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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在城市里逃跑

这天早上,阿申收到一则短信:昨天晚上丢在你家的那只包,立即给我送来。是表哥发来的,阿申岂能怠慢,立即拎起表哥的包,拔腿就往外跑。为了赶时间,阿申决定抄近路走街道。

可是,小街道如今都变成了商业街,而且越来越窄了。两边新搭起的简陋的方格屋占住了原来的部分人行道,每间屋里站着一个腰缠钱袋的主人,把他们的各式各样的鞋子或五颜六色的衣衫挂在三面墙上,向街道里的行人兜售。可又都嫌房子太小,硬把摊位拼命地往街道中心扩张,那阵势,好像一只夏天的狗,张开血盆大口还不过瘾,还要把舌头全部吐出来。

街上的行人却没有减少,大家你来我往擦肩而过,一不小心碰了人家,还要说声“对不起”。但这声音很快被两边嘈乱的喊叫声淹没了。当阿申的眼光一不留神朝身边瞥了一眼,早已盯着他的商人便扑过来说:“要点什么你?”然后向阿申反复地介绍商品的先进性、适用性、时髦性,仿佛这里的商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也是阿申最需要的那种。在阿申犹豫的一霎那,商品很快被包装好了。

阿申吓了一跳,急忙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可街道太长了,两边的商品太丰富了。阿申想跑不敢跑,想快不敢快,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走出这条小街,拐过一条小巷,抬眼一看,这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花园式大胡同,车辆行人极少,种满了花草和树木,空气里饱含着清新的花香,便松了口气。阿申正加快步伐往前赶,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您好”,阿申连忙回答“您好”,以为遇到了熟人。扭头一看,是一个年轻人,却不认识。他举着手里的一包东西,自我介绍道:“我是一家公司的,今天奉命搞一个调查,就是看看本公司销售的电池产品,是否能为顾客所看好。只耽搁您一会儿功夫,请看看。”阿申警惕地反问:“对我有什么要求吗?”这位“调查”者笑道:“您是一位成功人士,绝不可能不使用电池吧。为了报答您的支持,我按出厂价送给您使用,相当于市场价的二分之一。”阿申说声“谢谢”,扭头就走了。

还没来得及拐弯,一位小姐又拦住了阿申的去路:“先生您好,我是厂里的宣传业务员,请试用这种刀片……”

阿申摆摆手,道:“没见我不长胡子吗?”

似乎阿申的傲慢态度招惹了天怒人怨,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了一些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手里举着五花八门的小商品等在阿申的前面。阿申隐隐觉得不妙,扭转身绕道而走,可就在这时,在雨伞似的柳树下,在四季青丛林背后,在月季花坛旁边,一忽儿便站起一堆人来。朦胧中,那“先生您好”、“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产品”、“先生先生……”的推销声一浪高过一浪,生硬的礼貌声中杂着不达到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劲儿。阿申被活生生纠缠在中间,一脚也挪不动了,拉扯中表哥的提包被撕了一个大口子。阿申脑子一急,便大吼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那些人吓了一跳,立即静了下来。阿申趁机瞅准一个空档,尖着脑袋冲出了包围圈,拼命地奔跑。大吵大嚷的叫喊声马上在身后响起来,并且追了过来。

阿申被追得无路可逃,情急之中一头钻进了男厕所里,然后把门顶上。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看见表哥的提包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阿申打开一看,竞是一套城管服装。对了,表哥是一位城管,他昨天把衣服丢在阿申家了。阿申心中一喜,立即把这套城管服装套在身上。

阿申打开厕所,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啊,他是城管。”等在门外的那伙推销者吓了一跳,转眼间作鸟兽散。阿申乐得哈哈大笑,他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把胸脯挺得更高了,朝前方的小巷走去。

第一条小巷,有一伙男女正在摆地摊,见阿申走来,立即响起一片口哨声,纷纷席卷商品落荒而逃;第二条小巷,不知谁喊了一声:“城管!”马上就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扛着包、抱着袋子匆匆溜走;第三条小巷,那些看来很像在与人讨价还价的人,不知怎么的一下都紧张起来,在短时间内不见了踪影;还有第四条巷、第五条巷……阿申冷笑着,感觉真好,一路畅通地往目的地走去。

突然,阿申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小子,一看你就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什么城管,跟我去见警察吧……”阿申吓了一跳,转眼又笑了:原来是表哥!