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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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不错,来人正是皇太子,跟太上皇皇太后见过礼,又赶紧转过来跟合昌公主行礼。照说皇太子乃是皇储,一人之下,但是本朝以仁孝治国,合昌公主于他乃是长辈,因此还得行家礼。合昌公主也早已站起来,当下也赶紧施礼。如此才算各不失礼,礼制孝道两全。

只等他们都见过,黛玉转眼不见拜垫,但见了皇太子大礼是免不了的,只得勉为其难,边准备下跪,口内边说道:“小女林氏拜见皇太子。”

皇太子实则自进门就已经注意到黛玉,心下吃了一大惊,便是给太上皇行礼,也是意马心猿,不停的偷偷打量黛玉,这会儿对着她,早都呆住了。只等黛玉说话,才猛地回过神来,如此佳人,正是君子梦寐所求,如何能怨他失礼?皇太子赶紧伸手扶住黛玉,一边儿回礼道:“林姑娘免礼。林姑娘是皇祖父座上宾,如此大礼可使不得。”

不期然被皇太子伸手扶住,黛玉赶紧往后退了半步,见皇太子还一边儿给她回礼,而不是答礼,弄得她一下子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一眼看出来,忙笑道:“启儿,别吓着林姑娘。林姑娘,你既跟合儿情同姐妹,姑且也算是他长辈,这礼也受得。坐你的,别担心。”

合昌公主见状忙过来扶着黛玉,依旧要她坐下,便是不肯也把她按住。这里太上皇最长最尊,他们说了算。黛玉只得勉强坐下,欠身受了皇太子一礼,心头却依旧突突乱跳,脸也羞得通红,感觉到皇太子灼热的眼光,黛玉浑身紧张,低着头不敢吭声。一阵淡淡的百合香,似有若无;一股暖暖的气息,局促不安;双脚还站在那里,对着黛玉,不用说,他还在看她。

皇太子是在看她,便是刚才老远看见,皇太后身后跟着一个纤如弱柳娇比春兰的姑娘,此时近看她:一身单薄万般风流,飞天高髻玉簪斜插,眉如远黛目若含露,脸如出水芙蓉白里透红不艳,气若深谷幽兰婀娜摇曳脱俗;纤纤玉手,玉镯失色;如花容颜,百花含羞。就这么细细的从上到下从下到上看着,皇太子不觉愣在那里,呆了。

“启儿,不好好替你父皇监国,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可是偷懒来了?”太上皇实在过意不去,咳嗽好几声皇太子都没听见,只得提高嗓门问道。

“呃……”皇太子如梦初醒,赶紧转过身去,稳了稳神,赶紧回到,“回皇祖父,孙儿正从那边过来,有一件要紧事儿想请皇祖父指点。父皇昨儿才走的,事情并不多,而且要紧些的奏折早朝后也着人送去了,父皇要亲自过目。刚京兆尹来跟孙儿说了件事情,孙儿难以裁夺,便来向皇祖父请旨,只是……见如今春色正好,一时喜爱,便绕道过来了。孙儿说的句句属实,还请皇祖父恕罪。”说着话又给太上皇行礼不迭。

“好了,启儿,过来坐皇祖母这儿来。若是有事儿呢,就该先办正事,等事情办完了,回去的时候或者明儿得空了再来玩也不迟。春日苦短,你急着赏玩,但事情也等着处理呢。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否则你父皇知道了必定生气,皇祖母也不敢拦着,记住没?”皇太后心疼孙儿,伸手让他过去坐在跟前,摩挲着他的脖颈,一边儿温温的责备道。

“心里有事儿的时候必当心无旁骛,你怎么能看到这一池的春色?皇祖母每次都这样护着你,你也该懂事儿一点,若总是这样,怎么让皇祖父和你父皇放心?虽则如今天下太平,可也只是大致如此,还有不少事儿要做,你要记住。”太上皇也忍不住叹息道,只是这孙儿向来得他心意,不过这么劝诫一下,依旧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儿,说吧。”

皇太子这下子倒是不敢再分神了,站起来听完太上皇的教诲,赶紧应道:“回皇祖父,皇祖父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记下了。只是今日之事……”说到这里又止住话头,看了左右一眼,合昌公主便赶紧起来带着大家出去玩耍去。

等人都走了,皇太子才回道:“回皇祖父,才刚孙儿在御书房批阅奏章,京兆尹急忙来回话。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因此事牵涉贾府,有些棘手,孙儿不知该如何应对,故而来请皇祖父示下。大致的情形是有个人一早去告状,说他客店一个小二不见了。那掌柜的说好多人都看见,昨儿夜里薛家大公子到过那家客店,后来再找那小二,就怎么都找不到了。虽说不曾坐实,也不曾立案,但是告状之人言之凿凿,此事又发生在京城,到底不大好办。”

“怎么会有这种事儿?”太上皇和皇太后都吃了一惊,正襟危坐半是自语道。

“回皇祖父皇祖母,孙儿也不知道。父皇前脚才出狩,现在就有这样的事情。而且薛家大公子向来有‘呆霸王’和‘呆子’之名,不论此事真假,说出去只怕都有人信。如今薛家又和贾府亲上加亲,薛王氏又只有这个独子,若是京兆府要查,自然少不了要将他拘拿到案。孙儿因此十分担心,京兆府也犹疑不决。若是不查,又怕民心不服。如今贾府上下暴虐成性,若是朝廷一再包庇,恐会动摇民心……”皇太子一脸担忧。

太上皇定了定神,将皇太子的话听完,想了一下问道:“启儿,遇事要先稳住,若是自乱阵脚,则更是难办。这事儿听着有些蹊跷,会不会是有人诬告?刘寿怎么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你可都弄清楚了?”刘寿时任京兆府尹,太上皇想弄清楚了再做论断。

皇太子回道:“回皇祖父,看情形不像是诬告,刘卿才格外慎重的。其一,薛公子原本气盛,又有亲戚世交相帮衬,别人若非真有其事,绝不敢轻易得罪;其二,薛公子几番到那客店,许多人都可以作证的,而且还管那小二叫哥哥,可见有些交情;其三,昨晚薛公子命人抬了一口大箱子进到客店,不多久又抬出来;其四,也是最要紧的,那掌柜的还拿着薛公子一块随身玉佩,质料做工绝非寻常之人所有。此事必定有些文章。”

如此说来,只怕虚虚实实,倒有几分可信,太上皇沉吟道:“客店四周找过没有?小二是在哪里不见的?那掌柜的有没有说薛蟠为何要弄走小二?”

皇太子也想过这些,刘寿也想过了,也问过了,说起来没人能不怀疑薛蟠。照刘寿所言,那小二昨晚是替一个客官看院子,薛蟠去找他,一会儿又出来了。后来有街坊来找小二说话,这原是常有之事,掌柜的自然去叫他,谁知偏院里黑灯瞎火的,地下还有些乱,小二人却不见了。这一下子惊动起来,四处都翻遍了也不见人。那掌柜的不敢大意,一大早就告状去了。

至于缘故,掌柜的不敢胡说,倒是跟着去的地保说,都中都知道薛大爷认了个小二哥哥,面子上过不去,至于是否有关联,就不知道了。如此说起来,掌柜的才将薛大爷和小二的关系还有证物拿出来的。那薛大爷素来有这癖好,也是无人不知,因此也不能全不信。

“这么说起来倒也有三五分可信,只是凡事未曾过堂,也做不得准。”皇太后有些犹疑,叹息道,“这个薛蟠,叫他大傻子一点儿没错,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就没做过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事儿。这名声一坏,就算不是人家也不信,到时候薛家非败在他手里不可。”

“薛家就他一根独苗,他那么不成气候,薛家早败了,但求贾王几家别败在他手里就不错了。只是可惜……”太上皇摇头道,“现在晚了,事情闹得这个地步,只怕难以收拾。”忽然抬起头来,看着皇太子道,“你是说,那小二在一个客人的偏院里不见的,也没人看见他到底怎么不见了,那有没有好好找找那个院子,别是小二懒惰睡觉,或者贪玩溜出去了?”

皇太子摇头道:“回皇祖父,那偏院只是大概找了一下,发现厅里有些凌乱,并不敢细翻。一来那小二为人精勤老实,地保说街坊邻居都知道;二来,那偏院是神医……就是听说曾到宫里来过的神医租下的,里边儿还有几件御用之物,刘卿也听说一二,因此不敢冒然搜检。但是小二一个大活人,为人又那样,想来也不能随便就躲到哪里去了。”

“老错?!他不是伴驾春蒐去了?”皇太后问道。

“没错,应该是他伴驾去了,多多又在这里陪朕,院子里没人,却有些东西,因此掌柜的找个实诚的小二帮他看着,谁知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唉……”太上皇叹息道。

“如今这事儿闹成这样,老错知道了必定不痛快,想……”都说佛国在圣化之外,都中也又此等事情,只怕要让他失望,但老错的事情皇太子不知道,皇太后开了个头,又停下来,叹息道,“依我说,不如让刘卿将这案子接下来,先暗访一番,另让人盯着薛大公子,别让他走了,等皇上回来再做定夺。再着妥当的人去守老错的东西,到时候老错那边也好有个交代,又不用冒然惊动薛家。如果能找到那小二自是更好。不知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