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豹从垃圾场里捡回一条狗。狗是流狼狗,浑身雪白,只有嘴巴是黑的,像一只小绵羊,王见豹便给狗起名叫羊白,并把狗领回家。
谁知,王家那条大狼黑一见到主人后面跟着一条野狗,勃然大怒,扑过去就要咬羊白,吓得羊白夹起了尾巴,直往门外躲。王见豹拦住了狼黑,蹲下来,一边抚狼黑的脑袋,一边说:“狼黑,别这样!从今之后你就有伴儿了。它是我从垃圾场里捡来的,你瞧,饿得皮包骨头,怪可怜见的。咱得有爱心不是?”
狼黑还不依,龇牙咧嘴冲羊白呜呜叫。
“好了,”王见豹耐心地说,“我了解你的心思,怕羊白来了,损害了你的利益。你放心,你的地位不变,过去享受什么待遇,现在还享受什么待遇。你从小就跟了我,是老人了,人家羊白充其量也不过是来打工的,它怎么能跟你比呢?”
狼黑这才安静下来,那双狼眼却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羊白,警惕它的一举一动。
开饭了,狼黑果然还享受着“大鱼大肉”:一斤鸡肉、半斤排骨,一两都没有少。但狼黑不放心,见羊白吃得正香,便亲自去检查它的食物,羊白的食盆里只有一碗米饭——是自己所不屑吃的,这才无话可说。
狼黑本来有自己的“宫殿”,是主人专给它做的狗笼子,里面又干净又暖和,但狼黑不住,要和主人一起住,于是每天晚上和主人睡在一张床上。羊白来了,主人想把宫殿让给羊白住,但狼黑不答应,扑过去就咬羊白的脖子,吓得羊白落荒而逃,再也不敢进去了。王见豹只好找到一块席子,铺在大门旮旯里,对羊白说:“委屈你了,羊白。”羊白呜呜叫,是感激的声音。在它看来,一碗米饭、一块席子,已经很知足了。
羊白天天躺在门旮旯里,听狼黑同主人亲热,不敢往里屋多走一步,除非狼黑叫它。过去,狼黑给主人叼鞋子、拿用具,自从羊白来了,这些粗话就归了羊白。主人喊:“狼黑,给我找鞋子。”狼黑便冲门外呜呜叫。羊白听了,一跃而起,小心翼翼进去,替狼黑把主人的鞋子叼出来了。“狼黑,给我拿扇子。”狼黑又冲门外呜呜叫,羊白听了,不敢耽误,又跑过去给主人叼扇子。有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羊白虽然近在咫尺,却不敢吱声,当狼黑发出了汪汪叫声时,羊白才敢叫唤。
王见豹看出了名堂,便抚着狼黑的头,哈哈大笑:“狼黑,你升官了,成了一位狗领导。”
狼黑摇头摆尾,兴奋得呜呜叫。
一天,王见豹外出归来,沉着脸,有些沮丧。羊白见主人回来了,站立一旁,光看着,不敢说话。当狼黑从里屋冲出来,伸起双腿搭在主人肩上,同主人亲热之后,羊白才敢跟主人亲热,也只是摇摇尾巴。但王见豹今天没有心思跟狗亲热,他蹲下来,摸着狼黑的头说:“狼黑呀,我刚才开会去了,要查狗户口呢,每家只准登记一条狗,多余的一律处理掉,不然就要罚款。你是狗领导,你说该怎么办吧。”
狼黑盯着主人,似乎没有听明白。
“是这样的,要把你们赶出一条呢。”王见豹一边说一边做示范,把狼黑使劲往门外推。
狼黑这才听明白了,脸一沉就朝羊白吼起来:“汪汪,滚出去!”
王见豹拦住了狼黑,说:“狼黑,别这样,好歹你们同事了一场,好好商量嘛。”
狼黑“呜”了一声,便用温和的“狗语”对羊白说:“羊白,你走吧。要走一个,肯定是你了。在这里,我是常居户口,而你是流动户口。说白了,你只是一个进城打工的。现在主人要裁员了,这个名额非你莫属。主人待咱好,咱不能连累主人不是?”
羊白低下头,眼含着泪花。羊白走到主人脚下,亲吻主人的脚脖子,呜呜叫。王见豹也蹲下来,抚着羊白的头说:“羊白,别难过。你先回到垃圾场去,等这一阵子过去了,我就去接你回来了。”
羊白围着主人围了三圈,然后走了;走时,一步一回头。
是夜,院子里突然传出异样的响动声,把王见豹惊醒了。他连忙起身,趴在窗户下一看,见一个蒙面贼正在撬他的摩托车,另一个蒙面贼举着刀子东张西望。王见豹大喊大叫:“抓贼呀!狼黑,快去抓贼!”
狼黑从梦中惊醒,习惯性地喊了一声:“羊白,上!”喊了一声,才知道羊白已经走了,只好一个箭步跳下席梦思床,亲自冲出大门,汪汪大叫,看见贼的刀子明晃晃的,却不敢近前。狼黑和王见豹眼睁睁地看着贼们把摩托车推出了大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贼的惨叫声,好像是谁和贼打起来了。一个声音喊:“杀死它!”但紧接着,另一声惨叫也传过来。很快,两个贼狼狈而逃,紧随其后的是狗的狂叫声。
王见豹和狼黑小心翼翼地溜出大门,一看,自己的摩托车还在,摩托车旁边还守着一条狗。“是羊白吗?”王见豹问。羊白一听,立即跑到王见豹面前。
“好羊白!”王见豹急忙把羊白抱住,“幸亏你及时赶来!别走了,还回到我家里来啊。”
羊白看了看狼黑,摇摇尾巴,没有回应。
“不要管它了,”王见豹坚定地说,“狼黑只是一条宠物,宠物的价值是供人玩的;而你不是。我知道该怎么处理。”
狼黑紧张地瞪着王见豹,虽然听不懂主人的话,但它已经感到有些不妙了。
果然,天一亮,狼黑就被王见豹低价转让到宠物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