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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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见谅倒也罢了,也不过是客气而已。随着众人跨入亭内,倒是不知这鸿门宴如何结案?

世间的事情,阴差阳错也好,机缘巧合也好,总之,五花八门,出其不意,异彩纷呈。

且说水溶竟然如着了魔一般,非认着佛爷,似乎他就是救世的菩萨,不仅能做个知己,还能向他求助。这日北静太妃寿辰,还非要在府中设宴,其实也算不得宴,国丧期间嘛。还不如说就是几桌酒菜,众人简单一聚,却也已经很够体面了。

贴身丫头将佛爷的贺礼拆开,开始还以为一个小盒子里装着四个更小的盒子,也不当回事儿,谁知打开一看,差点儿没失手将盒子掉地上砸了!原来竟然是一尊八寸高的金观音,一串上好的绿玉手串,另有灵芝一支,雪莲一朵。难怪盒子不大,确实用不了多大的地方。

亭子里北静太妃正在安排座次,首席自然是她自己,左右两桌,是水溶和佛爷,再往下是五六个本家子弟作陪。至于鸳鸯……北静太妃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插,就见丫头急匆匆赶来,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将北静太妃吓了一大跳,不停的看着佛爷,惊疑不定。

等丫头说完,外头似乎也将东西悄悄带来了,北静太妃忽然回过神来,这首席,还未必是她能坐的,忙站起来让道:“听闻神医送来如此重礼,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听闻神医在大明宫也是座上宾,今日我也不敢僭越,还请神医上座。”一边儿又看鸳鸯站在一旁,与佛爷一般的淡然,心下还在犯嘀咕。

佛爷忙笑道:“不敢,今日寿星为尊,我岂有喧宾夺主之理?至于区区薄礼,不过随身之物,还请太妃笑纳。更何况王爷与我一见如故,又何必太过讲究?至于鸳鸯姑娘,与我曾有一面之缘,今日原也是求我而来,既然蒙王爷盛情相邀,不如就与我一处,倒也便宜。”

那点儿东西,佛爷不在乎,至于鸳鸯,他……就是要为她出头,让北府收敛点儿心思,别以为世事都在他们预料之中。此为虚虚实实,重礼送便送了,退一万步而言,那不过是黛玉嫁妆的一点点点点,不要紧。但该争的面子,就这么争着,没道理,没规矩,就是要弄得一团迷雾,让他们都搞不清楚。若是让佛爷坐首席,鸳鸯必然也跟着;若是做次席,看他们怎么唱这戏。刚才还想让他居水溶之下,随便。

这一招,也着实厉害,打了北静太妃及水溶等一个措手不及。撇开鸳鸯不论,仅说佛爷,无品无级,便是当做贵客请进来就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至于这席面,就算在众位王孙之下,也算不得委屈。可他偏偏有顶北府都没有的轿子,有副世上不二见的尊容,随手一送就是金菩萨,还有世上罕见的名贵药物。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北静太妃的寿辰,这“随手”,好大的手笔!只怕北府也从未如此轻易的送过贺礼,有求于人除外。

佛爷站在一旁淡然的看着,既然世间有人就是喜欢金菩萨,不喜欢菩萨本相,那就送他们一个。既然有人喜欢看衣装,就坐着那么招摇的轿子,身上也带着稀世珍品,从玉佩到玉冠,这种被人看的感觉也不错。看着他们麻缠了片刻,佛爷看了鸳鸯一眼:史太君的东西还没送来呢,何不趁此机会,也落个好名声?

鸳鸯一皱眉头,那东西不是已经交给佛爷收着了吗?佛爷神秘一笑。鸳鸯一愣,旋即上前道:“按说王府宝地并无我一席之地,更无说话的余地,只是有一样东西,不如趁此时机送上,我也好交割清楚,日后便再与我无干。若是没事儿,我就先告辞了。”

“什么东西?”水溶先吃了一惊,看着佛爷和鸳鸯的眼神,若有所思。

鸳鸯一回头,见小二果真拿着东西站在一旁,鸳鸯忙将小盒子接过来,呈给水溶,道:“此乃史太君临终前遗嘱:将这副慧纹璎珞送给北静王。还请王爷当面查收。”

贾母的遗赠?!北府众人都吃了一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什么味道,但绝不仅是简单的吃惊。那种感觉,似乎五味杂陈,极其丰富。尤其是北静太妃和水溶,只觉得后背发凉,手心出汗,头发晕,有种难言之痛,似乎被人抽了一鞭。

这一鞭,抽得很厉害!丝毫不见血,但只怕一辈子都会觉得痛!贾母的遗物,众人虽然不言,但都中有几个不猜的?到现在为止,只知道那里有宫中侍卫、锦衣卫等严密把守着,可见郑重其事,可谁都打听不出来如何处置。便是垂涎三丈也没用。没想到,这会儿却见到其中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而且出自一个丫头之手,可见其中的诡异。难道那富可敌国的财物竟然将由一个丫头来支使?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这么想也不对,毕竟这丫头就算有再大的能耐,或者就算她能瞒住贾母,但也动不了宫里,那宫里的侍卫,除了圣旨,谁能调来?谁敢?可若是宫里要那些东西,指个由头查抄了收归私库也就罢了,又何必这么麻烦,两头看着?若不是宫里要的,那又会是谁?和鸳鸯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人不仅要和宫里有关,而且还的和鸳鸯有关,这个人……

好好的一顿酒席,为这个入席让位,这会儿整个改成打哑谜。可越是这么打着,看着佛爷和鸳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众人就越心虚。可又实在不敢肯定,佛爷和贾家能有什么干系,或者是实在不愿意相信。可现在思来想去,除了他,还能有谁?和宫里关系那么神秘,出入那么随意,身份这么特殊,人物如此特殊,举动如此特殊,还有他的样子……

看着佛爷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北静太妃和水溶似乎才回过味儿来,觉得有些失态了,又忙想遮掩,他们对贾家做的事儿,可越是如此,似乎在佛爷面前又总有些心虚的无力,头上不停冒着细汗,还是北静太妃先开口道:“史太君的遗赠……遗嘱……不知还有谁知道?如此贵重之物,我北府如何受得起?”

话一出口,豆大的汗珠落下来,两腿一软,差点儿跌倒。能让贾母如此忍痛割爱,必定有重大事情相托,谁知他们却做了那样的事情,将来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那个精明的老人?可一转念,她有事相托,别人未必就要应承。而且这样做也是为大家好。大不了……

鸳鸯看了一会儿,却不知道其中这许多关节,不过淡淡的应道:“老太太临终前皇上曾下旨让神医前去探望,这事儿神医知道,另外还有几个公公。我不过是将东西和话带到,别的就不知道了。期间一直忙着老太太的事儿,未曾及时送来,还请王爷和太妃见谅。”

呵……自贾母去世,至草草下葬,水溶就那天匆忙的去过一次,却一直不曾找过鸳鸯,最后还落得灰溜溜回来,没想到竟然错过这么大的事儿。当时众人都忙着自保,竟然将这最最重要的人儿都给忘了……但一回想,知道又如何?难道就能因为一副慧纹便冒险将北府的前途赔进去?如此倒好,当时下手的时候才干脆,没有拖泥带水。

想到这里,北静太妃勉强镇定心神,谢道:“姑娘言重了,姑娘一直忙着料理史太君的事儿,我们也没帮上忙,哪里还敢怪罪?倒是不知……其他东西呢?”忽然又想起来,北府遣去照顾贾母的人等她谢世才回来,鸳鸯又不是不知,为何不让人带话?可见其中另有古怪。

“其他东西老太太另外有交代,还请恕我不便相告。”鸳鸯也不用看佛爷,想想就知道。

“既然都吩咐好就好。只是这个……”水溶也终于回过神来,或者已经失了神,一个躯壳活了过来,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应对,见鸳鸯一直伸着手,少不得还是得先收下。是啊,得收,她不是说还有太监知道吗?那宫里也就一定知道,倒时候谁会相信他没收?他为什么不收,那样岂不是显得心虚?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终于将东西送出去,鸳鸯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托付神医的事儿,若是王爷能帮我传句话,我感激不敬,否则只能静候神医的佳音了。”她现在一身轻松,就算那一大串钥匙,她也已安顿妥当,这会儿还来看人脸色蹚浑水,她傻呀。

“姑娘请留步。”水溶似乎明白过来,事情,已经大变样了,但有些事情还没变,少不得还得留她下来,将后面的事儿继续下去。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鸳鸯还没转身,客气的问道。

“不管怎么说,姑娘是替史太君来送礼的,今日又非设宴,不过小王与母妃还有家人相聚,还请姑娘代史太君领了这顿酒席,也算是我们一点儿心意。”水溶忙道。这会儿,将那些过去之事抛开,只要与黛玉有关的,那就是要紧之人要紧之事,他可不想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