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做一个快乐的教师
10653000000080

第80章 失学的民工兄弟

南京是个“火炉城市”,7月20日我去南京的江苏教育学院函授学习,终于领略了它的厉害。7月25日格外炎热,报纸上说达到了37度,大街上有40多度。晚上没有事情做便跑到了校门口的网吧,进入了熟悉的K12论坛,真是“他乡遇故知”了。“在其位谋其政”,我又进入了“班主任论坛”,感觉像是离散多年的红军战士找到了“党组织”。我细细地看着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的帖子,然后就是回帖子。不知不觉到了12点,网吧要关门了,查看了“零回帖”后就关机了。

我回到了学校的宿舍(是学生宿舍,假期里没有学生就安排给我们住了),虽然房顶上安装了个可以摇头的电风扇,不过风太小了,进来之后感觉像是进了蒸笼。打开灯,发现有位老师在地上垫席而睡了,旁边还有个台扇在呼呼地吹着。房间里一共住了六个人,其他四位老师也都买了台扇或者小吊扇,也都在呼呼地吹着。“春风不度玉门关”,他们吹他们的,我一点也感受不了他们的“春风”,反而感觉他们似乎把房间里的炎热都吹到我身上了。因为我没买电风扇,前几天我都是把板凳拼起来,睡在上面的,可今晚地上已有人占据了,我怎么办呢?

我推门而出,四处静悄悄的。

我在校园里转悠了起来,慢慢欣赏着。虽然没有月亮和星星,但景色还是很美的。我来到了教学楼前,索性躺在水泥地上睡了下来,眼睛茫然地望着天空,胡乱地想着。小憩了一会儿,仍觉得热,反正过了今夜就要回去了,于是又爬起来。

我无聊地闲逛着,来到了操场边,看见了几十个民工模样的人垫了张席子躺在水泥地上。我一看有个小伙子躺在边上,醒着,一会儿坐了起来。我走了过去。

“师傅,也睡不着呀?”

“是的。”

“你哪里人呀?”

“宝应的。”

“哦,你们在做什么活呀?”

“在拆后面的老教学楼。”

“那你到学校做什么的呀?”

“我来学习的。你们那个活很辛苦呀,你们一天工作多长时间呀?”

“上午5点干活,干到7:30吃早饭,然后干到11:30.下午3点干到7点。”

“这个大热天,坐着不动,都淌汗,你们干这么长时间真不简单呀,吃的还好吗?”

“每天就吃些苞菜、冬瓜之类的,很少吃到肉。”

“那你们每天有多少工资?”

“二十五元一天,不过还要看老板给的。”

“你可以和老板订个合同呀,这样他克扣工资你就可以告他了。”

“是吗?不过哪有钱去告他们呀?”

“哎,那你被老板扣过工资吗?”

“目前这个老板还好吧,以前我在徐州做过两个月的木匠,老板一分钱都不给,要不到钱我也就走了。我去了劳务市场,被人弄过去卖报纸。”

“卖什么报纸呀?”

“《都市晨报》还有《扬子晚报》,开始一天只卖了几份,我们一共二十多个人,后来我们都尽量分散得远些,多跑一些人多的地方,最好的一天能卖到30份左右。我们这些人都睡在一起。每天中午吃面条,晚上吃馒头,连水都没有,有的人只吃半个馒头就扔了,吃不下去。我们卖的钱都要给老板的,后来有时候卖饿了,也把卖报纸的钱买个烧饼吃一下。卖了一个月,老板不给钱,我们也都走光了。我饿着肚子,又到了劳务市场,一个饭店的女老板要个打杂的,说一个月200元。我不管她多少钱了,肚子饿着呢。跟着去了,每天上午5点干到晚上12点30分,全吃客人吃剩下来的。一个月过去了,我要工资,老板不给,我就大吵,我从来没有那么发过火,吵得很凶。老板没办法,说:“你要工资可以,你必须帮我再去找个人来代替你。”我到了劳务市场找了个人来。老板给了我160元,说还有40元是因为我把盘子打破了。我根本就没有打破过盘子,但我也没有再吵就回家了。那6个月,我总共就收入了这笔工资……”

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黝黑、身材矮孝非常瘦弱的小伙子,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找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只有深深的悲凉。

沉默。

“你结婚了吗?”我打破了沉寂。

“没有,哪结得起婚呀?”

“是呀,现在结婚真不容易呀。你多大了?”

“22了。”

“也小,初中毕业吗?”

“没有,初三没有上完。”

“为什么呢?”

“学不进去,那些物理化学的,根本就学不懂,另外家里也很穷,就退学了。后来就出来打工了。”

“不简单呀,十六七岁就出来闯了。”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我想今天和老板结工资后,回家装个电话,这样和家里联系方面一些,省得每次都麻烦人家喊。”

不知不觉聊了3小时左右,将近5点了,外边也蒙蒙亮了,身边的民工开始起身工作了。

“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长的时间,这10元你拿去买点东西带给你的老父母吧。”

“反正我也睡不着,今天也不工作,我在等老板结工资呢。”

他连连推却,我还是塞给了他。

我也要回家了,到了中央门汽车站,我发现了一个横幅——以人民为父母,视民工为兄弟。但愿这不只是口号。

我默默地祝福那个小民工——今天能领到自己的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