长在深闺中的宦家小姐,不见天日,白腻原也应该,最奇怪的,却是那些住在城外的工农俑妇,也一例地有着那种嫩白微红,像刚施过脂粉似的皮肤。大约日夕灌溉温泉浴是一种关系,吃的闽江水,总也是另一种关系。

“天生丽质难自弃”,表露欲,装饰欲,原是女性的特嗜;而福州女子所有的这一种显示本能,似乎比什么地方的人还要强一些……岁时伏腊,有迎神赛会的关头,南大街、仓前山一带,完全是美妇人披露的画廊。眼睛个个是灵敏深黑的,鼻梁个个是细长高挑雪白的;此外还要加上最摩登的衣饰,与来自巴黎纽约的化妆品的香雾与红霞,你说这幅福州晴天午后的全景,美丽不美丽?

郁达夫描述的是20世纪30年代的福州艳美女子,他对南、北方人种因杂婚而遗传优秀后代是提及的。正是这种南北杂婚的原因,包括多次因战乱而从中原迁徙到福建的客家人,致使福建人种不断被优化,不断地出现美女也就十分自然。其实郁达夫看到的还是小福州,而不是宋明清时代,包括现今宁德地区在内的大福州,如果他见了福鼎、霞浦的漂亮女孩,恐怕更会赞叹不已!其实,现在的福州美女远比郁达夫生活的那个年代要多得多。个中原因,乃是因为一场摧枯拉朽的解放战争打响,一大批从山西、山东、江浙打过来的人民解放军(包括长江支队、南下学生团等)解放福建后,就留在了当地做官或建设,他们娶了当地女人做妻子,这一次的南北杂婚,使得无以计数的第二代第三代女子异常漂亮,可能胜过郁达夫所见福州(福建)女子10倍,尤其是山西男人娶了福州(福建)女人为妻,所生女孩个个嫩白纤美,犹如天仙……

福建本土的一些文人,曾经毫无理由地羞辱福州女人如何世俗、如何市侩、懒惰、好吃。其实这与美丑无关。丑的女人也有好吃懒惰的,美的女子也有勤劳善良的。但就福州女子的美艳,我们后人的判别,无法超越郁达夫。这没办法,你是平民,他是权威!

郁达夫一生所写散文似的游记不过30余篇,但他写福建的就有9篇,近三分之一。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闽游日记》、《闽游滴沥》,可见他对福建的用心之深。《宿鼓山寺》是他的代表作。为了写作此文,他特意去了鼓山游览,并且在涌泉寺住宿一夜,真真切切地体验了一回鼓山的秀丽风景与人文景观。

夜宿涌泉云雾窟,朝登朱子读书台。

怪他活泼源头水,一去千年竟不回。

诗中的“活泼源头水”,乃是引用于朱熹(朱子)的名诗“唯有源头活水来”之句,涌泉寺的“泉”字,也是源头。这自然的源泉与文化的源泉一经融合,是可以让无数后人生发感慨且吸取源泉力量的啊!

郁达夫本来是个以写作为生的著名作家、知识分子。来闽之前,他在政治上比较中立,并无太明显的政治倾向。陈仪主席仰慕他的大名,请他来闽主持文化工作,他成为省政府参议并兼任了省政府秘书处的公报室主任,编辑起宣传刊物《闽政月报》后,他的思想观念发生变化。一方面,他不得不了解时局变化时事政治,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接触民众生活,这样一来他的政治倾向逐渐转向革命和工农,以及“反日”一边,由一个同情革命的纯粹文人转变为左翼文化人加革命战士,通过他的笔墨和他所主办的刊物,用实际行动加入革命行列,谴责日寇侵略行径,曲折委婉地批评“不抵抗主义”,为工农民众,尤其是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热情高涨的图存救亡运动进行鼓与呼!

有史料记载,1937年8月的一个星期日上午,福州永安堂经理兼《星闽日报》社长胡梦洲邀请当时福州文化界人士到安泰桥附近的一个礼堂集会,郁达夫也在邀请之列。他在会上即席发表演说,号召文化界人士从国家和民族的大义出发,积极开展抗日救亡活动,通过演出剧目、发表作品的方式宣传抗日思想。这次会上,决定成立“福州文化界救亡协会”,郁达夫被公推为理事长。此后,他在福州乃至福建就更加频繁的参加各种抗击日寇的宣传活动了。就在郁达夫专门上于山拜祭戚继光塑像时,他奋笔写下了前面提及的那首“七绝”。“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全国军民抗日热情日渐高涨,郁达夫的抗日革命倾向更加明显,抗日立场更加坚定。他这时产生了撰写长篇传记文学《戚继光传》的念头,为此他搜集了有关戚继光的许多文献资料。只是因为编辑和出版任务繁重,加上文化行政事务和社会活动杂多,又时不时参加抗日救亡运动,故而一直未能将此书写出。不久,福州当地乡贤和文化名人筹措资金,联合修建戚公祠。郁达夫作为政府官员,积极参与并支持。新的戚公祠落成后,郁达夫满腔热情地为该祠堂填了一首词《满江红》,颂扬了戚继光抗击倭寇入侵,为祖国边防海疆的安宁英勇杀敌的光辉业绩,也表达了其抗击日寇入侵的高尚人文情怀。

三百年来,我华夏,威风久歇。有几个,如公成就,丰功传烈。拔剑光寒倭寇胆,拨云手指天心月。到于今,遗饼纪征东,民怀切。会稽耻,终须雪。楚三户,教秦灭。愿英灵,永保金瓯无缺。台畔班师酣醉石,亭边思子悲啼血。向长空,洒泪酹千杯,蓬莱阙。

这首《满江红》与当年的抗金英雄岳飞写下的千古名词《满江红》,用的是同一个韵脚,可以想见,郁达夫在填这首词时,眼前不仅闪现戚继光的抗倭形象,内心里还隐伏着岳飞的英雄情结。到了这时,郁达夫已经彻底地完成了他由一个同情革命的知识分子向坚决参与抗日斗争的爱国文化人的迈进。后来,他离开福建到了武汉抗日中心,参加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的抗日宣传工作,再后来他走向南洋,在新加坡任《星州日报》副刊编辑和《华侨周报》主编,也始终未放弃宣传抗击日寇的斗争。1945年抗战胜利后的9月17日,于印尼苏门答腊,郁达夫牺牲在日寇的屠刀下……

郁达夫的作品体裁很多,有诗歌,有小说,有散文、游记、日记,还有文艺理论(评论)等,其中小说的艺术成就最高,是几乎可以同茅盾齐名的现代大小说家。

茅盾善于描写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之商业社会背景下,城市中小商小贩和中产阶级,包括一些工人的生活图景,所写人物活灵活现。郁达夫有所区别,他特别善于写半封建半殖民地旧中国城市中那些落魄小文化人或者说小知识分子的哀怨苦闷形象。茅盾的笔调是积极的向上的,生活的残酷中可见斗争的希望;他的视域也是宽阔的,场面的宏大叙述使人物获得典型意义。郁达夫则不同,他的笔调是星点的亮光中弥漫着隐晦的灰黄色,人物的内心充满着创痛、苦闷、悲凉和凄惶,在彷徨和无奈的商业气息熏染下,小文化人难见生机与希望,在情感饱满而生命力苍白的情状下曲折地蠕动着,性的渴望和性的消费虽然一时激起他们的亢奋,却因为人生的无望和前景的渺茫致使这类人蝇营狗苟,将痛苦的宣泄当着生活刺激的源头……一些评论家认为,郁达夫笔下的人物太过灰暗幽怨。比如《沉沦》中那个带有自传色彩的人物,就是一个忧郁的苦闷的心理灰凉的形象,他在灵魂与肉体、本我与超我、情感与伦理、堕落和拯救的起伏矛盾冲突中痛苦地挣扎,却最后沦落为窥视女浴,甚至为解决性苦闷而堕入烟花寻找刺激的病态者。我却以为,郁达夫了不起就在于,他以小说为载体,写出了他那个时代小文化人小知识分子的“这一个”。真实地描摹出刚走上社会生活的青年人本能的性苦闷形象,非常感性地书写出堕落者的那一段人生轨迹,尤其对青年人的性心理描述生动细腻,丰富复杂,是那个时代不可多得的文学画廊中重要的典型形象。郁达夫他生活的那个时代,积极向上的典型形象很多,而像郁达夫笔下这类哀伤苦闷者的文学人物形象并不多见,就是有,也不如郁达夫写的那么神形兼备栩栩如生。

同样写的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都市里的小文化人的生活,郁达夫不同的是他开笔后的人性视角,对人的情感开掘绘声绘色,对人物的心理描写准确到位,对人物的性格刻画入木三分;在对小文化人准确把握的情状下,注重人的文化底蕴、情感底蕴的挖掘开发,同时注入他那个时代的风情风俗,使人物犹如蒙罩上一层无法揭去的时代风华——只能是郁达夫他那个时代而不是别的任何时代的小文化人的形象,具有特别时代的典型意义。

文学最重创造,这是文学规律使然。文学人物的意义就在于他(她)同其他任何文学人物的区别与不同。

文学还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