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广场一角匆匆跑过来一名带红臂箍的管理员,他焦急的大声呼喊道:“喂!喂!这是谁家的牛啊,天啊!快把它们赶走!”
怒喝同时,这名管理员一边想将牛群赶离广场的草坪,但数十头奶牛并不买帐,非但如此,其中几头牛眼露狰狞,牛角霍霍就要顶向管理员,吓得他惊慌而逃,同时拿出手机求援。
这时,数十头黑白花奶牛后面尾随而至的两个牛倌走到广场边缘,他们清一色的农民朴素打扮,仔细一瞧竟然还都是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每人手里都拎着一把赶牛的皮鞭。
“喂!这些牛……是你们的吗?”终于抓到肇事者,管理员遥指着两名少年郎奔跑过去喝道。
“是啊!这些牛都是我们兄弟从家里赶来的。”两个少年牛倌儿并不知道闯了大祸,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
“你们家是哪里的?”管理员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少年牛倌儿,随口问道。
“吉祥县如意乡的,我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你瞧瞧!”
大概是奔波很远的路途,两个牛倌身上灰尘满身难掩身体表情的疲惫,其中一个略显稍大的黑脸少年掏出身份证道。
“才十八岁?还叫北极?这是什么怪名字,我问你,是谁让你们把牛群赶进市区的?”管理员看了看身份证,怒喝道。
“市区?这里不是屠宰场吗?一位好心大哥告诉我们,顺着这条大道走,就能找到江宁市最大的屠宰场……”少年牛倌儿北极纳闷的挠了挠头道。
“谁告诉你们这里是江宁最大的屠宰场,江宁屠宰场在西郊东洼沟,这里是江宁市市委大楼,政府所在地,你们这两娃娃不好好念书,进城被人骗都还不知道,难道不知道买张地图吗?”
管理员听到北极的话,顿时明白两个少年被人耍了。
“俺娘病得很历害,做手术需要好多的钱,哥哥和俺就把家里的三十五头牛都赶来江宁市,听刘爷爷说这里的屠宰场收牛的价格,每斤要比我们吉祥县贵三块钱……”
北极旁边的弟弟南极远远的瞧见东郊广场正中位置的喷泉水雾,抿了抿嘴唇道。
原来,这俩个少年是江宁市吉祥县如意乡的人。
哥哥北极,十八岁。弟弟南极,十五岁。
由于母亲病重住院,需要很大一笔费用,还未真正成年的兄弟俩没有被家中剧变的重担压垮,坚强的承担起同龄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俩兄弟变卖家产给母亲筹集医药费,家里面最值钱的就是北极从小当牛倌儿,一年又一年繁殖起来的三十五头牛。如今为了给母亲筹集医疗费用,他决定一股脑全部卖掉。
可是,吉祥县那边收牛的黑心商贩竟然趁着北极急着用钱的紧要关头狠狠压价,为了能将家里的牛卖上好价钱,北极兄弟二人不远数百里路奔波,准备将牛群赶到江宁市屠宰场来卖。
第一次进城的北极兄弟怎会想到社会的变态,连问个路都被骗得昏头转向,非但没有将牛群赶到屠宰场,而且还直接赶到了江宁市市委大楼前的东郊广场。
“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知道不知道这草皮多贵啊?居然让牛群冲进广场祸害,你们瞧瞧这才多大一会儿,这些牛都把草坪祸害成什么样子!唉!保卫科的人赶来了,你们等着他们处理吧……”
管理员听到北极兄弟二人竟然是想卖牛给母亲治病,心中有感动,但他位卑权轻,加上草坪被损坏,这责任自己还不知道如何承担,最终无奈的瞧着保安跑来,暗自叹息道。
“这位伯伯,世上有人的时候,便是牛吃草,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从您嘴里说出来我家的牛吃草却变成祸害呢?”北极很是朴实的道。
“呃……你这娃娃懂什么?这草和你们家那里的草不一样的!”管理员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哥,这草好像还真的咱家南山上的草不一样,不过,这种草没咱家的谷草,牛奶草上膘,咱家的牛要不是饿饥了,肯定不会吃!”南极撇嘴道。
“唉!”管理员看着两个闯了大祸,还不自知的少年,叹息一声中摇摇头。
与此同时,市委大院奔跑而来的五六名保安,手里拿着甩棍叫嚣着冲过来驱赶着牛群。
“靠!这是谁的牛?”
“妈的,哪里来的乡巴佬,疯了,竟然把牛群赶到市委大院来了。”
“快住手!我家的牛吃了你们的草,我赔给你们钱就是了,你们别打我家的牛!”瞧着自家牛群被五名保安驱赶得四散奔逃,保安还拿着甩棍狠狠的打牛,北极两兄弟愤怒中扑上去阻止。
“赔?你知道这草皮有多贵吗?三百多一平米,你们赔得起吗?”保安头头冷眼以对,蔑视的打量着北极兄弟二人道。
“你骗人,我们家里的草都不要钱……”弟弟南极非常幼稚的争辩道。
“弟!你先别吱声!”
哥哥北极相对沉稳一些,瞧着保安头头朴实的商量道:“这位大哥,我们家的牛吃了你们的草是不对,不过,这片草地被牛啃过后,下过雨它还会自己长出来,我身上带的钱不多,你看这些够不够赔这些草钱!”
一边说着,北极一边从兜里掏出大把的零钱,瞧那皱皱巴巴的钱虽然被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一张超过五十元的钞票。
“哼!乡巴佬,你拿这一点钱就想了事?知道吗?你的牛群毁坏的这片草坪,最少也值十几万,我已经通知这边来抓人了,你这几十头牛全部卖掉,估计还不够!”保安头头嘴一撇道。
不远处,易将事情经过听了个真真切切,疑惑的问道:“这儿的草皮真的有那么贵吗?”
“其实这些草皮本身价值并不算高,之所以它的造价非常惊人,根本原因是买草皮的钱大多都流入了某些人的腰包。”丑女孩解释道。
一路走来,闲聊侃谈之中,丑女孩发现了易入世未深,正如一张白纸般努力的吸收外界的知识。
“嗯!”易的眉头不自然的跳了跳,虎目眯起,静观事态的发展。
正在这时,警笛声呼啸而至……
四人跳下车,一边正着帽沿,一边跑到事发现场,简单和政府大院的保安头头交流两句,对北极道:“你们驱赶牛群闯入市区,大肆破坏公共财产,跟我回局里!”
“住手!”美妙的声音响起,易身边的丑女孩突然站出来阻拦抓人。
“你是什么人?”警察一愣,扭脸问道。
“别管我是什么人,你们怎么可以如此不搞清事情真相就抓人?”丑女孩质问道。
“呵呵,哪里冒出来一只恐龙妹妹,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大白天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我们如何办案还用得着你教……”
带队的二级警司还未开口,旁边一个较年轻的警员撇了撇嘴嘲讽起来,他的话直接引得带队的警司眉头拧起,迅速挥手喝止年轻警员道:“刘刚,你怎么说话呢?”
“齐哥,我……”
被喝止的年轻警员刘刚脖子一挺,态度蛮横的还想再说两句,却被带队的警司用眼神狠狠的瞪回去。姜还是老的辣,他深知江宁市最近不太平,而且东郊广场这里鱼龙混杂,市委大院就在此处,如果一个不小心惹到了某位大人物的亲戚,那就不是被穿小鞋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二级警司态度严肃中透着几分小心的道:“这位小姐,我们要依法办案,他将牛群赶到市区里面,大肆破坏广场上的草坪,严重损坏公共财产,数额巨大,我们必须将他带回警局!”
“依法办案是可以,但你们也没必要铐人吧?他们又不是罪犯,只是年纪小,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不是故意将牛群赶进市区里的。”丑女孩用同情的目光瞧着不知所措的北极兄弟道。
“哼,不是故意的,我看他们就是有意把牛赶到东郊广场的!”年轻警员心气很高,刚刚被警司喝止后,心中恼怒异常道。
“靠,他们虽然没进过城,是乡下人。但想将牛赶进城里卖个高价钱要给娘治病,孝行可赞。法大有国,情理无界。”有些看不下去的易插话道。
现场一片肃静……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转过来,落到易的身上。
为了能让小色虎看上去成熟一点儿,叶玉瑶和温傲雪逛街时特意给易选了黑色系短袖衬衫、藏青色休闲裤、乌黑镗亮的皮鞋,将易打扮的看起来并不像十八岁的少年。当然,仔细瞧的话,还是能够判断易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稚气虽未褪尽,却无人会忽视他的存在……
警员刘刚探手怒指易正要发飙,却被二级警司挥手拦住,上下打量易几息后,沉声问道:“法不容情!我们必须严格执法,希望你们不要防碍警方执行公务!”
“牛吃草属于本能行为,它的主人只不过负有无过错责任。你们可以要求他们赔偿损失,将牛赶跑即可,为何非要把人铐回警局!”
出乎预料,平素里被温傲雪鄙视成法盲的易,竟然还讲出一番道理。
“这一大片的草坪都被牛糟蹋了,他们赔不起,难道你帮着赔吗?”易如此直白的话,四名警员当场脸红青相间的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